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闪过觞然的痕迹,方才的亮色已然消失,阿那嫣然觉得心底微微有点疼,很久前的痛意一直保留到现在,曾经有人和她说,你的美你的张扬给草原添了一道绿意,你就像草原上最欢快驰骋的马儿。
须臾的沉默后,阿那嫣然自士兵手中取过托盘,上面两杯酒,她置于旬亦素脚下,“我本想多留你几日,可有人等不及了。”
旬亦素愕然,袁谩还是来了,不顾自己的使命,可她来了又如何,一人怎敌得过千军万马,阿那嫣然重兵在手,不会轻易放她二人离开。
她徐徐靠在了墙壁上,疲累得一丝多余的心情都没有,她望着两杯清澈如泉水的酒,柔弱女子的怜惜情绪在心中悄然滋生,这份遗世的心境,让她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凉意袭人的酒杯。
“我死了,大齐边疆必将一战。就算袁谩死了,大齐还会派新的守将,公主的算盘终究会落空。你恨大齐,莫过于逼你和亲,与心爱之人分别,但你我同样,就该知边疆没有逼我和亲至此,同样大齐也没有逼你嫁过去,你恨的只该是自己的国家,是他们抛弃了你。”
阿那嫣然半弯下身子,手捏住了旬亦素的下颚,指甲刺进了皮肉里,眸色暗淡转为狠厉,“那又如何,边疆已在我的掌控之下,报仇需慢慢来,我会令自己的铁骑踏遍大齐的每一个角落。旬翼又如何,他是大齐的战神,可内斗已经让他无暇分身了。”
旬亦素本想回她痴心妄想,可转而一想不过是口舌之争罢,她又将话缩回了口中,望着清液中倒映着自己憔悴的容颜,袁谩若看见了,定会骂自己不好好爱惜身体。
一滴泪落入了杯中,与酒混为一体。阿那嫣然瞧清了那滴泪,笑了笑,那笑意中有晦涩的神秘,“两杯酒,两个选择。你手中那杯酒是毒酒,但是死时并没有痛苦,而盘中那杯酒喝了之后,肠穿肚烂,容颜毁尽。”
旬亦素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手中的酒,阿那嫣然观她厌恶的神色,纤眉漫挑:“你喝你手中酒,那在外面徘徊不走的袁谩冲进来便万箭穿身,若喝了地上的酒,袁谩可带走你的尸体。你想让我送你二人尸首一道回去,还是让袁谩带着你的尸首回大齐,自己选择。”
女子容颜,是其活命的本质,死后遭毁容,只怕无人识得,旬亦素左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眸色无来由地柔和了些许,阿谩应该识得她,不会嫌弃。
其实,阿谩你一人活着,比起两人犹豫不决,要好得很。
旬亦素放弃手中酒,转而端起了地上的酒杯。月光凝华了夜色,她好像看见了战场上一身铠甲的袁谩,女子巾帼,更强男儿。
她回眸直视阿那嫣然,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嘲笑似是劝诫:“我不后悔,公主有朝一日你会后悔,情之一物,超越了生死,人之一死,容颜又待何物?”
说罢,仰首饮尽了毒酒,决绝不悔。
酒杯霍然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旬亦素痛苦地蜷曲在地上,目色萧肃:“和亲之人,本就无情,你我错在情深罢。”
阿那嫣然的目光如箭,死死凝视着在地上痛得几欲翻滚的人,唇齿切切,“袁谩看到了面目全非的尸体,定然不会在意你,你的死不过是成全她另寻新欢。”
旬亦素浅笑不语,腹中似刀割似万千虫蚁在撕咬,人间炼狱所受的痛苦亦不过如此,泪水滑落在地上,她始终不再说话。身体痛得似被无数双手撕成一片一片,散落在这间潮湿无情的房间里。
阿那嫣然望着倔强的人,茫然后退几步,蓦地转身,眼神凝住,吩咐道:“立刻都撤离这里,不用留一人。”
大批的士兵撤离后,府内愈发寂静。墙外翻进来一人,一路奔跑,穿过了前院和百花绽开的花园,万般景色在她眼中都黯然失色。
袁谩按着地图跑进了王妃所居住的屋子,那里屋门打开,她凭着淡淡银辉才摸索着进去,又怕惊扰他人,也不敢点灯,轻步走进去,可是没有人影,又不可唤阿素的名字,只可试着摸遍了屋内每一寸摆设。
借着月光看清了窗下白衣的人,她慌忙上前,扶起了地上的人,声音微微颤抖,“阿素……阿素,你应我一声……”
无人应答,凝重了袁谩本就灰暗的神色,她试着将手置于阿素的鼻息之上,若有若无的气息让她愈发害怕,从怀中掏出了药瓶,倒出了药丸一股脑地喂进她的口中,自己喃喃道:“好阿素,你快张口吃下去,阿素我带你回去,见你母妃,我们和其他人那样成亲……你想了很久的拜堂,我准备了嫁衣,还有洞房……好阿素,吃了才会有这些。”
袁谩的轻呼,旬亦素恍若未闻,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许久只闻袁谩急促的呼吸,手中的药丸还是吞不下去,她急了,恍然看到了阿素眼角挂着的泪痕,忽然不再害怕,轻轻挽住了阿素的秀发,雾蒙蒙的眸子涩然滞住。
将手中的药丸吞入口中,微微俯身,寻着她毫无血色的唇,轻轻含住,舌尖撬开了牙关,轻吮慢碾将药丸咬碎后,尽数过渡至她的口中,舌尖依旧留在了的唇角,长长喘息后呢喃着:“这是你给我的药,说是能救命,现在我还给你……”
她抱紧了阿素,极其害怕失去眼前人,炽如利剑划破了最后一丝理智,舌尖再次探入,再次在她口中搅动,溢满了苦涩的药味,心中期盼着阿素能将药吞下去。
吞下去便有希望,不是吗?
璀璨的双眸,瞬时暗淡如灰。旬亦素一丝反应都没有,袁谩依旧抱着她,如同屋中挺立的青柏,她缓缓起身,瞬间一滴泪滑入口中,深深吸气,这滴泪好苦。
我不知你发生了何事,但我只知我喜欢你,今生不得,我便守你一生,来生早些,我便求了陛下,哪怕为万人所唾弃,我也在所不惜。
繁光缀天,银河星落。
阿素,我日日守着你,可好?
阿素,我准备了嫁衣,还寻了媒人,虽没有父母之命,但亦可有媒妁之言。
阿素,我找了很多好友来观礼……
王府外的街道上出现了两匹马,去而复返的阿那嫣然坐在马上,冰寒彻骨的双眸闪过一丝动容神采,身旁属下忽而道:“公主,就这样放走了袁谩?”
阿那嫣然双腿夹紧了马腹,已经没有了方才对旬亦素那般的咄咄逼人,有的也只是为女子般的柔光,“她已不是边城守将,杀之无益。旬亦素死了没人已经知道我在边疆了,你要做的只要招兵操练,早日发兵,攻破边城。”
袁谩、旬亦素,剩下的路自己走,走不好,亦不能怨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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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上空乌云缭绕,渺渺斜风,解不得一丝凉意,无端让人憋闷。
刑部门前的惊堂鼓又被人敲响,百姓围观时,只看到一个妇人拖着两个孩子,哀哀叫唤冤情。拖儿带女,莫不是如戏里般状告哪个官员停妻再娶,不顾王法。
如此热闹的景象,好事之人当然插进去看一眼,听了大堂上妇人的状词,又甚觉扫兴,不就自己丈夫失踪数日,连带着村里几个男丁也一齐走失不见影子。
失踪人口,上报父母官即可,何须惊动刑部,但妇人道是地方父母官不予理睬,无奈之下,村里人凑足了盘缠,让她上帝京告状。
此事可大可小,但不知为何惊动了陛下,刑部不得不接下这桩案件,派人去查。
春日雷雨,说来便来,旬长清从宫中出来,未带伞,又等不得雨停,便命人驾着马车回府。再是如何细心,也湿了鞋袜。
最近几日被陛下留在宫里,回不得王府,更见不得卫凌词,是以人未进王府,便去了郡主府。
卫凌词见她鞋袜湿透了,便命人送来热水,先沐浴去去寒气,又命人去王府拿换洗的衣裳。
一番忙碌下来,天色隐隐暗沉下来,旬长清坐在卫凌词的床榻上,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衣,自己搓着湿漉漉的发梢,脸蛋红扑扑,桃花眼又笑眯成一条线,与她说着宫内之事:“那妇人告状之事,我一猜便知是师叔的杰作,便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句,引得他的注意,他便立马吩咐刑部查清此事。”
卫凌词接过纤云手中的姜茶,细细吹了吹,才递给她,不免问她:“你如何提的?”
姜茶有些辣喉咙,旬长清喝了一口,便觉得身上热气更大了,兼之又辣了嘴,便吐了吐舌头,自己用手给自己扇风,回她:“我就提了一句,民为贵,社稷次之。
”
朝堂之上已经是风吹草动之景,平静之下便是皇帝极力压住的旋涡,皇后便是旋涡的中心,被关了近月之久,旬亦然愈发毛躁,在早朝上被皇帝训了多次,邵家最近动作也很小,旬长清隐隐猜测与穆尘有关。
徐恪不知去了何处,王平君又被徐恪赶出了凌云山,如丧家之狗一般四处游动,旬长清因着下药之事早已记恨他,如今逮着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命人废弃了他的武功,丢入了凌云后山喂狼去了,是生是死全凭他的造化。
自然,此事不能告诉卫凌词,未免她会担心。
穆尘成了凌云山掌权人,几乎将所有的人力物力都动用在寻找铁矿之上,人多势众,必有结果。
旬长清比起之前稳重了不少,皇帝隔三差五便唤她进宫,二人时不时聊上几句京中大事,旬长清虽绝口不提皇后之事,但也隐隐感觉出陛下废后之心日益明显了,正因为如此,她才放些风声给旬亦然,热锅之下再添了柴火。
外面稳重了,在卫凌词面前还是显得不大懂事,旬长清姜茶喝了一口便放下,外表看着乖巧,但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眨几下,总跟着卫凌词身后转悠,惹得卫凌词怒目怪她:“你总盯着我作甚,姜茶不喝,中衣不穿。”
第57章 索吻
“有些热罢了, ”旬长清还是乖乖端起了姜茶,如吃苦药般一口喝了进去,只是还仍旧不肯穿中衣,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又道:“陛下最近又吐血了, 太医让贤贵妃心里有准备, 这个消息都不敢说出去,就怕有人生乱。”
卫凌词转了一圈,见姜茶的碗空了, 才稍稍敛了冰眸,与她道:“贤贵妃担心的也是常事, 袁顷名府上最近不□□顺,府内进了刺客, 差点伤了袁夫人。”
袁顷名管着几万禁卫军,若是在这种险要关头出事,只怕禁卫军会四分五裂,而且二皇子妃邀请袁夫人过府,请了数次, 袁夫人都不敢应。
旬长清喝了姜茶, 觉得更加燥热,摸到了桌上的凉茶便往嘴里送, 被卫凌词夺了下来, 怪道:“茶凉了, 我命人送热的过来。”
某人撇撇嘴, 自己理亏也不敢再和她犟,坐在一旁,扯过一本账簿翻了几下,便道:“我明日还得进宫,那些铺子我没时间打理了,你有空帮我看看,在宫里人多眼杂,不好办事。”
卫凌词轻声应下了,不过就是看几本账簿罢,又不用她亲自下铺子,她寻了中衣给旬长清,谁料旬长清伸开了双臂,示意她穿,卫凌词纤长的细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宫里待了几日,衣裳都不会穿了。”
话是说了,卫凌词还是替她穿上了,将满头秀发撩至肩上,一直蜿蜒至腰际,仿似一段乌绸,抚之又动人心魄。
近了,旬长清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便觉得舒服,道:“懒得动了,宫里与人说话事事留心,陛下的那些妃嫔时不时过来,赶都赶不走,还是贤贵妃那里舒坦,我住了一日,没人赶上门打扰。”
衣裳穿好,外衣出去时再穿罢,卫凌词闲了下来,坐在一旁,想起了方才之事,“你说了民为贵,社稷次之,陛下可有说什么话?”
这些话好似不是重点,旬长清盘腿坐在床榻上,回忆了半晌,才道:“陛下神色挺古怪的,只问我,为何想的不是朝堂的荣誉?我便回他:朝堂荣誉建立在百姓的康乐之上,他便下旨命刑部彻查此事。”
康乐二字,只怕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旬亦然说不出的,皇帝也未曾想到旬长清会想到百姓而不是朝堂,朝臣观之此事,定先看皇帝如何看待,他们再如何回话,而未涉朝堂的旬长清的回复才合皇帝心意。
卫凌词显然怔住了,当旬长清的脑袋凑过来的时候才回神,她笑着退了半晌,才道:“你这个回答有点大胆,但陛下爱听,此事若查明,只怕陛下的病更重了。”
皇帝自打封了长乐宫后,便抑郁不振,想来自己的娶的正妻,却正是祸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如此险恶的面目让人憎恨,自己子嗣稀少,亦是难以面对老祖宗。
这些事穆尘查清后,自然一一告知卫凌词,她理顺了思路后,才道:“此事查出大半,这座铁矿在找到后,并未上报朝廷而被私自开采,一半卖于商人,一半出了大齐,卖予他国,谋取私利不计其数,单单牵扯的官员就达多位,邵家是主谋,旬亦然是否知晓,尚未可知。”
“如果陛下知道,此事定会让邵成翻不了身,想想其间的事,都知道邵成憎恨第一楼,又怎会知晓他在第一楼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买卖,只是我担心此事一旦揭发,邵成与旬亦然狗急跳墙怎么办?”
卫凌词一双眼,似漆黑夜间暴风雨降临,未说话反令旬长清秀眉一紧,望着她便伸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不安道:“你的眼神好可怕,带着常人没有的戾气,母妃也曾说我戾气太重,想想应该是心里的怨恨太多了,现在我反而释然了,你也该释然才是,我们都活着不是吗?”
近日旬长清愈发发现了在卫凌词眸心深处,总有些伤感,戾气不是善物,会毁灭人的心智。
其实不止旬长清,卫凌词也渐渐喜欢平静的日子,守着她,便足以。
但此时不是放松的时候,未将恶狗逼之跳墙,扰了一墙之隔的人,又怎会引起众怒。
眼睛之上的那双手微微发颤,卫凌词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将那双冰冷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搓了搓,柔软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她笑道:“我以后控制好自己就是,吓不到你。”
如此温馨的举措,旬长清很受用,羞然蜜意轻漫心间,唇上难掩浅浅笑痕,乐道:“不是吓到我,而是戾气重了,对身体不好,容颜也老得快,”
闻言,卫凌词立即松开了她的手,触及她眼中遏制不住的笑意,嘴角勾了勾,以前偶尔会说上几句悦耳青涩的情话,自那次挑明心境后,旬长清便喜欢时不时挑上几句刺。
眼下又是如此,卫凌词睨她一眼,没有效果,便将手伸至她的腋下,指尖挠了几下,淡淡道:“现在就嫌弃了?”
二人相伴多年,卫凌词自是知晓旬长清怕痒,虽未曾明言提及,但早已熟稔,一击必中,旬长清翻了个滚,往内侧躲去,隔着衣物揉着自己方才撞到床榻的肩膀,空前的紧张,又怕卫凌词又偷袭,便道:“你知道我弱处,便这样,不公平。”
方才挑刺的明明是她,眼下又言及公平二字,卫凌词素来宠溺她,也不愿再‘欺负’她,只道:“你方才就已经嫌弃我,难不成这也是你的公平?”
旬长清又是理亏,看着卫凌词淡然的神色,便知她未曾生气,又如不愿被主子抛弃的猫儿般凑过去,躺在她的身旁,脑袋不忘枕在她的膝上,乐道:“最多你嫌弃我笨,我不会嫌弃,那么多人喜欢你,我除非是傻子不然不会嫌弃你。”
这算哪门子情话,更像敷衍的话,旬长清顿了顿,又觉不对,忙认真道:“我方才是让你少想些前世的事,思之无益,不如想想以后,我想着我的封地会在哪儿,到时我二人一道过去,谁也管不着了。”
“想的简单,你做了这么多,王爷又多年不见你,不会轻易让你走,”卫凌词觉得她认真的模样有些可爱,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不过快要及笄成年,按照规矩,不用进宫去住的。”
“那便住在外面,就如现在一般,”旬长清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累,撑着沉重欲坠的眼皮,宫里虽然吃住比外面好得多,可是时刻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回来躺在卫凌词身旁觉得愈发安心,不消片刻,便入了梦乡。
卫凌词沉思间,就只闻旬长清沉稳的呼吸,一低头,人都已经睡着了,心中泛起心疼的情绪,贤贵妃命她进宫,不过是想让平南王府的人在陛下面前晃悠罢了,如此才可提醒他,世上还有旬翼的存在。
二来,贤贵妃一人在宫内,总想着有人陪伴,弥补下丧子之痛,便看上了旬长清,一个半大的丫头进宫,不会引人怀疑。
她轻轻将人移到榻上,盖好了被衾,守了片刻见人睡的熟了,自己轻步走了出去。
外间风雨稍歇,开阔的庭院毫无遮蔽,尽被淋湿,廊下亦是如此,未点灯就看不清脚下的路,纤云过来问可要用晚饭,卫凌词摇首,旬长清一睡只怕半夜才会醒,等她起来再一起用。
可旬长清醒时,已是翌日清晨了,茫然不知身在何方,桃花眼含着迷离之色,纯真的模样让纤雨乐了,笑道:“公主睡了一夜,莫不是睡傻了,这是郡主府,可不是您的王府,您赶紧起吧,要回宫了。”
听到回宫二字,旬长清又歪倒在榻上,贤贵妃就给她一日假期,一觉便睡没了,懊恼地在床榻上翻了几下,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卫凌词走了进来,狐疑道:“你醒了又装睡?”
音落,便听某人控诉她:“昨晚你怎么不叫醒我?”
原来是纠结这个,卫凌词弯了弯唇,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近她笑道:“我叫了,晚饭的时候唤你了,你不醒而已。”
原来如此,躺在被子里的旬长清看不清卫凌词的神色,不知是被人骗了,只好怪自己睡得太沉了,她起身抱着被子,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清香,不是属于自己的,一双桃花眼便含笑如水,昨晚好似被人抱着睡的。
她歪着脑袋望着卫凌词,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被衾上绣制的竹叶上,习惯性眯着眼睛,满满盛着心上人的容颜,“昨夜你也睡这里的?”
卫凌词淡淡道:“没有,我睡在隔壁书房。”
又是口是心非,旬长清也习惯了,从背后抱住了她,鼻尖的芳香与她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双手交叉着置于她的小腹上,脑袋还是喜欢贴在她的背脊上,蹭了蹭,语气似长者一般:“听说你要去接应穆师伯,我要进宫,帮不得你,我让紫缙陪你去,万事小心。”
卫凌词按住了那双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宽慰道:“紫缙还是留给你,我这里有纤云姐妹就够了;宫里不安全,还是跟着你为好,记住了除了昭仁宫的吃食,其他娘娘给的不准吃。”
前世皇帝的死期有待商榷,但卫凌词知晓并不远了,而她想做的便是延长皇帝的寿命,看似是逆天而为,可她做的事情皆是有违天意,报应与天道二字与她来说已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