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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求了又求,几乎每个早朝都奉劝着陛下广纳美人,挑选秀女。
陛下病恹恹的,看起来就很让人担心,得尽快留下子嗣才好。
不仅如此。
主要是陛下太漂亮了,总是惹得人频频想看,新科状元,榜眼探花路都走不动了,每日觐见陛下,都一副要被陛下临幸般,打扮得清清爽爽,花枝招展。
边境回来的大将军也不走了,甚至摆明了表示可以将兵权易主,还给陛下说了好多男男之间的趣事。
几个老臣真是操碎了心,生怕陛下被男人哄骗得团团转,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如此忧心忡忡好些日子,陛下突然招了名美人宠幸,不久便封为贵妃了。
后宫唯有这位美人,再无其他,听说是位书香世家出来的清贵佳人,陛下南巡时对他一见倾心,便带回了宫。
眼花的老丞相瞧了好几眼,喃喃道:“贵妃娘娘真是长得高大,瞧着这骨架子……”
能把陛下弄坏。
另一名老臣说:“你懂什么?这样的姑娘才好生养,来年必然生几个大胖小子、啊不皇子!”
此时此刻奚容气冲冲的找上了门,推开云露宫的门就喊了起来€€€€
“魏章!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
奚容才进了院里,很快就被人抱起来了。
魏章快乐的从门内迎了上来。
那可不是一般后宫妃嫔娇滴滴的小碎步,是三步作两步走大步流星的瞬间蹿到了奚容面前,行云流水一般吧奚容搂抱在怀里。
“陛下,你终于来看臣妾了!”
奚容的脸红了起来。
就算魏章不害臊他都要替他脸红了,为什么“臣妾”自称得如此自然而然?
还抱着他又亲了一口,要是他父皇有这种妃子,早酒店打入了冷宫。
这也是为什么奚容每次来这里不带别人的原因,要不然他的威严全部会掉。
谁见过哪个皇帝被贵妃抱着亲来亲去的?
弄也弄不死,赶也赶不走,他还想了办法入了宫,当了贵妃。
如今一人称霸后宫,奚容连跟只猫贴贴都要吃醋。
他不过是在殿前和状元郎多说了几句话,魏章这边就急急忙忙派了太监去找他。
说得还特别大声。
“陛下!贵妃娘娘今早吐了三次,如今在请太医!”小太监压抑着喜悦,“娘娘压着不说,但自我感觉是有喜了!”
有喜个屁!
他能生出孩子来才有鬼!
奚容知道他什么心思,气不过便匆匆来找他麻烦。
没想到一进门就被高高的抱了起来。
“宝贝容容,我是怕你饿着,做了好吃的想让你来吃。”
奚容被他气的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但魏章抱着他去了房间,瞧见了几样菜色,又有些馋。
魏章不知是有什么本事,那次战乱本以为他是死了,没想到竟然从尸山血海里爬了出来,把奚容吓了好一阵子。
那阵子奚容恍恍惚惚的,被哄骗着做了许多羞耻的事,他以为是见了鬼,便是乖乖的听话你,才做了皇帝,生怕被鬼害死。
后来才知道他没死,可这人手段通天,待在他身边竟然做了贵妃。
如今日子长了,也是罢了。
魏章安心在他后宫做个嫔妃,他的兵马都放回了楚国,给要他们新帝掌控了,一心只陪在奚容身边。
除了心胸不开阔,其余都还好,甚至能在白日给奚容练兵。
他知道燕国兵弱,确实需要一名强将练兵。
况且,他也不爱与人亲近,魏章亲近惯了,便是由着他。
他还会做饭。
自打他来了,奚容吃东西也多了些,身子比以前好太多了。
难得。
奚容日理万机,也难得安静的吃个饭。
云露殿里气温适宜,奚容在这儿很是舒服,吃了饭看了会儿书,便在魏章这儿午休。
魏章的床完全是按照奚容的喜好来的,奚容在哪里睡都没关系,无论他是回去睡自己的龙床还是魏章的床都一样魏章总会爬上来和他一起睡。
久而久之,便也不阻止了。
况且他怀里舒服。
奚容昏昏沉沉的睡着,一睁眼就到了傍晚。
窗外是一旁艳丽的晚霞,奚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被搂抱在一个宽阔的胸膛。
魏章也不说话,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晚霞。
许久,等晚霞落幕,夜幕降临,魏章在他耳边轻轻一吻。
“往后晚霞多的是,我每日都陪着你看。”
…………
晚霞是多。
但月有阴晴圆缺,不知哪日是晴哪日是暴雨。
人生来来回回不过是几万天,回想起来不过只看了几回日升月落。
魏章五十岁那年突然重病,一病不起。
他称霸了这么多年后宫,惹得多少人怨恨,神仙似的美丽的陛下被他独占了这么多年。
如今虽是已过年华,但那至高无上尊贵的陛下缓缓走来时,依旧是美丽无双。
他坐在床前看着重病的魏章,如同一捧安静的月。
魏章年轻时受过重伤,如今身体重要支撑不住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好多天,听着太医来来回回奔走,想撑起来走动,却吐了一口黑血。
狼狈不堪。
怕奚容瞧见他这丑陋的模样,又望眼欲穿般希望见见他。
如今也许真是病入膏肓了,竟见奚容坐在他床前。
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伸手如同恶鬼一般想拉住奚容。
原本以为奚容会嫌弃的躲开,却是瞬间感受到手心里温软的纤纤玉手紧紧抓住了他。
他张口想说什么,倒是奚容先出来时声。
“别怕。”
那一辈子虚无缥缈般的爱,不知道这硬心肠的帝王可有过分毫。
他像一根定海神针般的,轻飘飘的一句话,竟让魏章真的不怕了。
原本是不想吃药的,直接死了算了,如今倒是乐意的吃。
奚容总是陪着他,安静得像只猫一般,有时候会拉住他的手,但魏章又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他。
如此积极的吃药,配合太医治疗,本以为会好些,没想到竟是越来越重。
当日那太医说他活不过七日,却又多活了一个月。
但命数已尽,无论如何挣扎都续不了命。
临终混沌之间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如何,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力气,扑过去抓住了奚容。
他此时已经形容枯槁,如同恶鬼一般可怖。
双眸混沌,不知看不看得清人,像是被执念折磨的的鬼怪一般紧紧的搂住奚容。
太医和下人们连忙喊:“救驾!快救驾!”
魏章声音沙哑,绝望的喊:“我不想死,容容!容容,我不想死!”
那双眼睛执念般盯着奚容,“我不准,不准你离开我,你跟着我,别离开我€€€€”
好似要把奚容拖入深渊般,要带着奚容一同死去。
奚容美丽的长睫微微垂下,在混乱和嘈杂中,只轻轻说了一个字。
“好。”
魏章轻轻颤抖了一下,蓦然间流出了眼泪。
目光竟是清明起来。
他怔怔的看了眼奚容,枯黄的手轻轻抚摸奚容的脸,“容容……”
“你要……你要没病没灾,长命百岁……”
“你要好好的,安享晚年……”
他张了张口,仿佛想说更多,那千言万语间包括了给奚容规划的未来。
他在燕国的后宫横行霸道的一辈子,强行占有着奚容,不准他和别人发生一丁点关系,看得是紧紧的。
他不知道奚容是否喜欢他,只是执着的在他身边。
如今他要死了。
他若是死去,他也是愿有人陪着奚容,好好照顾他。
他也许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也许这世上也根本没有鬼怪和地府,他死了便如一缕烟一般,泯灭得无影无踪,只能堪堪蹭在奚容的衣角一瞬。
他伸了伸手,想最后抓住奚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