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非常可怕。
青年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领子高高的,但并没有完全把扣子扣到顶。
杨克伸手轻轻一拉奚容的领子,紧接着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完全显露在他眼底。
那密密麻麻的吻痕像是一把刺眼的刀子,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奚容的反应非常大,他重重的把男人推开,耳朵、脸、眼睛脖子都红了,他那么大的动作,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他看起来像只奋力挣扎的、被剪了爪子的小猫一样,细瘦雪白的手腕都被抓住了。
杨克抓住的他的手腕再仔细看。
无名指上俨然是一枚戒指。
不止是脖子上和锁骨,抓住的手腕的时候稍微看一眼,他连漂亮双手和指尖都是红红的,手腕上也是一枚枚吻痕,可想而知看不见的地方有多疯狂。
是谁?
答案很肯定。
是他的丈夫。
对了。
他们说他有未婚夫的,是去了国外。
可他怎么在这里?
他为什么在这里?
突然有个陌男人来到家里,像只可怕的猎食动物的一样侵犯他的领地,甚至还动手动脚,奚容快要吓死了。
他又恼又怕,“你是谁啊,怎么动手动脚的,肖坤很快就会回来了!”
肖坤?
他男人吗?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这个时候杨克突然想起来了,他好像是来找奚容的。
据说,奚容就住在肖坤家里。
长住。
猛然间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一个可怕的猜想悄然萦绕心头。
他的嗓音几乎有些发颤,“奚容?”
奚容拧着眉头盯着他,“你认识我?你是谁?”
这一瞬间巨大的悔恨情绪几乎将他淹没了。
没想到真的是奚容。
怎么会是奚容呢?
那陆君兰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在上海日报工作过?”
奚容皱眉说:“那年我高中毕业,去那边实习过。”
对上了。
完全对上了。
那年他弟弟杨胜也是高中毕业,他记得他当时为了还伞没有出席他弟弟的开学典礼。
他记得那时自己并没有见到报社的青年。
他记得自己并不是问过青年的名字,而是看到过他工位上的名字。
可是实习生,是没有工位的名字的。
也就是说奚容当年在实习,坐的是陆君兰的工位。
错了,全错的,错得离谱。
他这一刻悔恨至极,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个傍晚不那么自信矜持,多问一句青年的名字。
或是还伞的那日他出席了弟弟的开学典礼,奚容是他弟弟同学,那天他一定也在的。
如果他去了,就能遇见他。
后来,奚容被下放到乡下,他的弟弟杨胜每封信都苦苦哀求让他把人调回去。
可是他坚定的不给。
而他离他最近的一次,是两年前。
他们只有一门之隔。
当时他在做什么?
他在诋毁奚容啊!
他当时说了多么恶毒的话。
假设他有一丝听了杨胜的恳求,假设他闭嘴什么也不说。
也许当时就能见着人了。
可偏偏,他说了那么重的话、揣测奚容别有用心,奚容当时听见了。
一言不发躲在门后面。
知青宿舍里的人说,那天之后奚容就搬来了这里,此后都住在这个叫肖坤的男人家里。
他们说肖坤力气大,可以干很多活。
他们说奚容过得很好。
这是好吗?
手上、脖子上、锁骨上,甚至的看不见的、被衣服掩盖的身体,不知道有多少吻痕。
两年了。
奚容在这里住了两年,听村长说他们都没见过奚容。
可是被那男人一直禁锢在这里。
那男人把奚容的活都要干完了,于是就有了理由向奚容索取。
这两年把人弄成什么样子了?
戒指?
他结婚了吗?!
奚容怎么可能结婚?
据他弟弟杨胜说,奚容可不喜欢男人。
杨克再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竟然挂了一张拍得好好的照片。
照片里的奚容和另外一个人男人在一起,穿着西装,戴着红花,就站在这屋子门外拍的一张照片。
像极了结婚照。
用上好的相框表起来,大大的一张放在房子里。
屋子里全部是双人用具。
像极了夫妻。
夫妻?
奚容可是上海顶尖大学的学生,他勤学苦读,知识渊博,他的梦想一定是去报社工作。
而这男人呢?
不过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听说力气大,性子蛮横、村里的姑娘们都不要的男人。
奚容怎么可能喜欢?
是不是,被逼迫的?
是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依靠了他?
他听说,十里湾可难开垦了。
奚容手那么白嫩漂亮,怎么可能干得了那种粗活?
杨克心绪一激动,抿着唇就去取那幅双人照。
这边的房子普遍不怎么好,杨克又生得高大,稍微一抬手就能把相框拿下来。
奚容见这男人居然开始动这相框了,连忙去抢。
但杨克将相框一拿,奚容抢的时候突然落空了,竟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刹那间相框玻璃支离破碎,奚容连忙去拣。
杨克怕有伤到了手连忙去拉他,“都碎了你竟还去捡,就这么珍惜吗?”
奚容眼框湿湿的,被他欺负得快哭了,杨克一来拉他,他就咬着牙重重的把人推开,“都怪你!为什么动我家的东西!你是谁,快滚!”
他发起狠来力气也不大,杨克根本不会被推动分毫,他像只没什么力气的小猫似的,肉垫软乎乎的,但是挣扎得可怜,要是不如了他的愿,他可能要伤害自己。
于是杨克被他一推就退后了几步,直被奚容推在了墙上。
但是细瘦漂亮的手腕子又被抓住了,他怕奚容又去碰那破碎的玻璃,便紧紧抓住他。
“奚容、容容,冷静点听我说,我是来带你走的,我带你离开,你不用在这里了。”
在他眼里,奚容要么是被迫的,要么是走投无路,如果能回去,他早就不用这样。
不用被粗鄙的男人糟蹋。
他的心都在颤抖似的,抓住奚容的手腕、又按住奚容的肩膀,他瞳孔微颤,认真的看着奚容的眼睛,“对不起容容,都怪我,怪我当时没能带你回去,我错了、我当时大错特错。”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