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缓声插过来,“外面谣言如何,且不管,不过两件事都是针对长清,这是必然的,王爷还是查查下药的人为先,王府以前可是很干净的,长清那丫头不懂这些,王爷还是多分点心好,毕竟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又没娘庇佑,在深宅大院里确实不易存活。”
秦景语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只是手臂开始扶着一旁的案几,这话分明是说她,以前干净是因为府内只有一个主子,又是管家人,如今多了她们,管家人又是她,意在是她暗自动手。
“本王知晓,只是惊动了贵妃,是本王束下不严,不如本王派人送您回宫?”旬翼面对眼前两尊大佛,着实头痛,只有先请她们一个个离开,才可解决府内之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贤贵妃温婉一笑,站起身,顺带牵着了卫晓的手,平心静气道:“郡主,宫内换了江南的御厨,口味尚可,不如随本宫入宫吧,您也许久未见陛下了。”
卫晓自知此事再争论下去,也容不得她们插手,只是特地将药碗递于旬翼手中,讽刺道:“王爷,家都治不好,如何治国。”
旬翼睨她一眼,望着碗中早已凉透的汤药,气得双眸发火,砸又不能砸,回身之际又险些撞到了脚步匆匆的紫缙,他识得此人,是长清的贴身侍女,他压着心内怒气,冷声道:“你又来此作甚?”
“奴婢是来送药渣的,刚从厨房过来,幸亏奴婢去得快,不然这药渣就被倒掉了。”紫缙忙将药渣置于桌案上,自己忙转身回了棠清院。
看似紧张的话,实则话中有话,药渣可能就被销毁了。旬翼愈发觉得后院里不安分,唤来管家,将药碗递给他,怒火已经抑制不住了,“本王说过,你多注意些长清,如今药中下毒,你都不知道,于寅,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是不是觉得本王太过仁慈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的便是于寅了,他瞅了一眼兀自清闲的秦景语,道:“王爷,如今后院不归我管,您也怨不着我啊,我管着前院,可没出错。”
话到此处,秦景语已站不住了,没想到于寅如此老奸巨猾,心里恼恨,却又不敢在此时发作,只好上前道:“父王,此事是儿媳的不是,待回去后,定查清楚,给长清一个交代。”
刚刚贤贵妃的话便已含沙射影,旬翼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缘故,但尚未查明,不好说什么,但语气又冷了几分,“不用你查,本王自己去查,你还是管好王府,长清是嫡是庶这些话,本王若再听到谁说便拔了舌根。”
一些事并非他不知,而是无力去管,如今被卫晓一激,便是没有时间也要抽出时间来管问。
他吩咐了一周后,看了天色尚早,就孤身一人去了棠清院。
彼时,旬长清午睡未起,他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周,听了下人几句闲话。
两个侍女躲在角落里偷懒顺带乘凉,一人道:“我想出府见我娘,可是世子妃不让我们棠清院的人出去,你说我们公主哪儿惹她了,克扣我们东西也就算了,连我们都不给出去。”
“不让我们出去算什么,前些日子护送公主回来的小将军都不给进来,说是闲杂人等不给随意进府,约莫欺我们公主不管事,又病着,对了,你要出府去求公主,她会答应你的。”
“还是算了吧,别给她添乱了,大夫都说好好安养,你说她如今嫡不嫡,庶不庶,在府内自己都觉得尴尬,要不是公主的名分在这儿,只怕给人随意踩上一脚都没人管……”
“嘘……别说了,王爷不给说这个,你想出府去找紫缙姐姐,她有时也会出府办事,顺道带上你,也不是大事。”
两人起身后拍拍身后的灰尘,又往屋子里走去,接着去干活。
旬翼脸色变了变,此时紫缙走出来,俯身请他进去。
旬长清刚醒,脸色苍白,长发未及梳理,便散在肩上,穿好外衣后,便出了里屋,望着了旬翼,眸色惊了惊,浅浅笑道:“您怎地来了,今日回来不忙吗?”
淡淡一笑,眸中盛满了显而易见的欢喜,旬翼看着她发白的唇角,心中生涩,爱惜地抚了抚她的脑袋,竟叹息道:“你的性子和你母亲真像。”
旬长清的心狠狠漏了一拍,刚起榻身子竟晃了晃,脸色更加惨白,“您指的是?您愿意说了,女儿以为母亲应该是见不得人的女子。”
淡淡怨气,让旬翼显然一愣,面对外间那些谣言,没有怨气便成佛了,他无奈道:“有何说不得,不过怕给你添烦恼罢了,如今你想知道,爹就都告诉你。”
第80章 柳莹
旬翼难得有空进棠清院,坐下来静静饮了一杯茶, 觉得这里有些冷清, 比不得其他院子,他轻叹口气, 缓声细语:“她已经过世十四年了,我当时将你交给刚进府不久的阿那嫣然,也是看中了她是王妃, 会让你在府中有一席之地,可是我没有料到她如此居心不良。”
原来她早已死了, 旬长清觉得有些释然,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丢弃自己不管,密睫眨了眨, 听着旬翼继续说下去。
“她祖籍江南,商户之女, 知书达理, 我遇上她后, 无数次提出想要带她回来, 可是她不愿意, 她说侯门深似海,不如外面自在, 我也答应了她, 况且那时我已经娶了王妃, 有着一妻两侍妾, 她若进来,必会受些委屈,我也于心不忍,就此瞒了下来。”
旬翼眸色淡淡,唇角带了一抹笑意,似是忆起过往些许让他快乐的事情,望着旬长清也多了柔和之色,常年握剑的手带了厚茧,落在旬长清柔嫩的脸颊上,让她微微蹙眉,可是她没有拒绝。
他是铁骨铮铮的男子,却喜爱上了如水婉约的江南女子,而外面皆传闻他酷爱王妃谷梁音,才不愿多纳妾侍,殊不知他无心于其他女子。
旬长清微微叹息,也不知这是母亲的幸还是不幸,遇上旬翼,却一丝名分都不存。
旬翼刚毅的脸色之上隐着淡淡笑意,指尖兴奋地敲了敲桌面,道:“我爱她这份淡泊名利之心,她那间宅子更成了一块净土,我时常去那里,但从不过夜,她从不问我朝堂之事,只问我累不累,我知道我耽误了她,可是我不愿意放手,后来我去了西南,王妃病故,我想着迎她进门,以正妃之位待她,可是边疆与大齐和亲迫在眉睫,我不得不再次放手。”
“我娶了阿那嫣然,但从未碰过她,她不愿,我亦不肯,如此我在帝京待了一年,准备离开之际,她却告诉我,她怀孕了,能否等到孩子出世,取了名字再离开。”
旬长清惊得站起身,眸色惊愕,毫不避讳自己复杂的情绪,“你离开了?”
旬翼颔首,眸色黯然,不再是刚刚自信之色,声音也随之低沉,“你该知战况紧急之时,无法拖延,我没法答应她。”
“那后来呢?你刚刚说她死了十四年,是怎么回事?”旬长清觉得眼前的父亲莫名有些残忍,母亲既然开口,必然需要他,可是他还是离开了,抛弃了数年的感情。
旬翼觉得自己无法直视爱人的孩子,转身望着缥缈的虚空,似又看见她的轮廓,如水如雾,明明爱得深沉,却又从不开口,这就是坚韧的女子。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微妙,屋外的紫缙也不禁侧身望着屋内,心似跳了出来。
富丽王府内,让旬长清觉得喘不过来气,可旬翼的声音依旧在重复:“我尽力赶回来,可还是晚了,我没有见到她人,伺候她的下人说,难产而亡,甚至没有看你一眼,那时你不过刚刚满月,我便将你交给了阿那嫣然,不管是否真心,但她对你是真心,这点我明白。”
旬长清呆呆地将视线转向他,喃喃道:“她……唤什么……又葬在何处?”
她活了两世,竟连自己母亲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她的坟墓在何处都不知,清明寒食都未曾去过一次,她的浅浅笑容慢慢凝固,见旬翼不言,讽刺道:“于地位,她配不上你,可于感情,你……配不上她,王爷,她搭上了性命,甚至葬在何处你都不知,自己的女儿更不知她的存在;而你依旧是整个大齐敬仰的平南王,膝下子嗣双全了,你什么都得到了。”
“我派人去找过,没有找到,也许她并不想让我知道,至于名讳,过几日你在祠堂里去看吧,我先走了,”旬翼直接转身,神色微冷,身后传来压抑许久的低低哭声,他心中紧绷了十四年的那根弦断了,他到底成了负心人。
他大步离开了棠清院,在院外遇到了疾步而来的管家,他没有停下脚步,沉声吩咐道:“于寅,选个日子,将慧娘的牌位迎回来。”
慧娘二字让于寅顿住了脚步,这个名字是个乳名,他没见过此人只在王爷口中听过,人死了十四年,葬在何处都不知晓,如今怎地又想起来迎进门了,他一个恍惚,旬翼也就转过弯了,他又忙追上去。
“王爷,如何迎,以侧妃的名义吗?”
旬翼顿下脚步,抬起眸来,神情凝结,眼眸蓦地眯起,弥漫着凝结成冰的寒气,“正妃之位。”
于寅眸底流光一闪,转身望着王爷来时的方向,外面谣言如何,但王爷如今以正妃之位迎了那位回来,旬长清便又是嫡出,只怕谣言背后主使者要气得吐血了。他默默摇首,府内一群成年人竟斗不过一个未及笄的孩子。
谣言让旬翼本就愧疚的心更甚,外间将那位说得有多难听,旬翼便有多大决心替她正名。
…………………………
七月里艳阳高照,华清宫前的湖开了许多莲花,莲开并蒂甚多。
皇帝身体每况日下,政务渐渐放手于旬翼去办,但朝中大事依旧瞒不了他,环绕帝京上空的谣言更是早就入了他的耳朵,当他听了贤贵妃的话后,笑道:“朕就知道那个丫头不会吃亏,如今她的生母牌位入了王府,正妃之位不是易事,商户之女有此殊荣也够了。”
他已数日不出寝殿,今日却很有精神,走在了殿前的曲桥之上,贤贵妃望着他如往常的神色,心中隐隐不安,他这般似是回光返照之色。
她按下心中猜疑,面上笑道:“她也是被逼急了,旬翼又不管那些事,只好自己想办法,也是那些人不对,长清一个小丫头也招人厌弃,想来王府里的那些人也不安分。”
皇帝侧眸望着她,忽地拍了拍她的手,叹道:“朕知道你可怜那个丫头没人庇佑,慈母心肠,你若喜欢她,就多召她进宫就是,那丫头懂得感恩,你待她好,她便待你好,感恩之人世上少有了。”
贤贵妃摇首,也叹了一口气,“长清知感恩,她如今在外护着旬亦然,也是听了你的话,前几日有人进府行刺,还好她事先安排了人,才让府内的人免了遭难,只怕再过些日子就护不住了。”
皇帝此时已经面沉如水,但帝王威仪依旧,只冷冷一眼,便让贤贵妃握着他的那只手颤了颤,嗓音压了压:“朕还没死就已经这样了,若朕死了,只怕他会随后跟着朕去了地府。”
一语道破了所有人的打算,贤贵妃沉思了会儿,“应该不会的,他有房妾侍好似有孕了,不过您不用担忧,已经有人安排好了,悄悄接出了府,您会看得到孙子的。”
“有人是指的是旬长清罢,帝京内只有她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其他人要么明哲保身,要么隔岸观火,朕不过稍稍提点了旬长清一句,她便如此上心,贤妃啊,你没看错人。这个丫头是棵好苗子,可惜朕看不到她长成大树的那一日。”
“陛下又在说些丧气的话,今日您的气色很好,再过些日子你可回含元殿了。”
都是些安慰人的话,皇帝缓步下了台阶,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他早已是行将就木了,自己竟可一人走回了寝殿,让贤贵妃叹然,或许真是回光返照之像了。
她趋步跟了上去,皇帝手中正握着玉玺细细看了半晌,看到她来了,笑道:“其实你比皇后更懂朕,但朕已经不能给你皇后的地位了。”
这已然是事实了,谷梁一族已经抛弃她了,她已是孤家寡人,掌握着后宫,就算在朝堂之上她亦有权利,但权势滔天又如何,膝下空缺,终究是一场空茫。
皇帝即将驾崩,她也该去皇陵孤独终老。
她不再言语,只静静站着,唇上弯起一抹苍凉的笑容,苍凉之冷深入骨髓,思索过后,开口道:“陛下,不若臣妾陪您?”
说到此处,贤贵妃有些释然了,谷梁家如今渐渐回转朝堂,与旬翼是姻亲,而她身处深宫,与之就算有深仇大恨,也无法动摇其根本,免得他日烦恼不如随皇帝一起去了,落得好名声。
处事不惊的皇帝心中竟咯噔一下,繁华如梦的帝王人生让他觉得心寒,可这句话又让他觉心酸,他将手中沉重的玉玺放在贤贵妃的手中,淡淡道:“阿柔,云谲诡异的朝堂之上已是险浪横生,那颗苗还小,你不急的。再者,朕喜清净,不要叨扰朕了。”
惊雷之语,让贤贵妃手中的玉玺晃了晃,险些摔落在地,历来稳重之人竟压不住自己的惊颤的声音:“陛下……您……您这是……”
明知故问之话,皇帝当然不会再作答,只翻了翻桌上的折子,看到了旬翼的名字之后,捡起来看了一眼,道:“旬翼今日去改族谱,那朕恰可插一手,”环顾四周后,吩咐殿外的宫人,“去,将袁顷名给朕叫来。”
宫人微微俯身,忙脚不沾地的去请人。
而旬翼改过族谱之后,便将柳莹的牌位迎入了王府祠堂,动作迅速,让人咋舌。他人再是不愿,也不敢触了旬翼的霉头,只好忍声认了。
按理最开心的该是旬长清,可距离牌位入府的那日过去了□□日,也不见她去祠堂看一眼,旬翼都忍不住来催促,可她垂首不语,让劝解之人无话可说。
但有些人渐渐明白过来,旬长清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当所有人放弃劝解的时候,旬长清自己又想通了,撇开了所有人,自己去了祠堂。
步入祠堂的瞬间,眼泪终于从眼中汹涌而出,她缓步走进去,点了三炷香,望着柳莹二字呆呆发愣,这个牌位与先王妃的牌位并列,她慨然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但是名分是所有女子都希望得到的,长清帮您争到了。”
她觉得站得有些累,便寻了个角落里靠坐着,脑袋搭着自己的膝盖上,眼神空洞,低低自语:“听了他的话以后,我在想如果您没死,是不是就会带着我离开帝京,去过清净无人扰的日子。”
祠堂内肃然无声,只有角落里的人儿一袭白衣有些亮眼,头上簪了一朵白色的绢花,细细之音在堂内有了微微的回响,沉闷而又渗人,祠堂内光线暗淡,昏黄的烛火算是照亮了案几上的牌位。
旬长清的眼睫跳了几下,神色憔悴,长发在白衣之上显得尤为黑亮,她此时如风中的落叶般漂浮,她咬牙坚持了这么久,总觉得走到如今是没有退路,可是现在她一人面对如此困境,或许柳莹活着,她就不会这般无助。
柳莹不会如阿那嫣然那般狠心,陷她于困境,可笑的是,心里的地位还是阿那嫣然居多。想着想着,眼角的泪水便忍不住了。她以手掩脸,汹涌不断的泪水便从指缝中划出,溢满了整个手背。
寂静无声的哭泣,让刚跨进门的卫凌词心中无端揪紧,帝京中的谣言早就传入她的耳中,她认为这些小事可以不用她教,不用她管。她便装做不知此事,信中也不提及。
昨日回京,她就已经知道了全部经过,旬长清的做法有些仁慈,但达到了目的,也是好事。旬长清做事并不莽撞,有条不紊,无须她担心。
可是眼下又看到她躲在暗中哭泣,卫凌词有些后悔了,毕竟谣言一事,伤及的是心灵深处,纵然她使计,可是感情是真的。对于旬翼,对于生母,她也曾渴望常人的亲情。
卫凌词默然叹了一口气,几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唤她:“长清,我回来了。”
不待旬长清反应,卫凌词就将依墙而靠的孤单身影揽入怀中,感受到她的悲伤,卫凌词忍不住蹭了蹭她的头顶,柔声道:“对不起,满城风雨之际,我没能在你身边。”
满腹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寄托之处,旬长清将蜷曲在自己膝盖处的双臂收回,转而紧紧箍住了眼前人的脖子,身子贴到她胸前,熟悉的清香将她缓缓安定下来,她咬了咬唇,哽咽道:“卫凌词……我……我想你了。”
卫凌词笑了笑,眼底亦是闪过些许感伤,拍了拍她颤动的背脊,低低回应道:“嗯,我也想你了。”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囊括了两人数日的相思,卫凌词这次很诚实,没有口是心非,算是安慰了旬长清,她心里得到了满足,仰首道:“你怎么才回来。”
埋怨的话,卫凌词已经做好了准备,轻抚她的黑发,那朵白色绢花映入眼帘,猛吸一口气,浅浅的吻落在她的额间,贴近她耳边道:“袁谩抓住了徐恪,我需押他回京,路上便耽搁了。我何尝不想早些回来,你的信催的那般急,我又没有翅膀,飞不回来的。”
她难得说着软糯的话,旬长清自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中一阵悸动,眼底闪着害怕失去她的恐惧,这些日子她极其害怕眼前人与阿那嫣然、柳莹那般抛下自己,浸在酸涩中的心忽地有些雀跃,“我怕你不回来,被别人拐跑了,我还得去天涯海角找你。”
“不用你找,你在何处,我便定会回来,长清,以后这些事不会再发生了。”她矮下身子,自己也靠在了墙壁上,墙壁很冷,初靠上去的时候,让她不禁打了冷颤,道:“你靠在这里多久了,伤刚好经不住寒凉。”
“唔……刚来……不久,”旬长清敷衍一句,又怕她细问,便仰首如她那般将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但她未停,而是持续向下,刻意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别有用心地堵住她的即将想训斥她的话。
旬长清的吻总带着生涩,如懵懂不知的孩子,只知道想将二人缠绵在一起,永不分离。美好的吻如缥缈不散的云雾,同时包裹着二人,随风飘荡。
卫凌词背后是墙,退让不得,只好由着她闹;旬长清喜欢吻她,也是想汲取甘甜,可是每次都拿捏不好分寸,比如眼下……她轻轻在她腰间掐了一下,见她松开,便笑如清风:“这可是祠堂,再胡闹,亵渎长辈,小心王爷罚你。”
多日不见,确实让她思念的紧,可是祠堂之内到底不敢太过放肆,从她怀里退出来,悻悻道:“既然是祠堂,你如何进来的?翻墙?”
“我如何进来自是不用你管,”卫凌词见她撇嘴不悦,觉得分外可爱,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蛋,笑道:“殿下,我们该出去了。”
旬长清回头望了一眼生母的牌位,未曾注意到卫凌词口中称呼的变化,自己站起身,顺带着拉起了卫凌词,贴着她的身子低低道:“你要上香吗?”
二人身份改变,如今柳莹的牌位在前,旬长清有此一问,让卫凌词瑟缩了一下,摇首道:“不了,此时尚早,我们先出去吧。”
那便是不上香了,旬长清瞪了她一眼,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觉得不过瘾,又咬了咬她的耳朵,“为何尚早,你反悔了吗?”
卫凌词知晓她又不安分了,小动作太多了,便拉着她走出了祠堂,可旬长清依旧不愿饶过她,揪着她的袖子,路上遇上紫缙也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