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么体贴呢?
没想到这句话在吃完饭,同学打牌的打牌,看牌的看牌,独剩我和她坐沙发上端着没喝完的红酒时脱口而出。
她笑了,咯咯地笑:“还没人说过我体贴呢,一般都是大家照顾我。你说是不是我看着就是娇弱无力很没用的样子啊?”
怎么会呢?如果大家争着照顾你,那是因为你漂亮有气质的外表,加上这么好的性格啊!
这种露骨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大着胆子碰了她的杯子说:“谢谢你给我夹菜,又来陪我们吃饭。”
“客气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啊。”
这个好朋友从何说起呢?貌似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在她心里我算好朋友了吗?
“你想什么呢?”她用肩撞了撞我,抿一口酒说:“无聊了吧?我们去写字吧!”
有点意外,被她拉着到庆庆家书房,她轻车熟路地拿出墨水和笔纸,轻声说:“新年了,我们写点吉祥话吧!”
“好啊。”虽然很突然,倒也不怕,毛笔我是从小就练的,我没有主动,她见状自己捏着笔随意写了起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字如其人,瘦长工整,和她的钢笔字一个样。
写完抬眼看我笑着,她没好气地说:“你也写写。”
握着她塞我手里的笔,只好摆好架势写了:年年岁岁。
“你的字写的太好看了吧,钢笔字好看,毛笔也写的这么好,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哪有那么夸张,你别笑我了。”
我的谦虚她根本不在意,挽着我的肩要我一定要送五副字给她,她好保管。
推脱不掉的情况下,我只好写了好几个对联,她又让专门针对她写一副字,这可就难办了,不是随便写写,牵涉到我对她的感觉了。
犹豫半天,我提笔写了:慧质兰心。聪慧心好,这是我对她的评价。
她小心翼翼地吹干收起来,直到一年多后分开,我再也没听她提过这些字的消息。
初冬,微冷,我们仗着年轻,胡喝胡聊一晚没睡,早晨了,头疼欲睡,她却拉着大家提议去看日出,村落里,人迹尚无,独有鸡鸣狗吠,我们东一脚西一脚离开暖和的屋子,走在泥路上,互相搀扶,来到村子最边上,向外是往下走出去的路,晨雾里,太阳初升,事实上和天气好时看到的很不一样,朦朦的看不清,只能从黄色的圆盘判断出它是出来了的。
我们一行人喘着白气,静静地看太阳移动着,难为这几个男同学没开口打破这种体悟。是的,除了出家人要修行,我们年轻人更需要修行,体悟爱情、体悟人情、体悟世故、体悟人生百态,修炼身心,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特有的,处于不贫不富的年月里,自身带来的思想觉悟和自我要求。
大家都很累,却没有一个动,直到太阳争赢了薄雾,光线四洒,暖阳扑面而来,有一种激动的情绪在心里涌动,我流泪了,一个暖暖的胳膊搭在我肩上搂紧了我,泪眼看去,是赵倩华,她也红了眼眶看着我,谢谢,无论是因为什么,谢谢你!
第4章 第四章
看完日出,不约而同地,大家都快速跑回去找好地方睡觉,真他妈困啊!
能睡的地方都被睡满了,我总不能和男同学睡一起吧,唯一能睡的只有赵倩华旁边,可我能和她挨一起睡吗?没来得及想明白,她已经坐起来拉我过去说:“睡吧,你不困吗?”说完她又躺下去,往里挪,留出一个位给我,我只好靠着床边躺下去,拉了一个被角盖着,她却不干了,转过来用手把我肩膀一搂,“睡过来点,不冷吗?盖好被子,别感冒了。”
东拉拉,西拍拍,她彻底躺下了,暖暖地搂着我的腰,轻轻睡去。
谁能在心跳如打鼓的情况下睡着,我算他狠,反正我是没法睡了,她紧紧地靠着我,手搂着我,呼吸吹拂在我耳边,俏面如天使,静静地贴着我的肩膀,我怎么睡?
那时我还没意识到爱情啊感情啊,只觉得她平时对我影响已经太大了,避之不及啊,现在又这样,我很想跳开,却又觉得这样不好,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只能闭眼假寐。
“你睡了吗?没睡吧?睁开眼我们聊聊天吧?”
她细细碎碎的话又响起,啥意思呢?一晚没睡,我困得这种情况下都不再挪窝,她肯定也困啊?反正我是假寐,她也分辨不出来,我就没理她。
“心跳如此快,肯定没睡,嘻嘻,别装了。”
睁眼是尴尬,闭眼还能避免,我继续装。
“你说说,到底什么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呢?一学期了,我都没看透,怎么观察都看不清,真奇怪啊!”
她喃喃自语,后来就再也没说了。
我呢,确实没想到装睡的一念之下,会听到她这样一段心思,悄悄睁眼看去,她已嘟着嘴睡着了。
你观察我做什么呢?我也一头雾水。
不可否认,经过这三天的相处,我们八个人关系好得都快同进同出了,回学校后,互相配合工作,高中嘛,还是比较看中学习的,后面就忙着期末考了。时间过得挺快,转眼就放寒假了,我回了老家,一个人住,孤单是肯定的,好在租了很多书看,让我意外走惊喜的是一天晚上,邻居告诉我有长途电话找我,难道是父母?我急匆匆跑去拿起来就叫:“喂,爸爸妈妈吗?”
话筒那头传来好像天边的声音,噗呲一笑:“男男,想爸妈了啊?是我啦,倩华!”
“哦,是你啊?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找班主任要的啊。我现在在内蒙,在父母身边呢!”
难怪她的声音那么远的样子,心里非常感动,激动地压低声音问:“找我有事吗?内蒙那边好玩吗?”
“没什么事啊,快过年了,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停了停她又说:“内蒙就这样啊,我每年都来,空气干燥,四处空旷。”
“那你父母在那做什么?”说到内蒙,我脑海里就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的想象,果然,她又笑了:“内蒙也有城市的,我父母在这里做生意啊,好多年了!”
时间和空间没有一点阻隔,甚至让我们的沟通更顺畅了,一问一答聊了半个多小时,久到话筒都握热了,我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长途啊,连忙说:“开学了我会早点回学校,你呢?我们学校聊吧,长途怪贵的。”
“嗯嗯,好,我到时可能也会提前,那祝你新年快乐啊!”
她甜美的声音随着嘟――嘟――的声音传来,彻底消失了,那一刻我真后悔了,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不管怎么说,后悔很快消失,取代的是满满的激动和暖意,在父母姐妹远在他乡的新年里,有这么个可人儿记得我,还打电话给我,永生不忘!
无论她给我带来的是什么影响,因为这个电话,我决定就如她说的,跟她做好朋友。
我提前三天回到学校,如约和她碰面了,当然同宿舍还有其它几个同学,坐车晕死,打过招呼,都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华灯初上了,又巨饿,几个女孩疯子般上街找东西吃,找到汤面吃汤面,找到米酒喝米酒,完全失了态,吃完了两轮,走夜市上消食,这才笑起来。
“我第一次这么饿,这么吃。”她小声跟我说。
“我经常这么吃,明天校门口那家开门了,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吃功。”我说的是实话,在避开她的日子里,和我的好友故意创过几个记录,之前提过的吃一年的包子早餐是一项,胡吃猛塞是另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