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唐正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泪如泉涌,嚎叫着了几声,甚至还高吼一句:“姐姐!你真是我亲姐姐啊!我爱死你啦!”。
黑衣男子再次震惊地看向唐正:!!!!!!整张脸上写着不知廉耻四个字。
白无艳弯着眼角,一片艳丽,气质却是凡尘不沾的清冷:“我只是侥幸顺着你的血味寻了过来,没想到真找到你。”
唐正激动地拖着老弱病残的身子扑了过去:“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对于亲昵的姐妹二人,男子眼神怪异,但针对外来者的杀气凌厉不减:“此话何意?此处乃禁地,吾乃守夜人,即使是鬼君擅闯,也当将其魂飞魄散!”最后一字落下,空气中爆裂出数不清的怨气,躁动汹涌的浮动在三人周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白无艳拉过唐正挡在身后,好似未感觉到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笑意盈盈地说道:“论理的确如此。不过您可否知晓我这妹妹是阴阳师。”
男人动作一顿,有些惊讶。紧接着垂眸屏息,再睁开眼时,男人乌黑的眼仁中凝出一点银色,他端详着唐正。
白无艳挑眉,她倒是没想到这里也有修炼银瞳的。转过身,任由男人细细打量,白无艳悄悄对身后不安的人说道:“我的好妹妹哟,这么大的阴域你怎么就跑这儿来了?这里可是禁区啊!”
唐正有苦说不出,压低着声音解释:“我也不知道,一开始还是在一条热闹的街上结果没走几步就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男子眼中恢复乌黑,沉声说道:“没想到这百年来,竟真有阴阳师出现在阴域,而你为阴阳师的鬼侍我也无法下手。但你们在这里终究是不合规矩的,望你们二人速速离开。”
在阴域有一条不合理的规定——不可伤害阴阳师。
先不论阴域中的鬼与专职除鬼阴阳师之间的矛盾冲突,在罪河保护的阴域之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类阴阳师存在。几乎所有的鬼民都认为这规矩就是一空纸白文没有任何意义。但言无二贵,法无两适。无论阴域鬼民如何质疑反对,规矩终究是规矩。
只要唐正能说出自己是阴阳师的这一身份,在阴域中是安全的。不过唐正对这规定一无所知,他们才着急得很。
感知到周边怨气的平息,白无艳笑着回礼:“多谢。”语毕,拉住唐正的手往屋外走。
唐正也没想在这里多待,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就在黑衣男子的身后,一位少女正在抚琴奏曲的。眉间朱砂如花,垂着眼帘,雅白长袖红蓝繁丽如花,纤纤五指好似白玉,在青色琴弦上,行云流水般轻拢慢捻。
唐正甚至听见了那空灵幽兰的琴音,在这衰落残败的空房间格外清晰。
但除唐正之外无一人注意到——那位和她长相一样的少女的出现。
她干涩得眨了眨眼,少女一如初次所见的幻影再次消失。唐正神情变化全落入男子眼中,他疑惑的顺着唐正的视线看向空无一人的身后。
“怎么了吗?”白无艳也注意到唐正脸色不对劲,“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我先前可是闻到了血味。”
唐正摇摇头,虽然先前疼惨了,可眼下能走能跑的应该没什么问题:“等出去之后再说,这事有点邪。”
白无艳点点头,两人走到外面,竟是又变回了热闹的闹市。一穿着青衣布衫的小男孩看见她们凌空出现也不惊讶,反而仰着一张笑脸凑过来说道:“两位姐姐,你们来晚啦,百鬼夜行都已经过去了,鬼君全都离开喽。”
白无艳做出惋惜的神情:“哎呦,那还真是可惜。只得等下次才能一睹鬼君风采了。”
小男孩点点头,嘟起嘴说道:“这次白方鬼君还是没出现,都几百年了还不回来,人类阳域就那么好嘛?”
白无艳揉揉男孩的头,眼中似有笑意:“对我们而言阳域自然是不好的。”
得到认同,男孩心满意足的挥手告别。
唐正扯扯白无艳的衣角,:“姐姐,你看到小言了吗?小言不见了。”
白无艳先是花一秒理解了“小言”是谁,接下来花了几分钟才理清楚了整句话的含义。
她吼出一句:“不见了?”吼完白无艳就闭嘴,她差点忘了,要是式卿言在唐正身边,那个伤了唐正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会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没事,式卿言怎么说也是千年的鬼了,在这地方她不会吃亏的。”安抚急的就差没打转的唐正,白无艳沉吟片刻便已想到了找人的方法。
唐正苦着脸回了一句:“可是小言她用了肉体显形。”
白无艳:....
以尸显形,式卿言就是普通的人类,再加上她那个明显发育不良的肉身,战斗力估计连个高力大的唐正都比不上。
“现在只能靠你找人了,你和她之间举行过阴阳术。”已经学会接受现实,白无艳木着一张脸领着唐正到无人的角落说道:“你咬破中指,在手心写下式卿言的名字,只要对方心里想着你就能感受到她在何处,式卿言的思念之心越深,法术的效果就越大...”
白无艳哑了,她睁大了眼睛,震惊之情溢于言表。白无艳亲眼看着唐正在写下这三个字后没了人影,消失了。
血字慕情术,顾名思义,依靠被写在手心之人对施法者的情意才可起效的阴阳术。此法通常有两种用途。一是寻人,二是检验写在手心名字的主人对施法者的情意真假。名字主人的情意越深,法术效果越好。
白无艳知道式卿言喜欢唐正喜欢得紧,冲着式卿言的感情血字慕情可以毫不费力的找到她。可白无艳万万没想到唐正竟然直接会被送到对方身边——真.毫不费力。
“这特么的效果也太好了吧...”白无艳有点失神。
已经习惯周围场景变来变去的唐正:呵呵。
在内心里呵完后,唐正还是被眼前的美景惊艳到了。
虽说因为头顶这永远都努力发散不详气息的蓝太阳,让人一直有种在看鬼片的气氛。不过,她现在却是身处小桥流水,荷花半开,朱颜碧墨池畔舞的淡雅之地。
水何澹澹,幽香一脉。
唐正沿着荷花塘边走,在不远处看见了式卿言。依靠着树,少女乖巧的坐在湿润的泥土地上,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幽幽的光线从繁枝落叶缝隙之间倾洒而下。
细碎的光芒落在式卿言红色的双眸中,竟是比周边的尽态极妍的粉玉荷花更吸引人。
唐正高兴的跑过去。下一秒,她刹住了脚步。
依旧是荷花池畔,绿树繁叶之下————
唯有五六岁的女孩,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娃娃裙,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此时已年过中午,日光渐淡,莹莹的光芒落在女孩的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清亮透彻。
“小姐,小姐!”穿着奴仆衣衫的丫鬟提着裙边急匆匆越过石桥小跑到女孩身边,神色是迫不及待的喜悦,但也不敢逾越了本分,柔和着声音温声说道:“小姐,少爷回来了。”
女孩听着,勾起唇角,笑靥如花,勾得人心间最为纯白清澈的一角:“真的?哥哥回来了。”声音如玉环轻碰,清脆童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