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 第70章

事实上,它们还感觉到了低阶虫族,比如大红它们的踪迹。

这些低阶虫族们大部分都还活着,正在荒野上游荡。

它们之前未必能感觉到朱利安的方向,但在这奇怪的甜香散发出去后,虫族们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朱利安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在哪里,接下来就好办事了。

“那你们堵着洞口干嘛?”事情要一个个问,朱利安先问过了最紧要的事情,紧接着就是次之要紧的事务,“而且你们……刚才背着我打架了?”

只要不是直视着埃德加多的脸,朱利安就能坦率地说出这话。

毕竟只要看到埃德加多的脸,朱利安总是会想起当初在红宝石号上冰冷的死人,那种感觉难以挥散,仿佛是人类本能对危险的恐惧。

代号A小小声,“没,没,就是切磋……”

朱利安抹黑抓住代号A游曳的触须,幽幽地说道:“你们还学会了人类的敷衍了哈。”什么切磋,这一手摸上去的感觉,简直是死斗吧?

朱利安叹息,“你为什么一直要和埃德加多打架,你不是打不过他吗?”

“呜呜呜妈妈果然很嫌弃A吗?”代号A变成了一只喷壶,嗷呜嗷呜的声音透着可怜兮兮的味道,冰冷的背甲不住往朱利安的身上蹭,几乎整只虫子的小部分都缩到了朱利安的怀里。

朱利安的眼睛在黑夜里看不清楚,可是虫族却看到非常清晰。

只见代号A的口器裂开,几根粉/嫩的触须探了出来,正挥舞着试图落在朱利安的身上。这种过分的亲昵本身就带着挑衅,尤其是在另一只虫的面前。虫族本来就有强烈的进/攻欲,埃德加多根本不可能容忍得住。那高大的人形已经液化成某种奇怪的粘液,仿佛从中探出了如同触足般的长条状物体,猛地撕开了代号A的触须,紧接着覆盖住了朱利安的上半身,将朱利安和代号A生生隔绝开。

在黑暗中迷茫、看不清楚东西的朱利安只感觉自己好像穿上了一件冰冷的外套,湿冷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颤抖,仿佛身上的温度正在不断被吞噬殆尽,就连唇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看不到无声的厮杀,却能感觉到紧绷的气氛。

“埃德加多,代号A!”朱利安叫道,“你们两个不准打架。”

如果是别的时候,代号A肯定会撒娇着和朱利安卖乖了,可当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时,代号A却只能及时止损……还有隐藏住那无穷尽的嫉妒。

是的,嫉妒。

尽管埃德加多没有脑子,非常迟钝,压根没办法让妈妈喜欢上,可是这家伙却能变成人。就算那只是虚伪的假象,可假象本身就是用来欺诈,只要能达到目的,狡猾的虫子并不会在乎。

但代号A注定无法变成人。

所以它嫉妒。

它嫉妒能拥抱朱利安的埃德加多,它嫉妒能变成人的埃德加多。

这种奇异陌生的感觉不是头一回诞生,却已经让代号A明白人类的情感有多么微妙。

代号A轻声说道:“妈妈,我们不打架。”

垂下来的足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朱利安的胳膊,“是埃德加多坏。”

可尽管它们是如此针锋相对,可有时候,它们的想法却如出一辙。

正如此时此刻,它们同时回到这个洞穴。

正如它们闻得到这个洞穴里散发的腥甜,一同蠢蠢欲动的渴望。

朱利安想笑,这只虫虫可真是哪个时候都不忘诋毁埃德加多。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身上这一层冰凉的“衣服”开始古怪地蠕动起来,就像是流动的液/体在身上缓缓流淌。那种感觉虽然奇怪,但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朱利安只会觉得有点冷,可落在上半身,尤其是刚才觉得敏/感的地方,却直让朱利安的腰脊酥/麻。

那很奇怪。

原本毫无反应的地方在冰冷的触碰下,居然产生了刺痒的感觉。

仿若是在揉的动作让朱利安的脑袋忍不住靠在冰凉的岩石上,轻声喘息了一下,“埃德加多,你在干嘛?”

埃德加多当然不会,也不懂得如何回应朱利安。

它只是在意识里浅浅翻滚了一下,那庞大的暗影就让整个联结都变得浑浊起来。

刺痛,瘙痒。

朱利安的身体猛地一弹,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

可是抖动的身体却什么都没有,他的脸色变得古怪,黑暗中的耳根彻底红透。朱利安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声音变得急促而直接,“不行,离开。A,让埃德加多……”

尽管是在几乎永夜般的黑暗里,朱利安看不清楚任何的东西,可是他的神经却疯狂地跳动起来,好似危险就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脑后,在他的骨髓里游荡。

恐惧强行塞入他的喉咙,如同秤砣般压在肚子里。

而这淡淡的、名为恐惧的苦涩味道混合在湿哒哒、粘稠的甜香里,他挣扎的叫声,却带来另一种难以控制的兴奋感。

那令虫族蠢动。

名为朱利安,是虫母,却也是人类的存在。

这诡异、完美的造物。

不该被亵渎,不能被玷污的珍宝……

本该和埃德加多站在相反立场上的代号A“咕”了起来,轻轻地叫着,“妈妈不舒服吗?”

天真,烂漫般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口吻。

“我们帮妈妈把蜜汁挤出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

沉思,有点bt了我

*

第52章

“你和它们吵架了?”

入夜, 朱利安和莫尔顿他们坐在升起火堆的洞穴外,正吃着今天狩猎到的食物。

这是莫尔顿独自的成果。

看着矮矮瘦瘦的他的确是这个星球的人, 唯独本星球的人才最知道自己星球生物的弱点, 等他提着猎物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朱利安跌跌撞撞从一个密封的洞穴里逃出来€€€€之所以说是密封,是因为那个窄小洞穴的门口流淌着一层看着就不太对劲的漆黑粘液€€€€莫尔顿毛骨悚然, 又缄默不语。

直到晚上他们吃饭的时候, 趁着那些怪物被朱利安驱逐出去后,莫尔顿才敢压低着声音问朱利安。

朱利安看着燃烧的篝火沉默了一会, “我想知道, 莫尔顿,你们祭祀的那个神明是谁。”

他的确是不想谈和虫族的事情。

暂时的。

埃德加多和代号A它们似乎认定朱利安会分泌蜜汁, 而来源是他的胸……那什么, 那叫什么蜜汁不蜜汁啊, 那是乳x啊!!

一想到这个, 朱利安就浑身上下都冒火。

都说没有, 没有那个东西,偏偏这两只怪物还死命纠缠着朱利安不放, 又掐又挤, 好似真的能从中舔舐到什么鬼东西一样。

两颗娇气得要命, 疼得他眼泪都要掉下来。

如果不是朱利安死了命挣扎, 那个窄小洞穴怕就是朱利安死后归宿!

他现在都觉得胸口不舒服。

在边上听到朱利安这么问的布雷斯也凑了过来,好奇地说道:“之前你靠着一个传说随便糊弄我们就算了。现在我们可是真真正正地经历过时空跳跃耶, 莫尔顿,你要是再敷衍我们就不够意思了。”

莫尔顿叹了口气, 明明是自己在问问题 , 怎么最后却变成了他们问自己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祭拜的神€€是谁, 我们家人虽然一直都是祭司,可是你们也看到了。一直都是传女不传男,毕竟孕育的本质来自于女人的子/宫,而我们所祭拜的神明不管€€的最初是什么,对我们而言,€€给予了我们繁衍的可能,当然要以最接近€€本质的存在去供奉€€。”莫尔顿说,“也不是每一次祭祀都会有反应,据我所知,这么多次祭祀里,神€€就给过寥寥几次的回应。”

布雷斯苦着脸,“你们的祭祀都这么凶残吗?”

他其实更想问杀人不犯法吗?

莫尔顿:“不,在此之前我不知道祭祀是这么……血腥,毕竟每年的雨季后都会祭祀,不可能每一次都要牺牲这么多人。只有祭司觉得合适的时候,才会有这么隆重的祭祀……我出生这么久,这也是我遇到的第一次血腥祭祀。”

“所以你的母亲才会希望你一定要参加?”布雷斯突然说道。

莫尔顿有点茫然,毕竟他也分不清楚母亲究竟是希望他以什么身份参与这场血腥祭祀,是以祭品的身份,还是参与者的身份?

朱利安:“祭祀的根本原因,是想获得 ……繁衍的可能性吗?”

他从莫尔顿的故事里总结出了一个原因。

布雷斯忍不住叫了起来,“可是这祭祀的真的是神明吗?这看起来难道不是什么夺命的魔鬼?

莫尔顿:“你们来过玛莎矿星,知道这里其实多不适合人的生存。现在科技发展了,不管是抵御雨季还是开采矿石都简单,所以玛莎矿星才会富裕起来,从前可没这么好的技术。每逢雨季来临,就会有大量的人死去,而活下来的人体内辐射、或者是疾病一代代积累下去,直到我们无法再生育下一代。”他沉默了一会,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奇,“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谁会在乎自己求的到底是魔鬼还是神€€?”

祭品并不是带着怨恨死去的。

他们是带着狂喜和希望走向终结。

布雷斯听着莫尔顿说话的语气,忍不住直搓自己的胳膊。之前他听莫尔顿那意思是不能接受家里的气氛 ,但现在看来,就算莫尔顿再独特,可他毕竟是在这种环境渲染长大,怎么可能完全摒弃这些意识呢?

朱利安似乎没有感觉到这种恐怖的气氛,他看着跳动的焰火,喃喃自语般地说道:“那我又是什么东西呢?”

布雷斯哽住,有人这么骂自己的吗?

朱利安这话,把沉浸在自己思维里有点古怪的莫尔顿叫醒,他看向朱利安,担忧地说道:“是不是你之前在研究所里的实验?如果不是那该死的研究所,你也不会遭受这种事情。”想到这里,莫尔顿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把之前在雅斯顿主星的事情说给朱利安知道,就急忙和他解释了好一会。

朱利安:“保卫队的人过来?他们没为难你们吧?”

布雷斯:“也没什么事情,问的最多是你的遭遇。我看这群人也不像是研究所那群冷面鬼,莫尔顿提及你的遭遇时,我还听到有两个队员在背地里骂人呢。”

瞧着都是些正常人 。

莫尔顿无奈地说道:“哪能这么倒霉,遇到的都是些变态的研究员?”

朱利安:“……”

感觉他的背扎得有点痛。

提到过去的事情,布雷斯立刻就好奇起朱利安在时空穿梭里见到了什么。朱利安用柴火戳了戳篝火,平静地说道:“我见到了我的妈妈。”

莫尔顿愣住:“你见到了?”

朱利安点了点头,漂亮的面孔在火焰的照耀下却透着一种宛如圣洁般的冰冷,“我请求她不要生下我,让这一切的痛苦终结在最开始。但妈妈不肯,她为什么不肯?”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布雷斯抿紧嘴角,用胳膊捅了捅莫尔顿,嘴巴气声说道:“你这个朋友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朱利安的妈妈不肯的原因不是非常明显吗?

怎么会有人需要解释呢?

莫尔顿想起当初朱利安看着玛丽妈妈照片的眼神,那种渴望又执着的孺慕之情,如果出现在任何一个普通的孩子身上,当然会自然而然地明白这是母亲对孩子的担忧和保护。可是从未体会过的朱利安,要让他意识到母亲对孩子的温柔,就是一件不被点破就未必会清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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