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才反应过来,想了想道:“好惊喜……原来这么多……”
王长春办事效率那叫一个快啊,这边还早就通知了李能举,哥俩一文一武,一个负责三寸不烂之舌,一个负责震慑威胁,勾搭一起就直奔老曹家的府上。
老曹他爹虽然是个大地主大富商,那也架不住人家是官,自从钦差抄了巡抚,最近扬州的商人都松了口气,官员的盘剥少了很多,但是再怎么说那人家还是官,万一要弄死你,容易的很。
就见曹阳安恭恭敬敬的迎了出来道:“不知二位大人来访,曹某有失远迎。”
王长春一改往日严肃挂出笑脸来道:“呵呵,曹员外,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
曹阳安赶紧把人迎进来,吩咐左右看茶,看着知府道:“大人说笑,曹某人福薄何来喜事?”
王长春不慌不忙压了一口茶摆足了架子道:“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员外爷相貌堂堂福泽深厚,自然喜事要撞上门。”
曹阳安也是成了精的,知道这不是好惹的,巡抚倒台这知府还能站稳,可见手段。曹阳安一笑便道:“大人不要取消我。曹某人真的消受不起。”
王长春哎了拖长一声,跟着颇为关心道:“曹员外最近身体可好?贤侄子可曾无恙?”
曹阳安听他问起便道:“曹某身体也就罢了,只是大人休要提犬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早晚气死我。”
王长春一惊道:“这是何故?听我儿说,贤侄恪守孝道文才出众,为人仗义交游广阔。员外怕是误会,怎么会不成器呢。”
他那纯粹就是瞎胡扯,全扬州都知道曹善流就是个色鬼投胎,吃喝玩乐草包一个。到了王长春嘴里,说的都能去当状元郎了。曹阳安套着套着就给套进去了,也是正为儿子不成器害了口气,便道:“别的到也罢了,只是这狗东西,迷上了一位青楼女子,整日往那飘仙楼混迹,不学无术,你说这能不把我气死吗!”
王长春闻言呵呵一笑道:“少年人犯错也是难免的。”跟着对着曹阳安道:“所以我说员外爷你好事近了。”
曹阳安正气儿子在外胡作非为,曹家的脸都让这小子丢的光了,自己对他用尽了办法,奈何那小子屡教不改,自己打骂都是无用,真要活活气死。听见王长春一直说有喜这才道:“大人到底所说是何事?”
王长春这才道:“呵呵,员外爷你有所不知。咱们新新上任的衙门尚书你可是认识?”
曹阳安连忙点头道:“张老大人自然我认识,他是个清官。”
王长春一笑道:“说出来你不信,老大人他微服私访的时候曾经上过义首堂的长老山,也去见识过他们的大会,大会上咱们侄儿痛斥奸商恶霸的行为深深的留在了老大人的心里,老大人常跟我说,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曹善流就干了这一件出彩的事,赵凌事先都交代给王长春了。王长春一说,果然曹阳安面上有光,一笑和气多了道:“原来如此。”
王长春趁热打铁便道:“尚书大人看中了你家公子,他有一位独生爱女,他托我来说媒。你瞧着怎么样?”
这种属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曹善流至今还没娶的唯一原因,名声太坏,哪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啊,但是曹阳安一辈子吃亏好面子不肯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他越是逼儿子反倒越不听话,专门爱往那下流地方去。
听的曹阳安赶紧点头道:“真的?真的吗?张大人他,他肯把女儿嫁给我儿子?”
王长春一笑指着对面的李能举道:“李大人作证,千真万确。”
曹阳安恨不得跟祖宗磕头,等于是坟头冒烟了,喜的赶紧给王长春再倒茶。王长春好吃好喝被他伺候了一阵子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除此之外,咱们还有件重要的事找员外爷你。”
曹阳安这才楞了,知道套进去了,勉强问事啥事。王长春却不绕弯子了,摆出官威来,从皇恩浩荡说起,一路说到自己的政绩,又说到灾民的辛苦。只把曹阳安都给听晕了。然后王长春才一笑道:“如此,咱们也只好再问员外伸手,为了赈灾,咱们要像员外爷借粮了!”
曹阳安到此才知道,什么提亲都是假的,这个才是真刀真枪的玩意来了。便又摆出谱来道:“如今天灾四起,我的收成也不好,上一次沈堂主来,我这里的仓都空了一多半了。如今张大人再要,我只怕砸锅卖铁也出不来。”
王长春呵呵一笑道:“员外爷那里话,我在咱们布政那里都问过了,你的田地多少,收成几何,存货多少,每年的上税,你生意的分布。我都了如指掌。说句不好听的,你在刘大人那里有个小账本,我可清清楚楚,逃过多少钱,漏过多少钱,瞒不住的。”
曹阳安这下吃哑巴亏了,从前他跟这些贪官都有勾结,双方互不信任都有案底。如今倒好王长春这个狗腿,反咬一口,曹阳安面色难看道:“你想怎么样吧?”
王长春一笑道:“咱们多的也不说了三百万石!咱们说好是借,可也没让曹家白给。张大人肯把女儿嫁给你儿子,是你曹家三生修来的福气。如今为社稷江山咱们要你出点绵薄之力,难道曹员外还要推辞?”
曹阳安一听那个数字,顿时瘫软在座位上看着王长春道:“三百万石?!”
王长春点头道:“我知道光你们曹家是拿不出了,但是你们米商有个协会,像您这样的富户还有许多家,曹员外您既然是会长那不如就替我问他们一并要了。为国为民也算有个交代。到时候你的儿子娶了尚书的女儿,说出去面子上多有光的一件事。再者说,你不为你儿子前途着想吗?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办事,你想想这个事,它是孰轻孰重?”他劝的动听又道:“不过这个事,你答应也得答应,那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你的案底我都跟张大人说了,他了然于胸,如今你不帮忙度过如此难关,他日等一切如常了,你也不怕张大人给你穿小鞋。他可管的是一省的运输。怎么样?”
他是连哄带骗,吹拉胡扯,威逼利诱,这种事你让赵凌来背黑锅赵凌可不干,落个贪官的名声可不好,王长春的好处是丫的根本就不怕名声烂。
这回可是把老曹爹给吓着了,擦了把汗道:“我……我,我合计合计……”
王长春却一笑道:“事情可就这么定了!”
赵凌派了王长春这个大贪官去说媒顺道黑钱粮,自己则送走了张仲朝和白玉楼,临走还是给了一些钱,张仲朝是个清官自己真没钱,赵凌可不想人家大姑娘的没点像样嫁妆,还是大方了那么一次。
她一个人送走了张仲朝再回来,雪衣已经去处理义首堂的事了,只有姑姑一个人再教小江儿写字。
赵凌就走过去,冉清湄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思别打扰了小江儿。赵凌点头一笑,跟着把冉清湄推到一边离孩子远一点才跟冉清湄说话。
冉清湄便一笑道:“现在闲了想想还是教点书好,等她大了,知书达理的做个闺秀比再入江湖好。武功练来防身健体好了,多学一点别的更好。”
赵凌便道:“姑姑你有心亲自教导,这孩子也有福气。你总是很关心晚辈。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对,多读点书,武功嘛不被人欺负了就好了。以后天下太平,她想入江湖还没得去。”
冉清湄摇摇头道:“有恩怨就有江湖,那湖水就在人心里。怨恨就好比是风浪,你要渡过这条江水,就必须开了船,一路与风浪搏斗,穿过那些乱云。唉,这只是我的一种想象,等她大了必然还是会经历这些……曾几何时,我也想过让三个徒弟不再受苦,杨滟敏感偏激,我便尽力去疼爱她,让她懂得除了恨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冰清孤独内敛,我便让她学道,以求化解她心中的怨恨。田莹浮夸功利,我便处处给她节制希望她收敛。”说到此,冉清湄吸口气又道:“结果两个走了,一个被我关起来。”
她感慨起来,情绪又有些低落,赵凌便矮下身在她膝下拉她的手放在脸边道:“姑姑,你真好。”跟着叹口气道:“这些事我从前也不明白。后来我出宫了,经历多了才逐渐醒悟。我在宫中无论哥哥怎么说,师父们如何管教,我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出来经历了一翻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渺小,世上艰难的事听别人说总觉得没什么,自己经历了才知道难。姑姑你为她们就算做尽一切都不会有用,自己明白了才是真明白。我便是这样的。姑姑别难过,我想她们一样也会明白的。”
冉清湄见她安慰笑一笑道:“你明白事理了,姑姑高兴。我们不说这些控制不了的事了。说说正事吧。”
赵凌笑了看着冉清湄道:“我自作主张把白姑娘嫁给曹善流其实也是为了他们好。我总觉得自己历经磨,牵连姑姑和雪衣都吃苦。那是万万不该。我不想这世间其他有情人也受折磨,我心里也算踏实。”
冉清湄点点头道:“你开始为其他人着想,这是很好的。你确实长大了。”跟着道:“你救了白玉楼,打了韩浪雪衣把他踢出了义首堂,料想这人心中也是痛苦的。”
赵凌拉着冉清湄的手笑了道:“姑姑当真菩萨心肠,连坏人你也去关心。只是姑姑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你若要他服气,必然要把他的脸面身份自尊都给他扒光,他认清自己是个什么人后,他才知道错。姑姑放心,凌儿都是分寸的。”
冉清湄见她懂事道:“你自己能拿主意了,姑姑也不多说了。只是你的计划风险太大,若要实施,必然要部署周密。雪衣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打算几时告诉她?”
赵凌一笑道:“我打算有了些准备我便跟雪衣明言。这个事做的必须秘密,否则义首堂里说不定也有梁王府的奸细。只有如此最大程度保密事情才能做成了。”
冉清湄便道:“三百万石不是小动静,无论如何都会被人察觉。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粮运上大船,也不简单。”
赵凌便点头道:“如此我便要去找曹善流的父亲,王长春只是打个头阵,要想商人们真正的归顺,还需要更大的利益。他们是追逐利益的人,没有利益光让人家给钱,谁都不会做。”
冉清湄看着她道:“你真的懂事了。姑姑很欣慰,姑姑能帮你的看来越来越少了。”
赵凌心里高兴,趴在姑姑膝盖上笑着撒娇道:“惟愿姑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操劳。这才算好。姑姑只要带着徒孙弹琴,画画,写字,聊天。你说这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