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有两个,一个小猪的,一个小猴的,我把小猪的给你,这样你就能存钱啦!”傅卉舒拉起戚小沐的小手来看看,皱眉:“这么脏!指甲里头都有泥啦!”
“我去洗洗。”
“等会再洗。”傅卉舒牵着戚小沐走进教室,给老师要个指甲钳,一点一点的认认真真的帮戚小沐剪指甲,一边剪一边说:“我妈说,指甲长了就得剪,要不不卫生,我给你剪剪,你就卫生啦!”
“噢!”
一根指头剪一分钟,十根指头剪了十分钟,戚小沐坐在傅卉舒身边,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布,偶尔的傅卉舒剪到她的肉了,她也不说疼,生怕一说疼傅卉舒就不给她剪了。
“剪完了!”傅卉舒擦擦脑门上的汗,颇有成就感的说:“可以去洗手啦!走,洗手去!”
等洗完了手,戚小沐抬起两只小手来正反瞧瞧,也非常有成就感:“我卫生啦!”
卉舒帮自己剪了指甲,得给她点奖励,戚小沐想到自己要干了好事,妈妈常常亲自己一下当奖励,于是她凑到傅卉舒的脸蛋上,大大的亲了一口:“奖给你的!”
傅卉舒擦擦脸蛋上的口水,回亲了戚小沐一下,算是礼尚往来,之后咯咯笑,戚小沐陪着傅卉舒一起笑,她也学着傅卉舒擦擦脸蛋,小手上的水沾了一脸。
接下来的一个月,戚小沐打着要惩罚杜松的招牌,天天和他打弹珠,赢了钱就存到傅卉舒送她的储钱罐里,不知不觉的,她的小储钱罐里也有六七块钱了,要挣钱好让爸爸去送礼的事早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现在就怕父母抢她的钱,在傅卉舒的指点下,她把储钱罐藏到了床底下的鞋盒里,一般情况下大人还真是找不到。
戚小沐和杜松打弹珠的时候,傅卉舒一般会以裁判的身份站在一边审视。有时候傅卉舒也会跟杜松玩上几次,但不管是谁跟杜松玩,输的总是杜松,高智商们的动手能力一般都低,没办法。
小孩子之间并没什么大仇大恨,三个孩子在一起玩的时间长了,傅卉舒对杜松也就没太大成见了,杜松也总算在幼儿园的生涯中交到了两个朋友——以输钱的代价。
三个孩子的确是玩到一起去了,但身为母亲的马静同志却焦虑了,杜松的零花钱没的太快了!以前给他一块钱,他一个礼拜也不准能花出一分去,这下好了,给他一块钱,他三四天就能花完!也没见他买什么小玩意,那钱都跑去哪儿了?
那年代的钱特别实在,普通工薪阶层的工资一个月也就百十块,商品定价基本都精确到分,一毛五能买个大西瓜,一块五能买一斤多猪肉,杜松的钱没的这么快,是个当家长的都得急。
钱去哪儿了?在马静的逼问下,杜松说了实话,钱都让戚小沐和傅卉舒赚去了。
小小年纪就赌博,这还了得!马静怒了,扭着日渐粗壮的腰就找戚小沐和傅卉舒家里去了。
☆、第 6 章
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小冷风吹的树叶子哗啦啦作响。
在树叶的伴奏下,在李清芳家里,在圆桌会议上,马静对李清芳和冯燕表示了愤慨,表达了强烈谴责。
马静一腔怒火,上来就指责冯燕和李清芳:“你们得管好小沐和卉舒,小小年纪怎么能赌博呢!还是女孩子!现在就会赌博,长大以后还了得?真了不得!还是女孩子!”
李静芳跟马静是同事,不愿为了孩子之间的一点小事跟她撕破脸,暂时忍着不说话。
冯燕可是护犊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都是小孩,小沐和卉舒比杜松还小一岁,智商也没你们家杜松高,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怎么能光说小沐和卉舒呢?”
“是你们家小沐先勾着杜松玩的赌博,玩一次五分钱,我不是计较这点钱,也不是说他们不能玩溜溜弹儿,可这种玩法不健康,孩子变相赌博,责任全在大人!你这位当老师的,不会连这点理儿都不懂吧?孩子懂什么?孩子都是跟着大人学的!”
“呀!杜松说我们家小沐勾着他玩就真是我们家小沐勾着他玩了?我还说是你们家杜松先勾着我们家小沐玩的呢!您这位当医生的,连辩证法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只听一面之词,简直有辱马克思!都是娘生的爹养的,都是放嘴里怕化了拿手里怕掉了,你心疼你们家杜松,我还心疼我们家小沐和卉舒呢!好端端的两个姑娘,幼儿园的老师没一个不夸的,怎么到你这儿就成赌徒了呢!”
马静一拍圆桌,刚想反击,李清芳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都行了,就是小孩子玩个游戏,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都各退一步吧。静子,我跟小燕等会儿好好教育教育小沐和卉舒,你回家也好好教育教育杜松,玩可以,但不能赌钱玩,你看这样行不行?”
马静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愿为了孩子真跟李静芳撕破脸,哼哼两声就走了。
见马静走了,李清芳说:“小燕你真行!在医院我顾忌马静跟院长是亲戚,从不跟她硬碰硬,今天你可算是帮我出了一口气!”
冯燕说:“马静那种人我见的多啦,压根儿不会有话好好说,你越让着她,她越跟你没完,就得硬碰硬,要不她准得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好捏。哼,我敢对□发誓,以后谁嫁给杜松谁倒霉。”
“怎么?”李清芳不解。
“有好都是自己的,有错都是人家的,摊上这么个婆婆,不倒霉才怪!”
李清芳拉着冯燕的胳膊笑弯了腰。
等李清芳笑够了,戚小沐和傅卉舒也冒出头来了,马静来兴师问罪的时候她们正在里屋看《黑猫警长》,马静刚走她们就出来了,也真会挑时间。
冯燕问戚小沐:“你赢了杜松多少钱?”
“你都知道啦!”戚小沐惊讶的不行。
“杜松他妈都找来了,我能不知道吗?说,赢了多少钱?都买什么了?”
“什么也没买,我都存起来啦。妈,妈,你不会没收吧?”戚小沐一骨碌黑眼珠,又说:“我挣钱,是为了、是为了让爸爸送礼的!”
“这孩子!多大岁数呀!先知道挣钱送礼了!谁让你挣钱谁教给你送礼的?哪国的货呀你!”冯燕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你呢?”李清芳问傅卉舒:“你赢了杜松多少?都放哪儿了?放储钱罐里了?”
“嗯!”傅卉舒点点头:“我和小沐把赢的钱都存起来啦!”接着讨巧:“妈妈妈妈,以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好不好?”
“好!”傅卉舒一讨巧,李清芳的心就软了,她拍拍傅卉舒和戚小沐的头,说:“你们想要钱,妈妈给你们,跟小伙伴玩游戏就玩游戏,不能要他们的钱,都记住了?”
傅卉舒一脑袋就把头点下去了,戚小沐瞄瞄她,也跟着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李清芳又对冯燕说:“小燕,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马静那种人,没风没雨她也得缠着雷公雷婆闹点阵呼,小沐卉舒不就赢了点钱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就别跟孩子们过不去了,跟孩子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也是个理儿,得了,就这样吧!”
“走吧,洗澡去,小沐过来跟卉舒一起洗。”
戚小沐很爱洗澡,尤其很爱跟傅卉舒一起洗澡,李清芳一招呼,她就连蹦带跳的跟过去了。
俩孩子坐在大大的澡盆里玩水,俩妈妈蹲在澡盆外伺候她们。
冯燕把戚小沐散在背上的头发拨一拨,拿着沾满热水的毛巾往她的小脊梁上擦擦,说:“小沐的头发该剪剪了,刘海快遮住眼了,后边的也该剪剪了,人不大,头发长的倒是怪快。”
“还真是,卉舒的头发长的也特别快,每隔半个月就得给她修理一次。”李清芳舀起水,顺着傅卉舒的脑袋往下冲,“四五岁的小女孩,没几个跟小沐和卉舒似的留这么长的头发,有时候我还琢磨,直接把卉舒的头发剪短算了,省得成天给她扎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