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吞吞吐吐的说:“那、那个,在下、在下……”
美丽的贵公子听见他的是声音,终于是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看过来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在下许仲,想借阅公子手中的书……”
说完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
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手中拿了书,就这么直直的问?
奚容笑了笑,便是温和的把书递给了他,“许先生。”
许仲愣了一下,仿佛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可此时此刻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闲。
直到一名侍卫冷冰冰拦在前面,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燕国七皇子赶马车的那名侍卫吗?
许仲不确定的说,“七皇子殿下?”
奚容笑笑:“原来许先生也是爱书之人,我见《独木林外》写的乃是燕国之小趣事,便拿来看看,如今已经看完了,许先生?许先生?”
许仲此时此刻眼睛都直了。
燕国的七皇子殿下,据说从小体弱多病,是个不得宠的皇子。
怎生得如此漂亮?
本以为是个面黄肌瘦病恹恹的样子,不曾想是如此清透美丽,似冰魄玉石一般,仿佛随时能被仙人接了去似的。
他太漂亮了。
难怪引得众人围看。
长安又好男风,不少倌楼的小馆被捧得高高的,一些美男子也喜爱涂抹些脂粉。
许仲惯来看不上这些家伙,他认为男人自当顶天立地,成一番事业,而不是搔首弄姿得些便宜赏赐。
可是七皇子殿下太漂亮了,一瞧就不是扭捏做作涂抹脂粉,离得近了看见他吹弹可破如玉脂般的皮肤。
便是上下左右挑剔的想要瞧看他,都瞧不出任何毛病。
这一刻许仲被摄了魂似的,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但他脑子转得飞快,想起了上楼时听见几名贵公子讨论,貌似七皇子殿下在找一本书。
于是便厚着脸皮说:“听闻七殿下在训一本书,敢问是什么书,许某恰巧藏了一二书籍,兴许能帮上一些小忙。”
奚容说:“是那本《南国春》,不知许先生可否听过?”
许仲瞬间笑了起来。
何止听过,他还看过,这本书乃是他友人何泛的藏书之一,瞧那书名仿佛是本情爱杂书,确实说的也是帝王情爱,但这只是一小部分,这本书讲的是南国从兴盛到没落的变化过程,其中帝王之术、兵法、诸子百家各家道理都蕴含其中。
乃是一个个情爱故事串联起来的书籍。
曾被列为禁书,大量焚烧,近年来才重新贩卖,因此市面上少有。
许仲轻轻的说:“不巧,在下正好藏有此书,如今正好在朋友手中,他应是已经读完,七殿下若是想要借阅,许某明日便双手奉上。”
奚容不好意思的说:“我不过是听闻这本书好看,只图一乐,若是借阅了先生爱书,怕不太妥当。”
许仲连忙说:“妥当妥当,七殿下若是急,许某下午便能借来。”
那书并不是他的,而是他的朋友何泛的藏书,何泛乃是二皇子的幕僚,藏书是爱好之一,两人是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他若是去借,何泛必然会借给他。
奚容笑了起来,“有劳许先生了,明日借来便可,奚某去先生府上取。”
…………
哪里还要美丽又娇贵的七殿下亲自来取?
从万书阁里出来,急急忙忙去找了何泛借书。
“快快快!就那书《南国春》借给我!”
何泛翻了个白眼,“啧啧啧,从没见你这么急过,满面春风又急得不行,有了心悦之人,来我这儿借花献佛去献殷勤?”
许仲说:“别瞎说,我是给燕国七皇子的,他喜欢这本书便是给他送去,他身子弱,孤苦伶仃的在宋国,想看一本书都是亲自跑了好几家书铺子,着实是可怜,我便想着你这儿有,便来借给他。”
何泛微微蹙眉,觉得这事透露着古怪,许仲也不是心软之人,那燕国质子本就是弃子,无须与他交好,怎么让许仲如此可怜同情了呢?
莫不是被人下套了?
他改日得见见燕国七皇子。
许仲拿了书急急忙忙去秦书阁把书献过去。
在门口等候了好一会儿,冷冰冰的侍从说:“主子在午休,许大人若是有事……”
还没说完,许仲便急着说:“没什么大事,可千万别吵醒了七殿下,他身子娇弱,让他多睡一会儿……”
那侍卫更是凶狠的盯了他一眼,便不在管他。
也不让他进大门,许仲便在门口等着。
是旁边的一棵小树下纳凉。
那可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一丝不满,见那侍卫百般厌恶他,却又有些得意。
这些下贱的侍卫嫉妒得很,眼见着他要和七殿下成为知己了,便百般刁难。
他偏偏要好脾气的在外面等。
没想到还没等到七殿下醒来,竟然听见了郑国公世子的声音€€€€
“许仲,你在这儿做什么?”
只见郑国公世子和一帮子纨绔混混沌沌的走来了。
第174章 病弱质子3
郑国公世子郑渊倒是清醒得很, 其余几名贵公子都醉醺醺的,瞧着浑浑噩噩,好几名都要小厮搀扶。
瞧这方向好像是从西市来, 那边是斗鸡的场子,也许是刚刚斗了鸡拿什么做了注, 接着来了兴致喝酒。
纨绔子弟向来都是这些玩法。
郑渊这帮人多是玩乐为主,好在没碰女色, 如今已经是十八岁,因名声不太好听,京中高门贵女生怕与他婚配, 他是郑国公幼子,母亲乃是当朝皇帝的亲妹妹,对这嫡幼子如同宝贝一般, 门楣和德行稍低一些贵女是看不上的, 如此挑挑拣拣到了十八岁, 这两年开始急了。
她那宝贝儿子不仅名声不太好听, 从小到大表现得对女色情爱都不太上心, 前两年还觉得省心,省得狐媚子爬床,这两年已经担忧他是否喜欢男人、是否会逛倌楼。
于是派人去盯着, 却发现他什么楼都没逛,只知道玩乐喝酒,和朋友们纵马扰民, 还和人打架。
似孩童般只知道这些把戏,丝毫没有大人样子。
现在已经担忧他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为了这事郑国公两口子时常吵架, 六公主宠爱着幺儿, 死活不让他进军营, 却宠成了这样的纨绔,郑国公痛心疾首,六公主还理直气壮,只觉得自己儿子有毛病,根本不是自己的教育问题。
郑国公世子背靠皇恩和强军,便是纨绔,也是纨绔头子,他在长安乃是一霸,一般的纨绔都得靠边站。
当今皇帝是他亲舅舅,外甥像舅,他和皇帝生得特别像,颇受天家宠爱,比一些皇子都要被看重,相当于半个皇子一般,如此更没人敢招惹他。
一般人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见许仲这几日也不在他身边跟着,倒是在外面瞎晃悠,此时碰见了便凶神恶煞的问了。
他心知肚明许仲是户部侍郎的私生子,但那又如何,也不过是他郑家的幕僚、靠他父亲吃饭的军事、他身边的一条狗。
手里还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精美的盒子装着,装饰得十分花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哪家姑娘私定终身了,如今赶上前去献殷勤。
又见他是打扮了一番的,那模样比之在他面前更像只哈巴狗似的,便瞬间来了兴致。
在他面前完全不是这副样子的,虽然是呼来喝去奴才一名,也是低眉顺眼,但一身的傲骨,只埋头做自己的事,也知道郑家不会动他。
可如今那心甘情愿眼巴巴的样子,可是让他开了眼。
凶神恶煞问了头一句,把许仲吓了一跳。
见是郑渊,连忙低眉顺眼行礼,“世子爷。”
郑渊上下打量他一番,原本想炸他一番,没想到他又成了这副样子,便知道问不出什么话。
只听见许仲答道:“在此乘凉罢了。”
屁话!
当他是瞎吗?!
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乘凉,还打扮成这样?手里拿着礼物?
但此人乃是个大滑头,想必再问也不过是编个合理的答案给他,便是呵呵笑:“哦,原来是乘凉呀。”
说着就带着一帮子狐朋狗友离开了。
几名纨绔愤愤不平,“世子爷,这狗奴才这种态度,咱就这么放过他了?”
郑渊被许仲这家伙摆过几道,知道他是他母亲那边放来的眼线,又是如此滑头,他是不想正面斗的,虽然可以呼来喝去,但不能做得太过,要不然必会有一场麻烦,也觉得他不过是个奴才,不放在眼里。
郑渊笑笑,装模作样的带着大伙儿走,一会儿就离开了许仲的视线,但才走了几步又悄咪咪的折了回来,一帮子纨绔在不远处的街角偷偷摸摸观看。
纨绔们压低声音问:“世子爷,咱这是在干嘛呀?”
郑渊呵呵道:“看这狗奴才私下里在干什么蠢事。”
他是不知道秦书阁如今住了什么人的,燕国七皇子?他根本没放在眼里,自然也不知道他住什么地方,只知道秦书阁原本是个废弃的皇家书院。
见那许仲等了一会儿了,还是在耐心的等,他都看得有些不耐烦了。
便问:“秦书阁里住了什么人?这小子心气可高的,如今怎么成了哈巴狗一条?”
有一名纨绔好歹是关注时事的,便说:“是燕国来的七皇子。”
“谁?”郑渊仿佛耳背一般,又问了一次。
“是燕国来的质子,七皇子奚容。”
郑渊可真是奇了怪了,一个燕国来的弃子有什么好值得巴结的?那许仲心里可跟明镜似的,这样的弃子根本不会费他一点心神,他如今心里在抉择储君人选巴结呢,怎么会分神给一个燕国来的质子?
于是便问:“是不是那奚容带了什么漂亮婢女来着?”
“这……咱们也不知道,但听说都是些硬邦邦的侍卫,没见着有女人。”
那就更奇了怪了,总不可能是为了什么男人如此大献殷勤,郑渊对许仲有那么些了解,知道这小子不好男色,平日里见着那些脂粉男就厌恶得不行。
过了会儿,秦书阁的门终于开了,许仲喜出望外,拿着东西连忙进去。
都让人搁在外边这么久才是进去,还如此开心得不得了,真不知道里边有什么好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