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薛仲棠道€€:“你€€刚刚那€€个称呼我还挺喜欢的,以后就那€€样叫我吧。”
‘先生’,听起来有礼貌又有分€€寸,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带着一点隐秘的背德感。
薛仲棠没有告诉温浪自己的名字,他却常连名带姓叫温浪,有时候情到浓时,也会叫他‘小浪’,用来亲昵和温存。
薛二爷觉得温浪没有愧对这个名字,毕竟他在€€床上,真€€是浪的没边儿。
更€€何况他是薛仲棠一手调教的,不知羞耻感为何物,薛仲棠清楚他受到刺激之后会有的全部反应和变化,他在€€温浪身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男人的征服欲更€€盛,他喜欢看€€到温浪对他半推半就的顺从和无意识的依赖。
没人知道€€薛仲棠考察的日€€子到底有多么香.艳,温浪的出现,叫薛仲棠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半点不后悔来到苦哈哈的桃花镇考察。
可€€现在€€,他却有点后悔了€€。
要是没有遇到,没有那€€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兴许他不会像是破天荒尝到荤腥,食髓知味头破血流也戒不掉那€€种感受的瘾君子般日€€日€€在€€心底抓狂。
薛仲棠不想承认他这样百花丛中过的人一朝栽了€€,栽的相当彻底,那€€想想就很€€丢人。
温浪这样万般皆过的坦然,叫薛二爷觉得,自己或许也应该这样,就像是见到个从前不太熟的旧相识,打个招呼,一笑而过。
但现实是他仍旧不争气地想离温浪近一点,将那€€原本就有些畸形开端的关系,重新捡回来,“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温浪的表情变化莫测,最终定格在€€无语和迷惑上。
他无语这个问题,迷惑现在€€男人这有些奇怪的态度,然后实话实说道€€:“不太想。”
或许从前是想的,但现在€€已经不想了€€。
再见到薛仲棠,内心的平静更€€让温浪决定放下这个人。
他看€€薛仲棠的样子,说不准也是什么有钱有势的存在€€,那€€他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更€€加不能叫薛仲棠知道€€了€€。
不然,他一个升斗小民,买套房都费劲,怎样才能偷偷摸摸留下这个孩子呢?
还在€€休息室装病的温拾躺在€€床上都提心吊胆,生怕薛仲棠和温浪撞上,更€€怕温浪如原著里描述的那€€般,将薛仲棠当成了€€他受这一切折磨的终点和救星,打这之后,对薛仲棠更€€是死心塌地,一口气连着生孩子都不在€€话下,温拾觉得,那€€才是温浪折磨的开始。
薛仲棠可€€好,半点罪都没遭,还美美喜当爹抱奶娃。
对渣攻的刻板印象叫温拾看€€薛仲棠的眼睛早带上了€€有色眼镜,半点公平公正都没有,总之就是他压根配不上自己弟弟。
以温浪的勤劳能干,忠厚淳朴,心地善良,踹了€€薛仲棠,找个比他好的简直易如反掌,可€€千万不能在€€这一颗歪脖子树上挂死。
“还不舒服吗?”坐在€€床边的宋五爷开口了€€。
“啊?”温拾回神,摸摸肚子,眼珠转转,低下头去,“好像,还有一点点。”
温拾在€€发愁一些事情的时候,那€€小脸上的表情相当沉重,叫宋庭玉想当看€€不到都难。
人一清空,五爷镇静下来,有了€€时间关注小温的一举一动,熟知温拾平日€€里各种小表情小习惯的宋庭玉哪里看€€不出温拾这是在€€装病。
早该生疑的,就在€€温拾半点反抗都没有就点头答应宋庭玉将赵泽霖找上来的时候。
“到底是怎么不舒服?疼还是恶心想吐?”
“疼€€€€”温拾回答,但又怕说的太严重,叫宋庭玉担心,忙后竖起一根手指,“一点点,也不是很€€严重。”
宋五爷隔着被子伸手去摸温拾的肚子,“哪里疼,上腹还是下腹。”
温拾被宋庭玉的动作吓的一颤,他这谎撒的没有技术含量,全是靠现场杜撰,“上面€€。”
宋庭玉收回手,“可€€你€€刚刚捂的是小腹。”温拾靠向€€他那€€一瞬间,宋庭玉还以为是温拾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岔子。
没想到宋庭玉连自己装病的时候捂得哪都记得清楚,谎话被揭穿,温拾瞬间尴尬,支支吾吾想找补一下道€€:“那€€可€€能是我捂错了€€?”
“你€€问我?”
“不不不,我问我自己。”温拾低头摸了€€一遍肚子,在€€抬头,“是上面€€,没错。”
“现在€€就我和你€€在€€这里,你€€不需要装病,我都看€€得出来。”宋庭玉看€€温拾这样子,真€€是半点脾气也发不出,“温拾,你€€是不想和我结婚了€€吗?”
在€€婚礼现场用这种拙劣的装病手段拖延时间,除了€€温拾突然反悔不想结这个婚,宋庭玉想不到其他理€€由。
温拾摸着肚子傻眼,不知道€€宋五爷是怎么发散思维到这个地步的。他就是想赶快把€€薛仲棠赶走而已,哪有想跟宋庭玉悔婚的意思?
“我没有啊,”温拾头摇的像拨浪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没有想要悔婚,我就是€€€€”话到临头,温拾又不知道€€怎么讲,讲他不能让薛仲棠留在€€这个房间,不然温浪进来说不定就要因为原著设定跟渣攻重逢,破镜重圆,走上四宝人生了€€?
这种听着都荒唐的话,宋庭玉能相信吗?
应该没人能接受自己其实是一本书€€里的角色吧?
更€€何况,连温拾都觉得宋庭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早已不是白纸黑字的记叙那€€么简单,是真€€实存在€€的,是他正在€€生活的,就是一个鲜活的现实世界。
“我就是刚刚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我没有想和你€€悔婚,真€€的没有,你€€想多了€€。”温拾坐起来,往宋庭玉那€€边凑了€€凑,拍胸脯保证,“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温拾,他可€€是个有契约精神的人。
“真€€的?”宋庭玉现在€€承认自己是个有点患得患失的人,尤其在€€温拾和他的事情上。
“当然是真€€的。”温拾看€€看€€休息室墙壁上的时钟,“也就还有半小时了€€,我要是反悔,早就跑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还用的是你€€一眼就能看€€穿的小伎俩。”
“我会和你€€结婚的。”温拾拍拍宋庭玉的肩膀。
五爷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小温继续道€€:“合同上不是都写了€€吗?我不会毁约的,你€€放心好啦。”
还当温拾愿意和他结婚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心甘情愿的,没想到,是看€€在€€合同的面€€子上,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宋庭玉胸口堵上了€€一团气,不上不下。
温浪和周斯言甩开薛仲棠进来的时候,周斯年同田甜也将赵医生从宴会厅火速拎了€€上来。
温拾看€€温浪神色如常,半点没有失魂落魄撞见渣攻的茫然,彻底放下心来,对赵泽霖的关切询问摇摇头,“赵医生,我好多了€€,麻烦你€€上来一趟。”
“真€€的没事啦?温少可€€不要诓我,你€€自己的身体你€€要重视呀,哪里不舒服不要瞒着我!”心系自己博后论文的赵泽霖听到温拾肚子疼的时候小腿肚子都软。
温拾的身体底子虚,流产那€€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要是那€€种关键时刻他来的不及时,那€€可€€能就真€€保不住了€€。
为了€€自己的博后论文,哪怕温拾肯定认真€€地说自己没事,赵泽霖也坚决要成为温拾伴郎团的一员,死守在€€休息室挨着温拾。
但原本就快到了€€吉时,赵泽霖屁股还没坐热,宋知画和宋观棋就从楼下上来了€€,“新郎们,该下楼了€€。”
温拾忙站起来,化妆师一拥而上,给他理€€刚刚在€€床上压塌的头发和重新补上那€€吃到肚子里的唇彩,裤脚的褶皱也要抓紧处理€€,宋五爷都被那€€人群挤到了€€一边。
光彩照人的宋新郎是不需要多加任何修饰的,五爷现如今就是这世上最英俊的新郎。
温拾屈居个第€€二。
好不容易整理€€结束的小温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拳,努力叫自己不要紧张,要放松,做好心里建设,迎上宋庭玉的目光,他笑道€€:“走吧。”
两个新郎婚礼,实在€€特殊,但又寻常。
从宋庭玉站在€€那€€波光粼粼的大头灯和制成拱形弯桥铺满白玫瑰的舞台上,到宴会厅正门随着音乐打开,一束追光落到门口手持捧花和象牙折扇的温拾身上,再到宋庭玉少有当众浮现笑意定定望着温拾踏着音乐的节拍一步步向€€他走来,两位新人眼中只有彼此,台下黑压压的来宾默不作声,屏息凝神等着这人生喜极的时刻到来€€€€这婚礼,和寻常爱侣的婚礼,没什么区别。
司仪讲完那€€完全杜撰的爱情故事,又请周正上来证婚。
笑眯眯的周正说起证婚词:“很€€荣幸来做庭玉和温拾的证婚人,我是看€€着庭玉长大的,庆幸他能在€€风华正茂的时候,遇到正好可€€以携手一生的人,温拾我希望你€€能多包容庭玉,他很€€需要你€€。最后,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共同经营好你€€们的婚姻,长长久久,岁岁年年。”
长长久久,岁岁年年。
温拾认真€€听完猛点头,答出了€€宣誓的架势:“好的!”
宋庭玉看€€出他的紧张,主动握住了€€温拾身侧的手。
小温的手有点冰凉,但宋庭玉的手很€€热。
温拾还记得,他们第€€一见面€€的时候,自己的手好像也是这样被宋庭玉牵过去的。
当时,他担心自己的手汗招人厌,不过宋庭玉没有嫌弃他。
现在€€,温拾小心翼翼,大着胆子,将指头挤进了€€五爷的指缝里,和另一位新郎十指交握。
第61章 为什么要瞒着我
面对面在司仪的撺掇下说出‘我愿意’, 闪亮亮的戒指套到指根,宋庭玉克制地在温拾额前落下一吻,这在镁光灯下供众人观赏的结婚仪式才终于€€结束。
这次温拾没有太紧张, 因为灯光全在台上, 照的他眼冒白光,连看向宋庭玉的时候眼前都还€€有光晕的重影, 台下那些黑黢黢的人头, 他更€€加看不清了€€,看不清就€€可以当做不存在,这比上台前宋知画告诉他‘如€€果紧张就€€把台下的人都当成大头菜’要€€好用的多。
唯一叫他下台之后心还€€在怦怦跳的, 或许是€€额前那个干燥又轻柔的吻。
司仪是€€热场子的能手,两个男人的婚礼也能带动台下的起€€哄氛围, 有人喊‘亲一个’就€€有人喊‘亲两个’。
原本该碰嘴唇的, 温拾也做好了€€准备,结婚都有这样的环节,这也不是€€第一次亲了€€, 他并没有那样抗拒,反而捏了€€捏宋庭玉的手,示意如€€端方€€君子般的宋五爷凑近一点。
收到暗示的五爷果然福至心灵地挨近,温拾满意弯起€€眼,准备迎男而上。
下一瞬,宋庭玉脖颈间打出温莎结花样的领带凑近了€€,麻酥酥轻飘飘的吻落在温拾的额头, 轻如€€蝴蝶振翅,一秒腾空。
温拾下了€€台, 还€€有点没回过神。
心底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 像是€€期待已久的下午茶没有他最喜欢的小蛋糕。
台下的宋知画相机快摁冒火星子,对这婚礼竟然没造就€€出什么终极浪漫名场面表示不满,“什么嘛,这亲的太不激烈了€€!就€€该抱住我小嫂嫂的腰吻上去!我哥是€€不是€€不行!”
在旁边的陈周明一个劲叫她小点声,这要€€是€€叫庭玉哥哥听到了€€,他俩都得玩完。
其实年轻人大多是€€如€€宋知画一般的心情,热闹的婚礼参加多了€€,这样保守的还€€有点不适应。只是€€人到中年的宋念琴和周正却觉得宋庭玉做的相当体面,毕竟在场还€€有上年纪受不了€€刺激的阿公阿€€,如€€齐乐的爷爷,耳背又老花,两位新郎下台了€€,老人家还€€抓着孙子的手问:“刚刚宋家小子亲的那到底是€€姑娘还€€是€€小子啊!”
新郎官退场,场内的宾客就€€可以动筷子吃吃喝喝了€€,有人借着席间谈生意谈合作,也有人带着自家小辈游走在各个圆桌前见‘长辈’。
从中寻到好处的人们,也不像刚入场时,对这桩男人们的婚礼感到新奇和诧异了€€,毕竟比他们厉害比他们牛的,或是€€如€€他们一般厉害一般牛的人都好端端坐在这里不愿意开罪宋家呢,他们有什么可置喙的。
于€€是€€,换了€€礼服又马不停蹄被推出来敬酒的温拾得到了€€一众长辈的夸奖,什么看着就€€和宋五爷登对的很,从面相上就€€这么相配,一定能恩爱百年。
端起€€周斯言递来的葡萄汁,温拾极有礼貌对着祝福他们的秃头啤酒肚中年男人说了€€句:“谢谢叔叔。”
当初在宋念琴的介绍下,温拾看过这人的简介,记得他是€€搞粮油生意的,现在已经是€€人到中年,家中的儿子都快跟宋五爷一般大了€€,叫声叔叔也不为过。
刚说完百年好合的秃头老总闻言哈哈大笑,“叔叔?庭玉啊,你这新郎官给你降辈了€€,我还€€占你点便宜。”
“叫哥就€€好了€€。”宋庭玉单手揽住温拾的肩膀,同样举起€€红酒,对着桌上的人举杯,而后一口饮下。
叫错人的温拾也忙跟上宋五爷脚步,一仰脖喝了€€个干净,葡萄汁酸酸甜甜的,味道不差。
饶过这桌的间隙,宋庭玉才垂头到温拾耳边解释:“这边都是€€生意上的朋友。”是€€同辈。
生意场上论资排辈,没有谁是€€论年纪叫人的,只要€€有能耐,跟年纪到阿公地步的人称兄道弟也不是€€不可能。
温拾受教了€€,“那你的亲戚呢?”
“他们就€€更€€不需要€€了€€。”宋庭玉这婚事没来多少港湾的长辈,大多是€€同辈的表亲和堂亲做代表来参加,他们还€€得叫宋庭玉一声兄长或五爷。
于€€是€€需要€€温拾点头哈腰的人,压根不存在。
这一个宴会厅多都是€€上流人物,有分寸有礼貌,接下来的敬酒都顺利至极,没出现什么刁难人的存在。
就€€是€€这宴会厅实在是€€大,绕了€€一大圈下来,温拾感觉自己喝了€€满肚子果汁和苏打水,等到宋家人那桌的时候,已经有些想上厕所€€了€€,可偏偏宋礼书的未婚夫来了€€,只得停下继续应酬。
这位平日€€在部队极忙的准二€€姐夫还€€穿着军装,看着是€€个沉稳老练的人,也见过一些惊涛骇浪,可偏偏对上宋庭玉和温拾这一对男新人,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