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乐也没多说,转身离去。她的两个师姐,互相对视一眼,静静的跟在后。多年的相处,让她们一眼便察觉到,少宫主有点不对劲,她的步伐,有些急促。
在确定身后不再有任何声响,珋云才无力的瘫坐在地,泪如涌泉。
上官乐回到酒楼,便一直立在窗边看着街道发呆,桌上的饭菜早已凉了,却不见主人动过。
这可把闻宛萍和她的同门师姐都急了,少宫主自中午就未曾进食过,这要是再不吃点东西,要是把身子饿坏了怎么办。
“少宫主,你就吃点吧”闻宛萍劝道。
上官乐叹了一声,声中有着几分无奈,“明君师姐,宛萍师姐,你们可知,娘为何一定要我嫁给任公子?”
“这个…”
二人被问住了,事实上,连她们也不知道,师父为何执意要少宫主嫁给任家庄。
在天女宫里,收的大多都是被弃的女婴和命运坎坷的女子,极少是自愿的。而一旦入了天女宫的女人,是禁止与男子生情,否则会被废武功逐出师门,所以这些人都是一辈子清心寡意孤身到老。而师父此次居然打破禁令,一声不响的替少宫主指了一门婚事,这让所有人都感到疑惑和不解,没人能够猜的出师父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
胡明君是天女宫主人上官缨的三弟子,从她十二岁起,她的使命就是一生保护少宫主上官乐,那是师父上官缨的命令。
手轻轻放在窗沿上,上官乐垂下眼帘,“为什么…我会难过?”
闻宛萍胡明君忧心的走上前,“少宫主…”
“我来京城…到底是要作甚,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上官乐一脸茫然,“但是,在看到她后,心中的迷惑好像解开了。”
闻宛萍瞪大眼,不可置信,“少宫主,你喜欢他?”
“不可以的”上官乐急急否定,“我们…我不知道…”
啥?闻宛萍和胡明君有些摸不着头脑,少宫主的话含糊其词,让人真的很难听懂。
“你们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东西都撤走吧”上官乐走到床边,合着衣衫就躺下。
“是。”
闻宛萍胡明君不好再说什么,撤走了饭菜,二人退出客房,合上门后离去。
上官乐翻了个身,左手紧紧的揪着心口处的衣襟,那里,很疼很疼。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上次不辞而别回到皖郡后,自己总是会不经意的想到她。在梦中,也会梦到当时在京城郊外桥上的场景,以及自己对她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后来时间久了,情豆初开的她,终于明白了那是代表什么,于是她害怕,她感到荒唐至极,女子怎么可以会对另一个女子产生超出外乎的情感。她不敢对任何人说,尤其是不能让娘亲知道。娘亲是她存在的理由,她不能让娘亲难过,于是她答应了娘亲安排的亲事,然而她知道,那只是她私心的想借成亲来忘却那错位的情。这次之所以会来京城,其实是想再见她一面,他日成亲以后,可能就不会再相见了。然而,在真正见面后,才明白自己错了,因为这又是一次不得不去做的伤害,自己再次伤到了她。
“对不起…”上官乐呢喃的闭上眼,随着合上的眼皮,两颗眼泪顺着躺下。
对不起,到底为什么要对不起,是因为这是错位的情吗?还是自己不敢去面对她…
在京城,古亦贤这个带着那么一点点神秘的人,现在是挨家挨户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话题。先是从皇帝招亲再到沦为下毒的凶手,再到一夜间又曝出古亦贤是女人的传言,这下子,全城百姓想不关注都难。
在早朝未到前,百官集齐聚在议政处,都在纷纷议论古亦贤是女子的谣言。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他们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瞎子都知道,古亦贤对皇上来说是很特殊的,而且也是太上皇看中的女婿,得罪不起。但现今,那四处都在传古亦贤是女人的事,让百官们不得不在意。古亦贤是男是女,这可是关系到皇家的声誉,稍有差错,圣上会遭全天下人耻笑不可。
经过大家的一番商议,由已伤势康复的丞相陆中日带头请示皇上,要求当堂验明古亦贤正身,好平息民间那无中生有的谣言。
“咚、咚、咚…”
朝钟响起,打断了还正在讨论的百官,大家赶紧理了理朝服,检查下官帽有没有戴正。在确定穿戴无任何失礼后,按官阶的品级由高到低排成文武两列,整齐的上朝去。
按照朝中惯例,宗政玉祯阅览了大臣上奏的要事,然后当堂回复他们该如何做。整个早朝都是围绕削官之事,朝廷派出的两名钦差大臣,竟下落不明,引起朝廷重视。早朝用了一个时辰多结束,在宗政玉祯刚起身要退朝,却被陆中日叫住。
“皇上…”陆中日站了出来。
宗政玉祯重新坐下,“丞相,还有何事。”
“臣恳请皇上,对民间辟谣”陆中日低头上奏道。
还不知事情闹大的宗政玉祯,是一头雾水,“辟谣?”
“皇上”李国仲出列,“现在民间到处都在传古亦贤是女人的谣言,此事非同小可,臣等恳请皇上让古亦贤当堂验身,以免皇家声誉受损。”
宗政玉祯脸色铁青,一夜间整个京城居然都知道了贤是女子,能有如此迅速的手段,也只有一个人能有这个本事,那就是太上皇。
见皇上迟迟不应,百官们在堂下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集体跪下,“请皇上恩准。”
桃儿蹙眉的看着殿堂下,齐跪的百官,古亦贤本就是女人,怎可在大殿上验身,皇上这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恩准?宗政玉祯觉得可笑至极,父皇当真要逼自己走上绝路吗。苦苦一笑,宗政玉祯起身,“你们想要验明正身,可以去太上皇那里,古亦贤是男是女,太上皇会告诉你们。”
询问太上皇?这是怎么回事?众臣百思不得其解的面面相觑。
宗政玉祯突然十分厌恶这群大臣,也厌恶自己是个皇帝。皇帝拥有至高权力,但却永远都是被臣子给包围在内,大事小事看似是在谨慎的替皇上办事,实际上却是没完没了的刨根问底,非得挖出个让他们满意的答案为止,真是够烦的。
“退朝”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们,宗政玉祯快步的下朝堂。
回到寝宫,昏迷的许久的古亦贤,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喝着杏儿喂的药,滑稽的样子,看得让人忍不住的想笑。
宗政玉祯走过去,接过杏儿手中还剩一半的药碗,遣退了其他人,坐到床边亲自喂她。
古亦贤一边喝药,一边透过帝冠玉澡,察觉到祯儿心事重重。她虚弱的抬手推开药碗,“祯儿,发生了什么事脸色这么差。”
宗政玉祯将药碗轻放在床上,摘掉帝冠扔在一旁,三千青丝就这么随意的散在肩上。
“我讨厌做皇帝”像个小孩子耍性子般,宗政玉祯噘着小嘴。
祯儿的话,同时刺痛了古亦贤的心,她又何尝不希望祯儿不是皇帝,皇帝实在是一个累死人不偿命的工作。可是她同时清楚的明白,这个偶尔会耍耍性子的女人,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真的很适合做皇帝,那不经意的举止言行,是作为一个帝王与生俱来的天分。虽然祯儿现在作为皇帝也足够城府稳重,可缺少磨练,还是会吃亏,只能等到假于时日,才会成为一代真正的圣君。
“祯儿”古亦贤握住她的手,“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是废人了。”
宗政玉祯伸手爱怜的拨开古亦贤额前的散发,“怎会呢,羽雪的医术可是继承了司马系的真传,厉害的很。”
“嗯”古亦贤鼻头酸溜溜的点点头。
“现在还疼吗”宗政玉祯想拉开被子查看古亦贤的伤势,被古亦贤拉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