然而对于吃货童彤来说,吸引她不断朝着某个方向前进的却是一阵阵清幽的丹香。
耸动着鼻尖,像只警犬一般搜寻着风中遗留下的痕迹,童彤来到了主殿之后的一座小院子里,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向着某个地方靠近。
一点,又一点,近了,更近了……终于,鼻息间满是浓郁迷人的丹香,而眼前也出现了一闪一闪的些微光点,童彤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去抚摸——触手是光滑而圆润的感觉,伴着丝丝凉意,好似玉石,又如珍珠,教她爱不释手。
奇妙的是那些珠子也听话地在原地打转,并没有四散开来,仿佛专门在这里等着童彤的到来。
留心数了数,竟有六七颗那么多!
原来百凝丹不是只有一颗,也不是她以为的一百颗啊……
莫名地遗憾,童彤收拢起双手,将仍然绽放着微光的丹药托在掌中,想要仔细观察一下。
突然,身后传来促促的脚步声,并伴随着一声娇蛮的喝问:“那边的,你在干吗?”
她吓得手一抖,看了看手中的丹药,不假思索地将它们全部塞进了嘴里——囫囵吞下这么多丹药并没有让她噎住,相反,这么多百凝丹入口即化,成了一股甘甜的丹液,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
“嗝……”她甚至打了一个饱嗝。
在那些举着宫灯的湘竹峰弟子围拢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笑得一脸天真无害的青衣少女双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好似喝醉了一般。
“给我把她抓起来!”领头的白衣少女怒喝一声。
“且慢。”在一干青衣弟子动手之前,一个冷然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就在他们耳边说道。
虽然语气寡淡,声音轻缓,却令人难以忽略,只有乖乖照做的份儿。
19闯祸了
“原来是秋叶峰的苏岩师兄,真是稀客啊!不知苏师兄来我湘竹峰有何贵干?”白衣少女虽然笑意盈盈,但眼中却划过一丝嫉恨。
虽然湘竹峰的弟子们或多或少对主峰弟子不怎么买账,但苏岩的名号一出,却几乎无人敢惹——别看他现在温雅冷淡的样子,谁知道会不会下一刻就拔剑相向?
莫说他们这些普通的青衣弟子,就算一般的白衣亲传,碰上苏岩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儿。
少女平日里娇纵惯了,峰主也承诺过只要她成功结丹便收她做嫡系真传,眼看着筑基圆满还差一步就能结成金丹,说不定还能分到一颗珍贵的百凝丹提升修为,怎料在收丹之时出了岔子?
若是不能给出个交代,别说真传,打回青衣都是轻的了!
一想到白衣和青衣之间天差地别的待遇,少女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眼神定在童彤身上,带着几分狠戾:“这女子来历可疑,举止鬼祟,说不得便是那偷药的贼人!我定要将她拿下交给峰主处理,还请师兄切莫插手!”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明着像是占了理,后边一排围侍着的青衣弟子们心里却大呼一声“糟糕”——这是要得罪这位杀神的节奏啊!
果然,苏岩神色不变,柳眉却微微蹙起,抱剑俯视着白衣少女,冷声说道:“童彤是我秋叶峰的嫡系,与你口中的贼人,没有半点关系。”
像是在呼应苏岩的话一样,脸红红的童彤甩了甩有些晕眩的脑袋,只觉得理智已经抽离了大脑,有声音在叫嚣着给她点教训,有什么力量在体内蠢蠢欲动——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嗨小妞,本小姐就是传说中的秋叶第七子,需要签名么……”或者,切磋一下?
她还要再说,却觉得嗓子一窒,突的不出声音来,疑惑地看去,对上苏岩冷得掉渣的视线,舔了舔嘴唇,识相地闭上了嘴。
手持天青净业瓶的白衣少女涨红着脸,小胸脯不停地起伏,呼吸渐促,显然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身为白衣却穿着青衣弟子的服饰,此其一;未得邀请擅入我湘竹峰炼丹房,此其二;恰逢前两条时,本峰丢失了一炉才成型的百凝丹,此其三;试问,如何才能不怀疑她?”
一边说着,白衣少女长长的指甲直戳童彤面门,似乎要戳瞎她的眼珠般,吓得她连连后退,混乱的神志一肃,后背不由沁出一身冷汗。
“贵峰看守丹药不利,便要推脱责任,怪在我师妹头上么?”苏岩面不改色地指责道,丝毫没有当着受害者的面搬弄是非,倒打一耙的罪恶感,“至于她——贪杯而已。”
说完,苏岩便当着这些嗔目结舌的弟子的面,召出长虹,拽着手脚软的童彤跳上剑,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大摇大摆地御空而去。
等到她们的身形逐渐在夜色中消失,才听得湘竹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利女声:“给我回来啊啊啊——”
晕晕乎乎脚步不稳的童彤连忙抓着苏岩的衣角,瞥了一眼底下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与记忆中光怪6离的钢铁森林相去甚远,一时间,孤寂伤感在心头蔓延,她一把搂住了身前苏岩的细腰,将脸埋在她的背上,嗅着那淡淡的松香,这才觉得好了些。
僵直着背脊的苏岩本想将她推开,却在感觉到背上有一分濡湿之感后缓了动作,只是脸色青黑,嘴唇紧抿,好似死死忍耐着什么。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声充当背景。
过了一会,心情恢复了些许的童彤终于离开了紧靠的后背,放开了锁着苏岩的双手,虽然还是觉得头重脚轻,至少能够勉力站直。
她也意识到就这么将全身的重量压迫着苏岩看起来削瘦单薄的背上有点说不过去,却没有意识到作为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是不应该随随便便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可能在童彤的心中,没有把面冷心热的大师兄当成“别的”男人,抑或是,她根本就没有把貌美如花的大冰山看成“男人”?
这时,总觉得忘了什么事的童彤低呼一声,才刚松开的双手又一把扯住了苏岩的衣角,教她蓦地拧起了眉头:“何事?”
“我、我把叮少给忘记了……”童彤急得直冒冷汗,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怎么办怎么办?光顾着自己逃跑了,也不知道叮少是不是陷在里面了……万一他被抓住了,可怎么是好?
这时候,她的小脑瓜里又开始自动放映起了曾经看过的某些影视作品,特别是一些严刑逼供的镜头,更是一遍又一遍提醒着她丁叮可能受到的折磨——小脸煞白,好似受刑的是她自己一样。
“丁叮?”苏岩冷哼一声,“果然是他。”
她就知道,凭这本姑娘的迷糊性子,人生地不熟的,别说是去偷药了,就连湘竹峰都不见得知道,定是有人撺掇带头,而这个主谋,不必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丁叮无疑。
不知天高地厚!胡闹!
苏岩在心里毫不留情地评价,就觉衣角遭逢大力拉扯,耳边是童彤紧张兮兮地大喊:“调头调头!我们要快点回去把叮少救出来!”
“我、们?”苏岩冷冷一笑,反问道:“与我何干?”
童彤听出她话里的寒意,不由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争取道:“好歹我们也是一个师父教的……就像一老歌唱的那样‘一个藤上七个瓜,相亲相爱乐开花’,大师兄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她怎么没有听过这歌?
苏岩背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淡定地回道:“我会。”
“嗷~苍天啊!大地啊!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好青年陷在虎穴狼窝里无动于衷么?大师兄,你是那么美好那么善良,你一定不忍心的对不对?你会去救叮少的对不对?”
——他在你心里的地位倒是颇重!
苏岩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忍住额头跳动的青筋,依旧沉声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