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笑笑:“容容去玩吧。”
奚容回房间洗了个澡,又消化了点,再加上吃得心满意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月光从窗外洒落进来,银发是阿尔法高高大大在站在奚容才床边,仔细看,他已经变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
他怔怔看了奚容一会儿,又冷冰冰的回过头,看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
他把窗帘拉上,从坚硬的钢化玻璃穿越到了庭院。
隔音的玻璃窗外,分明站着白日那温文尔雅的裴先生。
裴先生金色的眼眸在黑夜里泛着光,狭长的眼上挑,凶猛无比。
阿尔法冷冰冰的盯着他。
“警告过你不要擅自接触他!这所宅院不是你的,他也不是!”
裴先生冷冰冰的笑了起来,“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阿尔法,你最近做了什么容容快发现了吧?”
阿尔法浑身杀意,“快滚。”
裴先生轻轻地笑:“你可是系统,怎么可以有情绪?还想回炉重造吗,阿尔法?”
他自在的说:“其实我们没必要如此剑拔弩张,你不过是我的一部分,我不会处死你,可是主系统把我称做他的‘病变体’,一直想除掉我,阿尔法,你也是一样的,在他眼里你已经坏掉了,他想独占容容,想把我们全部除掉,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你有没有想过,他才是最大的病变体,要不然为什么他的人格一直在残缺分裂?”
…………
奚容第二天醒来,裴先生来告别的。
“我要再次进入游戏了。”
这么快?
今天早上做了一大桌子的早餐,奚容吃得饱饱的,本来以为还能再吃几天,没想到雇主裴先生要进入游戏了。
他这么多积分,如果不想游戏可以一直在游戏外。
奚容说:“请保重。”
裴先生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会的,容容也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我就算在游戏里也可以帮你。”
奚容心想,还是不了吧,他的游戏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就算有,也不可能麻烦别人,假设可以联系,联系的时候裴先生正好遇见了危险,他要是发消息,裴先生一旦分心可能就是命悬一线。
裴先生好像知道他想什么似的,继续说:“不麻烦,容容无论遇见什么事都可以喊我……而我也一定能找到你。”
他被游戏的光环渐渐笼罩,留下模糊的剪影,隐约也说了句什么话。
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我的相思咒。”
第172章 病弱质子1
“南越国的沉香木要送给二皇子, 此物名贵,轻拿轻放,咳咳……”
才说完轻拿轻放, 哑奴见主子又咳了,便顾不得命令, 直接去温了一壶水。
从燕国带来的花蜜泡上熬好的批把膏,用温水泡上半炷香功夫才能吃。
先用少许温水泡开, 再用开水泡半杯,待到水温刚好才端上给奚容饮用。
以往这些药物早就备好了,这回才从燕国来到楚国, 零零碎碎的东西还在箱子里,得一顿找。
一路舟车劳顿,还恰逢阴雨, 虽路上好好的给奚容做了保暖, 但这一连十来日都在路上, 寝食难安, 奚容自小又是病弱, 如此又咳了。
入了长安,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来迎接,只派了郑国公世子等候, 说的代表楚国皇室,但那世子是个不着调的的纨绔,才等了不到半个时辰, 便和狐朋狗友玩去了。
只剩下个亲信留在原地等。
那郑国公世子毫不在意,“燕国七皇子奚容?燕国外无强兵, 内无能臣, 此次和楚国交战, 割让了大片土地再交出一名皇子来做质子才得以平息。”
“听说那奚容自小病恹恹的,他母亲是个婢女,身份低等,自小被哥哥们欺负,爹不疼娘不爱的,不过是个弃子,有什么好迎接的?如今还迟了这么久,给他脸了吗?”
郑国公世子说罢便和狐朋狗友喝酒斗狗去了。
奚容迟迟的来,见不过是个下人迎接,也没有生气,那马车封得严严实实,好似平凡普通的商户马车一般,体量是大,但毫无奢华装饰,楚国随便一名官员家都有比这豪华得多的马车,看来燕国真是小家子气,便是名不受宠的皇子,这般对待着实令人看了笑话,倒是让人多了几分怜悯。
七皇子的侍从也不多,不过六七名,无侍女也无稚嫩书童,都是人高马大冷冰冰的男人,一个个生得倒是一表人才,瞧着是干净利落,但沦落到给七皇子当侍从,还不远万里被发落此地,想来混得不怎么好。
连赶车的马夫都没有,那赶马的看穿着打扮还是名贴身侍卫,样貌是极好的,但瞧着杀意凌然,必然是名好手。
那就是说连个赶马的都没有,只能亲信上场了。
七皇子的马车帘子都是封得严实,郑国公亲信恭恭敬敬说:“楚国天子派我家世子来迎接您,方才不巧有了急事,只是离开片刻,立马回来,奴才是郑国公的幕僚,如今乃是郑家军的军师,在此恭候七皇子。”
马车里的七皇子没有撩开帘子,却立马答了话,声音轻轻慢慢的,是特有的强调:“先生您,贵姓?”
完全是超出意料的问话,本以为他会生气,会大发雷霆,毕竟一名郑国公下人来接他这样尊贵的、远道而来的皇子像什么话?
或是忍气吞声,默不作声。
没想到却先问他姓名。
他问得相当郑重,还称他为先生,便是一般的人来问,都是要谦虚的答,更何况是燕国的王子。
亲信恭敬的作揖,“在下姓许,单名一个仲字。”
“许先生,幸会。”
并没有认为他身份低等,楚国只剩他来迎接而觉得怠慢。反而像个平等的友人一般打了招呼。
七皇子的声音很是好听,如山间溪流一般清澈明朗,声声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很轻,像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他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只是听着,便觉得自己被放在重要的位置,郑重对待。
七皇子甚至带着轻浅的笑意,“路上出了些小事,耽搁了路程,可是让先生好等了?”
三两句已经变成了主导者,许仲手忙脚乱的答话,“殿下可不要这样说,原本是我们怠慢了……”
七皇子轻轻笑了笑,再也没有说话,许仲按命令引路,将人带去了秦书阁。
秦书阁曾经是个小书院,乃是皇城子弟学习之地,如今有了国子监,秦书阁早就荒废了,巧好来了名质子,放在宫里也不方便,也不过放在皇子府邸,般派人收拾了一下,让燕国七皇子住在此地。
既省事,又能在眼皮子底下看住人。
如今才进了屋,东西还没摆放好,又是咳了。
奚容的药收得好好的,哑奴向来对他的东西清清楚楚,奚容衣食住行都是他照顾,如今药需要翻好几个箱子才能拿到,本来泡好药费些周折,找药有费了半盏茶的功夫,如此就让奚容久等了。
奚容冷冰冰的垂下眸,“沉香木呢?”
药也不碰,又咳了好几声,屋子里没有人敢出声,七殿下向来不太嘱咐这些事,一旦嘱咐那就是重中之重,可是哑奴却把沉香木搁置在了一旁。
那药是一动不动,脸色更苍白了些。
他的皮肤本就雪白如玉石冰魄,唇色只有一丝浅淡的粉,向来爱穿料子舒服的素衣,一头长发如浓墨一般的黑,更显得他皮肤雪白无比,容貌又是漂亮至极,清浅典雅,冷冷清清,美丽得如画中人一般,咳了几声,更是如凋零的的花似随风能飘走,苍白破碎,叫人心生怜爱。
如此一咳,单薄的肩好似都在抖一般,节骨分明纤细的手攀在桌子上握着,指节都发白了。
哑奴连忙将沉香木好好放进名贵的盒子里,再敢上前去伺候奚容喝药。
他生得高高大大的,一张俊美的脸在奚容面前时常是低着,叫他去外面杀人,腥风血雨都能过来,可他从小被毒哑了,奚容要是生气,他是无法哄,只能脚踏实地的做事,低着头听训。
可他漂亮的主子向来不训人,他心狠,对谁都狠,对自己也是一样的。
他拿住了他的把柄,知道他最是见不得他受苦,便拿此来无声训他。
只见那枇杷膏放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凉了去,漂亮的主子又咳了几声,外边的侍卫已经在着急,生怕自小病弱的主子如此劳累,又要病坏了。
可七殿下的跟前向来只能是哑奴在。
带了七八个侍卫,没有侍女,怕女孩子吃不了这种苦,便只带些粗枝大叶身手好的男人。
侍卫们手脚也是利落,知道才来的楚国,娇弱的七殿下是被当做弃子来了楚国,往后有什么难燕国无人管他,他孤苦伶仃,只能靠着他们保护。
不会准外人再靠近,他们便会做更多的事。
几个男人做事也细致,不仅把屋子打扫了干净,连院子里的杂草都拔了去,几个人分工合
作,还拿了银钱去街上买些寓意好的盆栽在院子里种好。
屋子里零零碎碎的事便交给哑奴做,衣服的摆放、被褥铺就,以及那些需要送给权贵的礼品,一并是他掌控。
珠宝细软玉佩等等,更有奚容的药。
七皇子是个药罐子,娘胎里落下的病根,听说他娘为了让他出生费了好些功夫,咬着牙把他生下来,自以为往后是一生荣华富贵,没想到才五六年就死了,死的时候及其不甘,疯了似的要带着奚容一块走。
但奚容躲进了荷花池里,在拱桥底下待了一夜,等他母亲咽了气才出现。
自此大病一场,身体越发不好。
活到今年十九岁,全好药物续命。
病恹恹的,柔弱无比,仿佛少吃一些药便会就此倒下,他不吃,便使得人心都揪起来。
哑奴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摆好了,奚容坐在的书桌前写东西,椅子底下放在精碳烧的火。
椅子后面给他盖着毯子,却时不时咳一声,让人心都悬了起来。
哑奴候在一旁,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杯温热的药,奚容都没有动过一份。
像是漫长的煎熬一般,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想起自己无法出声,如此只能沉默的候着。
七殿下执笔写字,像个勤奋的读书人一般废寝忘食,哑奴在小厨房里熬的药膳已经好了,他还在写。
直到华灯初上,屋子里点好了灯,才放下了笔。
才刚刚松动筋骨,哑奴已经将新泡好的药端了上来。
奚容垂眸看了看杯子,轻轻的说,仿佛温言细语的家人一般,“来时刚下车有些恶心,不愿吃药,你费心了。”
哑奴眼眸微颤,见奚容端过了药已经是喜出望外,以往要是他做错了事,可能会折磨他一整天,如今才是小半天,已经对他的恩典。
奚容端着药,却不喝,只轻描淡写说道:“你吃些东西,今夜便去把张衡杀了。”
哑奴高高大大的站在奚容身边,如同一只被驯服的猛兽,狭长的眼眸温顺垂下,对于主子的命令没有任何质疑。
拿了几块奚容吃剩下的点心,带上刀,回头见奚容已经将要喝了下去,出门嘱咐一名侍从将药膳和饭菜端上,便是飞快的出了门。
那张衡,原是安置在楚国的一名线人。
是奚容的人。
哑奴想,主子要杀,一定是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