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声音从那扇拱形大门后面响起:“涯涯——”是王成安的声音。
张清水叫道:“王涯,是你爸的声音。”
王涯的眉头一皱,说:“别理!”
张清水问:“怎么呢?”她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异样。王涯与王成安走散了,这会儿听到王成安的声音居然让不理?
黄岐的声音又响起:“清姐——”听那声音就在那扇拱形门里面。
王涯双手结印,一朵黄泉彼岸花印浮现在掌中,对着那扇拱形门就轰了进去。她迅速作了决断,说:“走!去取水。”没水,她和张清水都得渴死!进去后,不见得就是她死!不就是一群鬼玩意儿吗?她王涯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鬼鬼怪怪。
王涯迈步踏着脚下那些泛着黄泉彼岸花符印的石板朝着那敞开的拱形石门走去。她周身上下都罩在红色的妖光中,就连身旁的张清水也被她身上的妖光罩住。
王涯踏着台阶往下,很快便出现在拱形石门门口,她站在门口朝里望去,里面依然有浓厚的阴气,使得能见度极低。
张清水站在门口,摸出信号枪对着空中打了一枪。
燃烧的信号弹在空中点亮,划破了拱形石门后的黑暗,点亮了面前的空间。
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山洞。
洞顶上方居然是一个露天大洞,“哗啦啦”的流水如一座瀑布般飞溅而下。望着这至少有四五米宽的瀑布,张清水惊住了。她清楚地感到有新鲜的空气顺着洞顶上方的大洞注入,这洞分明连接着外面。她本以为,封家这些建造都是埋在地底极深的地方。她和王涯从地道出来还用登山绳往下攀了好几十米才到栈道处,而这条栈道并不是往上延伸的。莫非这山洞是开在某处隐蔽的山谷底的?应该是,如果不是处于地势低处,是不会有水流灌下来的。张清水在心念闪动间不忘朝四周望去,偌大的山洞哪有半点王成安和黄岐的踪影。他们不在这里,那刚才出声的是谁?难怪王涯说“不理!”
张清水不敢大意,再次祭出青龙藤护身。青龙藤经过刚才一役已是大损,此刻只能散发出极微弱的光芒像一层薄膜覆在张清水的身上。
王涯扫视一圈四周,对张清水说道:“站在门口别动,一步也不要迈进来。它们闯不过这扇门。”
张清水没问“它们”是什么,封家连千年大妖都有,再弄点妖妖鬼鬼什么的实在太平常了!可她总觉得不安,很不安,极度不安,可一眼看去又实在看不出异样,她只能提醒王涯小心点。
王涯凝蓄妖力缓步走向那瀑布,同时极小心地留意四周动静。
一直等她走到瀑布边都没有见到有什么冲出来,倒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四面八方有无数的视线盯着她,盯得她毛骨耸然,背后冷汗直冒。她烦躁地低吼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有人来这里取水啊?”她走到瀑布下把所带的水壶全部取出来一股脑地装满水,也不管飞溅落下的瀑布把她全身溅得湿透犹如一只落汤鸡。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从山洞深处响起。那脚步声又快又急,跑得极快。
紧跟着王涯又听到一声长嚎:“涯涯——”是她爸的声音。
王涯匆忙把装满水的水壶盖子拎上,也顾不得塞回登山包,她一把抱起收集到的五个水壶迅速闪回到门口塞给张清水,目光警惕地盯着山洞深处。
山洞深处又发出一声凄嚎:“涯涯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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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是人是妖
随着那声嚎叫和急促的脚步声,山洞深处顿时炸开了窝,翻滚的鬼气、妖气弥漫在面前的山洞中,道家符箓、四象符印的轰击声响成一片。
老唐的吼声从山洞里面传来:“艹,拼了!阿岐,你真的确信是王涯他们在外面?”
黄岐的声音又响起:“世叔,这边!快!啊——”
张清水抱着水壶嘴里含着吸管拼命喝着水。山洞里的动静令她越来越怀疑是真的,她看王涯的神情惊疑不定,似乎也怀疑王成安他们也在里面。
王成安凄厉的叫声响起:“涯涯,救我——”那声音如当日王涯叫叶子救她时出如一辄。
一枚信号弹冲天而起,却是从山洞深处打出来的。
王涯把登山包扔在脚下,一个箭步冲进了山洞中,她大声叫道:“爸,你们在哪?”她觉得王成安真的在里面,且是生死一线。她一个跨步冲出三四米远,脚一落地便感觉像踏在软绵湿泥上,哪有之前进来取水时的脚踏实地感。山洞里充满了乱流,像有什么在拼命绞动着空气,她知道那是鬼或妖在空中迅速飞过卷动的灵气波动,而这些翻绞的妖气和鬼气顿时让她迷失了方向。
对付鬼怪极有经验的王涯一见这情况便知自己中了“鬼遮眼”,又叫“鬼迷眼”,和“鬼打墙”的情况相差无几。她备了很多符纸,唯独没有备“开眼符”,如今一身妖力的她很难再被鬼迷眼,却没想到在这里中了招。她当即咬破手指,用精血画了道“开眼符”替自己开了道天眼。
王涯的天眼一开,周围顿时清楚起来,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掀开随身背的挎包去摸收鬼铃铛。
这哪里是山洞,简直就是一座妖窟鬼洞。地上、岩壁上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地布着植物根茎、犹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笼罩在山洞中。地上白骨累累,有人的,也有动物的,不计其数。空中鬼影幢幢多不胜数,王涯只一眼扫去就见到七八只已经成形的鬼物。
王涯没摸到收鬼铃铛,这才想起自己的收鬼铃铛和七枚古铜钱早编成手绳给了王成安。她摸出用防水袋装好的符箓夹在手里朝着山洞深处奔去。
无论是密集交错的植物根茎还是漫天的鬼影,面对王涯身上的妖光都迅速如潮水般退去,等王涯走过之后,它们才重新围拢填满之前的空隙。
这山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呈不规则状,大概有二三百个平方的样子,但大洞套小洞,显得极深。王涯绕过瀑布一眼看到老唐、王成安和黄岐三人,她一个蹿身径直冲向老唐,一股霸道灼热的阳罡气息迎面扑来,那如烈火焚烧的灼热烫得她生生止住步子,同时也看清这股阳罡气息的来源——她的七枚古铜钱摆在地上布成北斗七星阵把王成安、黄岐和老唐牢牢地护在阵中。
她以为她和张清水就已经够狼狈了,如此见到穿着一身破布条、浑身伤痕、满是伤疤、血渍的王成安和老唐才发现自己和张清水有多完整。除了挖地道时磨破了衣服裤子和二十多天没洗澡,她俩基本上还算囫囵。
头发零乱、顶着满脸胡茬、双眼血红的老唐手执唐刀警惕地盯着驻足北斗七星阵外的王涯,并且一把抓住满脸欢喜要冲出北斗七星阵的王成安,大叫道:“王兄弟,等等!小心又是诈!”
王涯看见王成安的胳膊上、肩膀上都划着血痕,汩汩鲜血正往下淌。老唐比王成安还惨,满身血污,大腿、双臂遍布一条条深深的类似于鞭子抽出来的血痕,皮翻肉绽朝外冒着血。黄岐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看起来比饿了好几天、渴了好几天的张清水还要虚弱。
在他们三人立足的那不到一平方的北斗七星阵之外铺满密密麻麻的植物根茎,这些根茎约有手指粗、长着倒刺不停地蠕动着试图靠近北斗七星阵中的几人,但那些根茎只要一触到北斗七星阵便似触到火似的发出“哧哧”响声,烧得它们迅速退缩。
绕在北斗七星阵外的这些不断蠕动试探的根茎下还能看到许许多多被利器斩断、腐烂层度不一的根茎,这些腐烂的根茎流着浓绿的汁液却散发着淡淡的类似于动物腐败的味道。
王成安的嘴巴一扁,哭了,他哭着喊:“涯涯,救我——哇——”哭得惊天动地,与王涯近在咫尺却连脚都不敢迈出去。
王涯皱了皱眉头,说:“爸,别哭了,我会想办法带你们出去。”她爸有北斗七星阵镇身,独自一人走出这里并不难,但难的是要把老唐和黄岐一起带出去。她也没问为什么把用收鬼铃铛和古铜钱一起编好的手链拆了,布成北斗七星阵。手链带在王成安身上,只能护住王成安一人,拆开出摆成阵,能暂保他们三人安全。也只是暂保,他们被这满地的根茎和这些鬼怪妖物围住,困也得困死在这里。
王涯更知道这些根茎只是冰山一角,泡在这浓郁的阴气中靠吞噬动物成长、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已有妖气显现的植物绝非一般。她再看把这地方围得水泄不通的漫天鬼影,毫不怀疑其间的凶险。她估计这些妖邪鬼物才不攻击她是因为她体内有黄泉彼岸花妖妖力和妖气,就像之前在栈道遇到的那些长翅膀的怪物一样。
王涯捏在手里的那些符箓递给王成安,说:“你们各取两枚古铜钱镇身,黄岐,你多拿一枚。爸,拿着这些符,如果有妖鬼攻击你,就用符箓攻杀他们。”
王成安抹去脸上的泪痕,“哦”了声,接过王涯递给他的符箓。
王涯手拈黄泉彼岸花诀戒备,看着老唐三人去拿摆在地上布成阵的古铜钱。
北斗七星阵一撤,那至阳罡气顿时消弥无形,只有淡淡的灼热罡气从一枚枚古铜钱上散发出来。那些围聚在周围的植物根茎、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鬼影顿时像疯了般朝三人扑杀过去。
刹时间阴风肆虐、妖气弥漫杀气腾腾地卷裹向三人,三人的视线都被这些遮天盖地的妖鬼给挡住了,近在咫尺的王涯瞬间消失在眼前。
老唐惊骇交加地大叫道:“中计了,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