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你跟倩华倒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放开我,靠到另一边认真问道。
她的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算怎么一回事。”
如果要说这世上还有谁对我和倩华之间的情感历程了解的话,就只有她了。所以听了我说的之后,她低头沉思着,过了一会才看着我问道:“那场官司是怎么判决的?”
庭审结束当天,我并没有等到宣判就走了,所以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判决书是什么内容。可我又被动地知道了一些结果。
“法院判决孩子的抚养权归母亲吧。”
小霞看我说的这么犹豫,说道:“你作为孩子的妈妈,哪怕没有法律认可,你都有这个义务去了解清楚,怎么会事情都过了一个月了还不知道结果呢?你说倩华是不是就因为你的这种态度才离开你的?”
她这种说法使我哑口无言,似乎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显得很不积极,可我也明白,倩华绝对不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事情,就采取失联的方式来对我。
我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困难地说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她为什么连家都不回了呢?”
“你想会不会是被她那个前夫给困住了回不来呢?毕竟她连手机都没开了,这会不会是失去自由了呢?”
“这应该不会的,”我肯定地说道:“我在医院的时候,她前夫还跑到医院来找我要孩子,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困住了倩华,应该是倩华单方面带着孩子跟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联系了。”
我说的是实情。那天从倩华家楼下被小鬼她们送到医院,当天下午倩华的前夫就找来了,神情激愤痛苦,恨不能吃了我的样子找我要豆豆的行踪。说尽了各种狠话,甚至扬言要让我在深圳混不下去。
“我告诉你,陈静男,本来只要你出现在法庭上,这场官司我肯定就赢了。只是没想到你把那天晚上的视频给拿出来证明我个性暴躁,他们居然还采纳了。呵,在你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我就应该逼死你,也不至于后来发生这么多事,现在还连孩子都见不到了。”
“你知道我的妈妈是怎么对我失望的吗?她已经滴水不进了,就为了惩罚我。”
“赵倩华这个臭女人绝对不可能不跟你联系的,我有的是财力和耐心等着你们露出你们丑陋的尾巴。”
临走时,他死气沉沉狠绝地说:“陈静男,如果不是你,我的家庭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的人生全被你破坏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自求多福吧!”
这番威胁的话,幸好没有被外出打水的妈妈听见,所以,我才能在他走后静下心来想明白事情,才做出了后来一系列的决定。
小霞说:“照你这么说,会不会是她为了保护孩子才远走他乡呢?你想,如果她跟你联系,她的前夫必然会继续找上门来,今后你们的生活就没有安生了,这对孩子的成长肯定是不利的。”
豆豆对于倩华的重要性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我也不会为了让她赢得豆豆的抚养权而否认我们的关系了。作为一个母亲,为了孩子,远离曾经熟悉的工作和环境,跟自己的爱人分离,其实是很有可能的。听着好像把事情说通了,可是,我的心怎么越来越痛了呢?
我痛苦地说道:“也许你分析的是对的,她很有可能为了孩子这么做。”
小霞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只要她是安全的,就算为了孩子一时间离开了你,我相信,等到一个时机,她肯定会跟你联系,还会跟你在一起的。”
“但愿吧!”
听着我说的有气无力,她认真地说道:“你得打起精神来,万一她的前夫真的报复你,要怎么对抗,怎么不让他得逞。你反过来再想想,对于赵倩华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她的前夫,她前夫依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他的钱吗?如果他没有这些钱了,是不是就产生不了威胁呢?”
这番话听得我对她刮目相看啊,上次小鬼也是,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太久了,别人都在进步,而我就一直在原地踏步似的。
我说道:“看样子你从刘宝刚身上学了不少啊。”
此时门外有人在找她,她便站了起来,一边整理一边快速说道:“算是吧,从知道你发生这件事后,我们俩聊了很多。姐们,你就记住一句话,虽然我帮不上太多忙,但是陪你说个话,吃个饭还是能做到的。心情不好了,没地方睡了,尽管找我。”
“你都有老公了,我找你,我睡哪儿啊?”
我好笑地将她的军,她丢下一句‘睡沙发’就出去招呼客人了。留下我自己躺在被窝里反思刚才的谈话内容。
我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见到小霞的公婆的,有一点老式干部做派,坐姿端正,礼仪周到,也就不难看出刘宝刚彬彬有礼的气质从何而来了。整顿饭下来,充满了客套和小心翼翼,又因为明天还有正事要忙,并没有把酒言欢,反而是早早收场。
我被安排跟小霞睡在了婚房里,想到这张床明天会成为他们的婚床,我总感觉睡不下去,以至于一直往床边移着,希望能留在这张床上的印记越少越好。
洗漱完的小霞回来后看到这一幕大笑,躺到被子里偷偷说道:“你和你家那位也是分这么开睡吗?”
“废话!”我有点局促又带着点不耐烦,抱着一个被子角希望时间能走快点。
她在新婚前夜这么个特殊又敏感的晚上提及倩华,就像是触发了我内心深处的yu望一样,想起那个属于我的新婚之夜,曾经是多么甜蜜,而今就有多苦涩。苦涩到我坐起来穿上羽绒外套,只肯披着毛毯坐到沙发上等着天亮。
小霞劝我回床上我不动,她又跟我道歉,我依然不愿意,最后她选择跟我一起坐到沙发上盖着同一张毛毯,疲惫却笑嘻嘻的说:“行吧,用这种方式度过单身生活的最后一晚,也不赖!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了,我们聊天吧。”
因为累加上心情不好,我没怎么开口说话。小霞倒是说个不停,回忆以前我们的读书时光,又怀念我们成为闺蜜的这几年,感叹岁月流逝,埋怨人为什么要长大。
“长大有什么好埋怨的?”
我默默听着,这时才开口问道。
“长大了就要考虑嫁人生子,包括我们俩,想约还得看老公的安排,不自由了。”
她苦着个脸,我想到她的公婆,不会正好是那种传统家庭,讲求三从四德,无后为大吧?我不由得替她担心起来,嘴上却开导她:“刘宝刚应该不会是那种大男子主义过强的类型,你放宽心,大不了以后我们约你家见面,说不定我还能给你门做顿饭带个娃什么的。”
“噗呲!”她忍不住笑着点头:“那我们就说好了啊!”
看她一副计谋得逞的高兴样,我也不想跟她计较什么,再看她实在熬不过,最后还是顺了她的意,一起在婚床上睡了,第二天才发觉最后上床睡觉是明智的。
凌晨五点就被叫起来,随便吃了点就坐车去镇上化妆打扮,到早上八点新郎来接亲,再一路吹吹打打,十点回到村上,接着就是宣誓、闹洞房之类的,到下午一点才吃到嘴里,又陪着新婚夫妇四处敬酒,下午三点才算礼成。陪着小霞又坐了会,才决定动身回家。
坐到自己车里后发现累得要命,脸也笑僵了,再联想以前和倩华在墨西哥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么多人要招待,也没有这么多礼节,但是在很短的时间办完了结婚的事情,休息时间跟现在比肯定是只少不多的。或许婚礼上的幸福会像兴奋剂一样带给作为新人的我们饱满的精力,不知疲倦地去完成它。
在回家之前我还去做了一件事,开车去了离这不远的倩华老家。我不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去的,或者把这看成重温之旅更简单一些。
多年前我来过这里,那时还是高中被同学邀请到这里,也就是那天晚上和倩华有了深一点的了解,也是在这里我给她写毛笔字,她跟我说对我的佩服。十多年算久吗?如果算久,可那一切都是那么鲜活地存在我的记忆里,甚至我都能忆起倩华在跟我要毛笔字时的神情,欢喜中带着小心,试探而又坚定。
对于年轻的我们,无法更好的处理内心的悸动,反倒促成了初尝爱情里的小清新。我不后悔当时的不够大胆,也不希望时光能倒流,如果可能的话,我只希望曾经的一切依然可以这么鲜活的留在记忆里,余生可以一直回想,一直回味!
物是人非,老人更老,年轻的一代也全是新面孔,跟我年纪相仿的又都在外拼搏,当我走进村子时,收获的更多的是对我这个异乡人的生面孔的探究。我只有不停地对他们微笑,直到走近我记忆里的楼房面前。
要说,在十几年前就能竖起两层楼房,这种家境在那时的农村已算得上非常好的了。倩华的父母常年在外经商,原来就只有爷爷奶奶陪着倩华住在这个新楼房里。而今,曾经的新楼房因为长久没有人气而显得破败颓唐,厚重的雪盖住了枯萎的杂草,连条进家门的路都找不到了。唯一能让人判断出有人近期住进去过的痕迹就只有大铁门上已由大红褪色成灰白的喜字,而这个近期也已是数年之前了。
仿佛在我眼前上演出了一幕倩华父母常年不在家,却因为嫁女儿而欢天喜地地专门回到这个老家,特别排场地大摆宴席,风光大嫁的场景。
只是,有谁能想到当时的倩华内心真实的想法,有谁会考虑她是不是嫁的开心,又有谁会关心她出嫁后迎来的不是婚姻生活的甜蜜喜悦呢?或许现在只有陪她最久的已过世的爷爷奶奶才会在另一个世界依然为心爱的孙女心疼吧!
泪水不自觉地就淌了下来,在过往的村民眼里或许会认为我是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吧。哭够了之后,我在他们疑惑不解的目光里询问到倩华的爷爷奶奶的墓葬之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那里,周边都是一个个被白雪覆盖的小雪包,稍减了一些阴森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