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霄沅停好车走到花园的时候，就看到张爷爷坐在小花园一边咳嗽一边摸着大狸花。
大狸花今天一点都不皮，反而乖乖地贴着老爷子。
俞霄沅突然有点难过，张爷爷一直咳嗽应该就是雾气所致。
他的皮肤上已经显现出不太健康的颜色，都不用说他都知道这位老人是活不过10%里的。
也是，年迈的老人又有几个能熬得过去？
就算熬过了第一轮，随后的七重天和真正可怕的灾难他们熬得过去吗？
很多年轻人都在网上调侃，如果真的有末日，就想办法做第一批的丧尸。
无痛不用面对糟糕的末日，还能追着人跑，多有意思？
虽然是苦中作乐，但又何尝不是一批人类真实的想法？
他们没那么强烈地求生欲。
“小俞啊，你回来住了？”张爷爷抬头看到那少年，笑着对他招招手。
“没，回来拿点东西。”俞霄沅走过去，“张爷爷喝口水吧。”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里面有少量的灵泉。
俞霄沅觉得灵泉不是万能的，他改变不了太多的事情。
果然，老爷子喝了一大口后虽然不咳嗽了，但皮肤依旧灰白。
对，这就是世界的法则。
能改变，但不能用自己的外挂改变太多。
否则俞霄沅可能会拼着不要坤天玉空间，也要把所有灵泉倒入水库里，让下游所有的城市里的人能活下去。
但这个世界的法则不可能允许，所以灵泉有一点能力，但不会太多。
他原本就怀疑，现在看着张爷爷喝了矿泉水也没变好多少，心沉了沉。
不过舅舅和姐姐应该不会，如果会的话，他就不打工了！
哼，鼠鼠也是很任性的。
“别难过了，年轻人。”张爷爷对这个年轻人也是萍水相逢，也就因为对方家的小老鼠而认识说说几句话而已，但他还是很喜欢眼前这个目光清澈的年轻人。
“你知道我多大了吗？”张爷爷非常骄傲地拍拍胸脯，“我都八十九了，马上要过九十大寿咯。”说着摆摆手，“所以早就不在意生死了。”
“我的儿孙们都挺有出息的，不是社会的败类，我啊，死而无憾了。”张爷爷笑着拍拍少年的手，“我已经很满意我这一生了，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不留遗憾。”
“可。”俞霄沅急切的要说什么。
却被他摇摇头阻拦，“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胖狸花，他啊，是上年春天出生的小猫，他的妈妈是我在散步的时候遇见的，临死前把胖狸花叼出来找好人家。”
“刚好遇见了我。”
“我至今都记得，那只母猫步履蹒跚，颤抖着叼着小猫到处看人类，她不知道要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谁。”
“最后犹豫了很久，她站都站不动了。”
“无奈之下交给了我，但我也老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我的儿女不会少胖狸花的一口吃的，但他们不会像我那样爱他。”
“人阿猫阿狗啊，都是需要爱的。”
“不是给一口吃的就够的。”
“我好担心胖狸花啊。”苍老满是皱纹的手温柔地拍着胖狸花的后背。
“我走了，它会不会孤独？”
“它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被其他猫打了，还有人替它出头吗？”
“哎。”
第37章
张爷爷慈爱地看着胖狸花, 胖狸花安安静静地揣着手，靠着张爷爷。
胖狸花年纪还不大，其实挺皮的, 虽然他很胖, 平日里除了散步喜欢欺负别人家的狗子外, 倒也安静。
俞霄沅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胖狸花的屁股，还是饱满的蛋蛋呢。
“如果张爷爷不方便照顾胖狸花的话，将来我替你照顾他。”俞霄沅摸了摸那只猫猫的脑袋。
但猫猫却晃了晃头，把自己的脑袋贴在张爷爷腿上。
这让张爷爷又担心, 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好, 张爷爷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等我不在了，就把狸花交给你。”
“如果, 他不愿意走呢？”俞霄沅看着胖狸花眼中的眷恋。
“不走。不走就让他想待着，过段时间他的小脑瓜忘了我了, 你再抱回去。”张爷爷拍拍小胖猫的脑袋，“反正我家也不会缺他一口吃的, 等时间冲淡了感情后, 你再抱回去养。”
“好。”俞霄沅目送着张爷爷拄着拐杖, 一边咳嗽一边回屋休息了。
胖狸花也从椅子上跳下来, “哒哒哒”迈开胖得显得短短的腿, 跟着张爷爷一起回去。
俞霄沅第一次因为末日而难过, 但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这个小妖怪所能改变的。
这种陷入死局的世界，他们这些来完成任务的小妖怪最多也就是帮忙拖延世界走向末日的速度。
给人类再多一点, 再多一点的时间，挣扎着末日深渊的边缘, 寻找一线生机。
虽然前面都是困难，但说不定在沼泽之中，会盛开出如同太阳一样充满希望的鲜花呢。
俞霄沅走进电梯，二哈的主人刚好下楼带二哈出去散步。
那傻狗依旧蹦蹦跳跳的想往自己身上扑，而他主人脸色有点不太好。
这个不好，只有小妖怪才能看得出来。
俞霄沅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看你嘴皮都干得发白了，喝口水吧。”
“谢了。”那人拧开瓶盖，自己喝了半瓶，又给那条傻狗喝了半瓶，“有空带你家鼠鼠回来玩啊。”
“带出来了，等会儿放他下来玩。”
“好，我替你看着点，不让胖狸花欺负鼠鼠了。”那人笑着出去遛狗了。
俞霄沅上楼放完东西的时候，心都是沉甸甸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没在姐姐脸上看到这种灰白，最起码他的姐姐不会有事情。
等晚上回来，再看看舅舅。
把这个地址的东西收进空间里后，鼠鼠扒拉开房门，摁下电梯。
果然在小区楼下看到傻乐的二哈，和他坐在一旁不远的主人。
90%的概率啊。鼠鼠揉搓揉搓脸颊，他应该习惯这点。
让他提早来，肯定不可能给他改变末日的机会。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他来得早，就可能会和许许多多原本没有交集的人类产生联系，产生感情。
而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他能尽可能改变一些，但不可能改变所有。
那个男孩喝了掺了灵泉的矿泉水，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只是他的命运会是如何，鼠鼠真的不知道了。
毕竟灰白之色，并没有从他脸上完全消失。
鼠鼠站在那叹了口气，然后就被那只二哈叼住，放到他主人手心里了。
呵，这只二哈对他主人还挺好，居然知道叼猎物。
那年轻的男孩笑着揉搓揉搓手心里的小仓鼠，“你都胖了呢。”他温柔地揉揉小仓鼠的肚皮，“上次看到你还刚刚好，这次这么胖乎乎的了？恩？”
那男孩还揉了揉小仓鼠的脸颊，“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藏粮食。”
“吱吱吱！”你们人类好奇怪啊啊啊，为什么都喜欢揉搓小仓鼠的腮帮子，想要检查鼠鼠有没有藏粮食。
太讨厌了，太讨厌了呀。
小仓鼠在他手心里“吱哇吱哇”地叫，气鼓鼓的样子，仿佛随时随地都要炸毛了。
那男孩笑着把鼠鼠抓在手心里，“走，我带你去看看胖梨花，他其实叫梨花，就是梨树的梨花，但小家伙被张爷爷喂得太好了，所以大家都说他是胖猫，干脆就变成胖狸花了。”
“吱吱～”原来如此，小仓鼠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张爷爷家住在这栋高档小区的一楼，这一楼带个地下室的，他坐在一楼的阳光房里晒着太阳，胖狸花趴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被揉着。
男孩对着小花园里的张爷爷举起手上的小仓鼠，“看谁来了？”
“呦，那个胖耗子！”张爷爷笑着打开阳光房的门，“你得看着点，别让梨花叼走了。”
“知道，我在旁边看着。”那男孩把小仓鼠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顺带拿了桌上的点心€€€€花生酥放在鼠鼠身边让他吃。
鼠鼠看看底下一看到他眼睛就贼亮贼亮的胖狸花，又看看旁边香怦怦地花生酥，舔舔嘴巴，坐在那无忧无虑的“嗷唔”一口咬上去。
张爷爷乐呵呵地笑着，男孩在和他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
而胖狸花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一点点靠近。
这只小胖猫还挺聪明的，他跑到张爷爷身边一边撒娇一边用身体蹭蹭张爷爷，眼睛却紧紧盯着坐在桌上开心地吃着花生酥的小仓鼠。
张爷爷和那男孩已经不聊天了，而是想看着胖狸花会什么时候有动作。
胖狸花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早就被人看穿了。
鼠鼠看看猫，又“嗷唔”咬了口花生酥。
胖狸花舔舔嘴巴，后腿一蹬！
“你个小胖子就知道满脑子干坏事！”张大爷一把揪住胖狸花的后颈。
鼠鼠笑死了，看着胖狸花心不甘情不愿，却被遏制住命运的后颈，只能气鼓鼓抗议地“喵喵”叫。
鼠鼠笑得满桌子打滚，“吱吱吱～”的，可嚣张了。
可能是笑得太嚣张，张大爷怀里的小胖猫挣扎得特别激动，后腿“刷刷的”蹬。
张大爷毕竟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一下子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