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没挪开的目光，披散着头发的少年称完银丝碳后抬头瞅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他异样的眼神。他眨了眨眼，摸了摸脸，眼里有些困惑，似乎是很迷茫霍白为什么会盯着他看，半晌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他一捶手，苍白的脸上笑容灿烂明媚。
“霍兄别看了！放心吧！一糖之恩，比赛完我一定会请你吃饭的！不用担心！”
霍白：“……”
霍白憋屈的把脸扭了回来。
谁想让你请吃饭了？！
这人失血死了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谁知道还没扭回来半分钟，便听到一边毛晴的声音，“等我拿了魁首也请你吃饭好了，你的糖挺好吃的！”
霍白：“……”
都说了那不是老子的糖！
再提小心宰了你们哦！
台上内门弟子的声音清晰，“好了！准备结束！现在开始！”
比赛开始！
一刹间，整个丹训场热火朝天，大家都开始将药材丢进炉子里，一时间烟熏火燎，各路弟子大显神通。
东边的台子上，楚瑶抱着剑，眉头微微蹙起。
小青在旁边看的清楚，自家大小姐一直在盯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少年。
她忍不住开口，“大小姐……您在看那个叫夏无吟的人？”
从那个叫夏无吟的少年出现以后，小姐便盯着看到现在了，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穿着蓝白剑衣的少女抿紧了唇，“嗯”了一声，浅褐色的瞳孔映着淡淡的光，半晌，突然道，“他不该来这里。”
他？谁？……夏无吟？
小青揣度了一下，“您的意思是……他没有炼丹的天赋？”
楚瑶有些不耐烦，“谁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天赋。”
小青茫然：“那……”
楚瑶顿了顿，“他那双眼睛，不合适。”
小青：“？？？”
楚瑶没有再解释，只是情不自禁的回想上次相遇的景象。
被骗早有预料，当时夏歌这个名字估计也是在晃她。
不过楚瑶想的不是这个。
上一次的交锋，夏无吟救下那个孩子的时候，眼里愤怒之余，是有怜悯的。
因为怜悯，所以才会为不平而愤怒，因为慈悲，所以才会为弱者而战斗。
楚瑶抱着剑，望着那黑发少年的方向，浅褐色的眸子沉下来。
就算他想。
——他也注定不会在丹炉火药中，碌碌一生。
为了心中的怜悯而征伐，才是他将来会走上的道路。
丝毫不知道别人已经把他想象成超级英雄的夏歌慢吞吞的按部就班，掐着时间把药材一样一样按顺序丢进去。
旁边霍白就很随意了，漫不经心的往丹炉里面扔药材，似乎完全没有正在比赛的自觉。而另一边的毛晴则是死死盯着炉子，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了，额头上还有冷汗，紧张到了极点。
夏歌看得有趣，扔药材之余还忍不住跟系统吐槽，“哎哎，你看他们简直是两个极端啊，真好玩。”
系统：“……麻烦您认真一点，谢谢。”
“小傀你捧点场嘛。”夏歌嘻嘻一笑，动作却微微顿了顿，嘴里的薄荷糖已经被她全部嚼碎咽下去了，舌尖依稀还有那种清凉的感觉，但是已经抵不住那种隐隐约约的眩晕感。
系统敷衍：“哦哦，是的，是极端，好厉害啊，真好玩。”
夏歌：“……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眩晕感越来越重了，时间的概念仿佛也模糊了起来。
夏歌的动作稍微有些迟钝，她想了想，“小傀。”
系统：“嗯？”
“能给我开那种秒钟的声音吗，滴滴的那种。”夏歌扔完药材，单手撑着桌子，感觉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好像开了影分身，一变二二生三，牛逼的不行。
系统：“……可以。”
耳边响起了秒针的“滴”的声音，一秒一声一顿，夏歌回了回神，掐着时间，拿起了已经称量好的琉璃木，手微微有些颤抖。
“滴。”
“滴。”
需要五秒的停顿……差不多了。
夏歌刚刚将琉璃木甩到炉子里去，眼前就又是一黑，她抠住了桌子的一角，让尖锐的桌角抵着手心，感受着那细微的痛感带来的刺激，半晌，感觉似乎有人在看她，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脑子里却还在回旋着，下一个材料是半分钟……
半分钟，三十声。
“滴——”
“滴……”
所以刚刚是谁在看她？
叶泽吗……？
夏歌看到北方的台子上，穿着丹枫素衣的顾佩玖安静的坐在上首，叶泽在少女旁边盯着她看，似乎发觉到了她状态不对，眼里隐约有焦灼之色。
夏歌朝他笑一笑。
——别担心，我会赢的。
视线转到一旁，顾佩玖黑色的长发被红色的发带扎起来，她似乎也在看她的方向，又似乎不是，眉眼淡漠，坐姿优雅，神态安和。
……大师姐。
明明距离很远，对方也不一定真的是在看她，夏歌却觉得，她好像看到了那个人的眸子里。
她这样想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是她一个人的。
里面的光芒，安静又温柔。
第49章 上古聚灵
“滴——”
三十声，刚好半分钟！
夏歌马上收回了目光，将最后一个材料扔到炉子里，手中迅速掐了一个丹诀！
一直分布在身周的灵气随着她的动作被驱动，然后细细的流入丹炉，融入被融化的丹液里。
夏歌忍着头晕目眩，微微咬了咬牙。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这是她……亲口对台上那个人说的。
所以，绝对没有问题。
一边打算随便炼炼通过就好的霍白无意间看到了夏歌的动作，愣了一下。
——丹诀？
他在用丹诀？！
台上的叶泽看到夏无吟的动作顿时一惊，“那小子在做什么？辟谷丹不需要丹诀啊！”
顾佩玖漆黑的眸子望着那个丹诀迅速，变换莫测的少年，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微微攥紧了袖下红菱。
丹诀可以引来天地灵气，一旦成功，出炉的绝对是品质一等的丹药，但是如果失败——
顾佩玖的神色沉了下来，唇微微抿起。
眼前的事物开始重影，夏歌干脆闭上眼睛，手中的丹诀迅速变换，不知道为什么，当灵气被丹诀引动，开始排列的时候，夏歌在寝陵里记下来的那三个阵法开始在脑海中徘徊起来。
丹诀和阵法虽然表现形式不一样，但本质都是引动空气中的灵气变动，并且可以按照走势使其排列成规律，使其聚集或者分散。
而老祖寝陵的阵法走势跟这个聚灵丹诀……好像有点像……？
霍白感觉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有点浓厚了，连专心炼丹的毛晴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皱了皱鼻子，专注望着炉火之余，忍不住问旁边的人，“霍白，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炉子铁的？生锈了？”
不是铁锈味。
是……血腥味。
霍白望着旁边闭眼迅速掐着丹诀，脸色苍白的少年，他的视线慢慢向下，嫣红的鲜血已经浸湿了他身上黑色的破碎衣袍，少年微微一动，脚下的衣角在地上拖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然而他的神色依然专注，闭着眼睛，像是对于流出的温热鲜血丝毫没有感觉。
霍白定定的看着少年的脸，看了半晌，最后慢慢收回了目光，声音淡淡，“嗯，好像是炉子生锈了。”
“真是的……果然是比赛的炉子，差劲啊。”毛晴抱怨了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脑海中的阵法走势一直在徘徊，夏歌的脑袋微微有点晕，手指微微一抖，本来丹诀的一条线下意识一歪，跟着那阵法的走势一连变换了三个！
夏歌骤然睁开眼睛，瞳孔缩成一点，想要停下换手势，然而手中的动作一连贯却是根本停不下来，竟跟着寝陵里那三个阵法的第一个阵法的走势硬生生把丹诀继续打了下去！
而她跟着阵法走势而变化的第一个丹诀一打出来，灵气排列顿时随着她的手法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而就在这细微的差异下，引发的后果却是天差地别！周遭一直稳定入炉的灵气在排列变化后骤然变得狂涌了起来，刹那间一阵妖风，整个丹训场的天空瞬间阴沉了下来！夏歌想要扼住所有的动作，然而迟了，天地风云变色，无数灵气朝着丹炉狂涌而上！
妖风狂滚，刹那间灵气暴动！丹训场上丹炉摇晃，霍白和毛晴以及其他靠近夏无吟的参赛者都纷纷往周围开始退！
毛晴望着在风暴中心面不改色的少年一脸蒙蔽，“他在干什么？！他他他这是在炼丹？！”
霍白勉强在剧烈的狂风中稳住身形，“……是在炼丹！”
“他这是故意在干扰别人吧？！”毛晴一咬牙，随后猛地一拍桌子，眸子映着炉子中熊熊的烈焰，“但我不可能被这点小事干扰的！我是——要拿第一的人！”
下一刻，毛晴的丹炉金光乍现，在灵气风暴的外侧，一颗通体金光闪闪的辟谷丹从毛晴的炉子里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