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家兄送给苏大夫的玉佩。”钟白芷拨开人群,走到了段衣身旁,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上面还有‘术’字,确认无疑了。”
段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神示意了扶着他的人,离开了这里。
“看来苏大夫是忘了我了。”钟白芷拿着玉佩走了过来,苏墨安尴尬地接过,刚才人多,她没注意。
“白芷,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在门口问?”钟白芷笑道。
苏墨安想到了院里的水迹,又想到房内的顾念,好像没有可以谈话的地方,但是门口确实不是好的选择。
“明日我定上门拜访。”此刻有太多的事要做,一些问题延后再问吧。
“我等你。”
苏墨安关上门回身的时候,正对上顾念坐在院子里的凳上,直直地看着她,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
苏墨安第一反应是看向腰侧,好吧,仍有一大块血迹。再一扫,衣服上到处是斑驳的红色,早知道顾念醒这么早,她应该在送顾念回房后,洗手擦脸的时候把衣服也换了才是。
顾念一言不发地看着,招了招手。苏墨安本还在想如何解释,见状慢慢地踱步过去,然而她低头时看到光洁的手指一愣,之前她咬破的地方已经光滑如初,果然,自己的身体有变化了,除了前阵子的头晕,现在又多了新的。
顾念抬手抚上苏墨安腰侧,那里本该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此刻却像只是不小心划的一个小口子。她再三确认后,直接将头埋入苏墨安腰腹。
苏墨安回神,抱着顾念轻声安慰:“没事了,这伤也不重。”
“我自是知道当时用了多大的力道。”顾念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好像能自己愈合伤口了。”苏墨安决心转移顾念的注意力。
顾念果然直起身,又看了看那口子,这么大的出血量,怎么看也不是这么点伤口能出来的。
“可会有碍?”
“不知。”苏墨安没有觉得这是一种好事,福祸相倚,这种变化肯定是在彼岸花出现后带来的,不过因为一直没有受伤,到今天才发现。
顾念本想问问之前发生了什么,然而看见苏墨安仍然苍白的脸色,想起来她到底是受伤了的人,刚刚听她在外的表现,差点忘了这个事实。
“先回房换衣服吧。”顾念避开那个伤口,换了个方向抱起苏墨安往房中走去,拿来衣服后也不走,就站在房中,她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伤。
“你不出去吗?”苏墨安拿着衣服不动。
“我哪里没看过?”顾念说的很平常,但这话本身就不平常。
两人对视半晌,苏墨安到底没拗过顾念,手指放在了领口,“你真的要看?”
“墨安可是没力气了?我来帮你换就是。”顾念作势要上前,苏墨安如今这番作态,必定是还有什么瞒着她。
苏墨安只好自己慢吞吞地解,没思量出对策,咬咬牙,将衣服完全脱下。入目的是白得耀眼的肌肤,但肩头有一大片青紫,隐约可见是掌印。然而确实有红色的花朵越过肚兜,开在了锁骨处。
“又长了新的花。”顾念强迫自己的视线从掌印上离开,必定是段衣打的。
苏墨安一愣,偏头看过去,果然,那里盘踞着一朵新的彼岸花,颜色却没有胸口那朵鲜艳,呈现初始的暗红色。她迅速地为自己把脉,沉吟片刻,脸色沉重。
“怎么了?”顾念凑上来,紧盯着她,“不许说没事,你究竟要瞒我多少?”
“我察觉到体内有蛊了。”苏墨安说了出来。那种奇怪的自愈能力应该就是这样带出来的,该是受伤引得蛊出来了。
“何人所种?”
“不知。”苏墨安搜寻了一下记忆,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道。
“墨安,我是不是很没用?”顾念突然低落道。
“你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排的上号了。”
“那又有何用?用来伤你么?”顾念神色古怪起来,“若我废了武功,就伤不到你了吧?”
“那我便要担心何时你会被人掳去。”
“有你在,左右是不怕的。”顾念真的觉得可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若是没有了武功,苏墨安一定能轻松制住她。
“那你要如何保护你师父?”苏墨安见她竟然认真起来,连忙捧着她的脸抬起来,“我们既是一起,实力自然越高越好。”
“一路来,你受伤皆是因我。”一开始在青楼,后来被胡耀逼至死境,再后来在宫中被她剑指,到现在被她和段衣所伤。
“是我把你扯进了这些事里。”苏墨安看得分明,这些事大部分是因为有人的目标是自己。
“墨安,若是真有一天你死在我剑下……”顾念提起这个假设,却说不下去了,她颤抖着抱住苏墨安。
苏墨安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你心甘情愿了,那我呢?”顾念哽咽起来,“若真是这样,我会疯的。下一次,你一定要动手。”不拿剑不下毒地和错认她的自己对打,若不是自己凭着气味止住了动作,那后果……
她早就在回房时就发现那时的苏墨安不对劲,因此寻了个借口出来想试探一番,后来的银针和越发的反常让她警惕起来,现在想来,定是当时自己把两人认错了。联想到突然出现的温清言和那日的醉酒,必然是温清言在从中作梗。若是能早些意识到,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无妄之灾?
苏墨安见顾念又陷入了自责中,她微微扯开了些距离,从床头翻出一盒玉露膏,引着顾念冰凉的指尖点在自己的肩膀,“疼。”
顾念沾了药膏在青紫的皮肤上涂抹,要用力才能化开瘀血,她知道苏墨安习惯忍受,可她舍不得,苏墨安第一次说疼,就已经让自己心也疼得不行。
苏墨安仔细地观察顾念的神情,见她专注,便神游想着其他的事。
顾念涂抹完毕,看这人又在思索,她轻轻地在苏墨安唇上咬了一下,依然没有血色,太让人不安了。指尖还留着肌肤的温暖,呼吸间尽是熟悉的药香,苏墨安还活生生地在她眼前,可她却仍在害怕。
苏墨安穿上衣服,“去把花雾找来吧。”这么大动静都没把她引过来,必定是和师姐又到处逛去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好好的问问。
“算算时间她也该回来了。”顾念上前帮苏墨安整理衣袍,认真道:“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