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漱完之后, 便坐在廊下,看着院中的岑默。
如今天渐渐热了, 岑默晨练时只穿裤.子,上.身什么也没穿。
叶云归目光在他劲实的肩.背和腰.腹上扫过, 眼底是不加掩饰地欣赏。岑默身形极好,肤色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麦色,如今上头带着一层薄汗,一眼望去极具力量感。
“殿下,您这会儿要用早饭吗?”墩子问他。
“端上来吧,正好饿了。”
叶云归目光又在岑默身上扫了一眼,朝墩子道:“叫岑大侠过来陪我用饭。”
墩子闻言忙去朝岑默知会了一声,岑默闻言收了势,大步朝着叶云归走了过来。
“不穿衣裳?”叶云归坐在藤椅上,仰头看着他问。
“一身汗,冲个凉再穿。殿下不是让我伺候用饭吗,就先过来了。”
叶云归有些想笑,他觉得岑默就是故意在朝他显摆那一身腱子肉。
“那你先去冲凉。”叶云归道。
岑默闻言也没坚持,快步去了浴房,不多时便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回来了。
叶云归想了想昨晚的事情,不想装傻,便主动开口道:“昨晚……”
“昨晚殿下求我帮忙,我才出手的。”岑默抢先道。
“啊……那我应该多谢岑大侠?”叶云归问。
“岑某并非此意。”岑默不知怎么的,面对叶云归时不禁有些心虚。
叶云归打量了他一眼,又问:“昨晚的事情,要我还你人情吗?”
岑默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意外,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我只喜欢让别人欠我。”叶云归又道。
岑默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叶云归这意思,是想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夹缠不清。平心而论,岑默很乐意让他还这个人情,可他又不希望和叶云归算得这么清楚。
他心里甚至期待着,若是就这么夹缠不清,也挺好。
他不介意叶云归欠他人情,欠得越多越是还不清,那才好呢。
“岑大侠……想清楚了吗?”叶云归抬手点了点他的膝盖。
岑默目光落在他手上,见对方修长白皙的指尖,在自己膝盖停留了半晌,而后一路向上……
“殿下。”岑默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笑道:“你如今拿个筷子都费劲,岑某可不想一大早就被擎在这儿。”
叶云归抽回自己的手,总算是暂时歇了那份心思。
两人刚用过早饭不久,李兆匆匆来报,说瑞阳公主和驸马来了。
叶云归一怔,慌忙起身想去迎接,却因为起得太急,险些栽倒。
“慌什么?”岑默一把将人揽住,语气带着点责备。
叶云归也顾不上其他,忙道:“快让人帮我找一身鲜亮点的衣裳。”
他如今气色不好,生怕穿得太素,让瑞阳公主看了担心。
墩子忙替他找了件天青色的外袍换上,岑默则取了腰带来,帮他系上。
“养了这么久,腰上也没养出来肉。”岑默拿手在他腰上一量,惹得叶云归身体一僵,不知怎么地耳尖竟是染上了红意,那红意还不知收敛地一路蔓延到了脸颊。
不过这么一来,他脸上倒是有了点血色。
叶云归瞥了岑默一眼,目光带着点警告,却没多说什么。
待收拾好之后,叶云归去了前厅,瑞阳公主和驸马已经等在那里了。
公主知道叶云归近来身子不大好,所以来的路上一直在提醒自己要轻松一些,见了对方千万不能惹他伤心。
可真到了见面这一刻,见到瘦削的弟弟,她眼圈还是忍不住红了。
叶云归一见她这副模样,早已猜到了她的心思,主动开口道:“姐姐你可别哭,那日我去见母后,她见了我就哭,惹得我回来眼睛都红了好久呢。”
“你见过母后了?”瑞阳公主成功被他的话题吸引了。
“对啊。”叶云归拉着她坐下,指了指岑默道:“岑大侠带着我翻墙进去的,没被人发现。”
瑞阳公主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打量了岑默一眼,岑默见状忙朝她行了个礼,却没多说什么。
“你从前可是最守规矩的,没想到如今竟是能干出夜探皇宫的事情。”公主笑道。
“母后都没说我,姐姐不会想教训我吧。”
“我哪里舍得教训你,倒是要怨你没去公主府看看我,教我担心了你这么久。”
“我又不是飞贼,哪儿能见了墙就翻。再说了,你能光明正大地来汀园看我,不比我翻墙去公主府来得舒坦?”叶云归想起那晚去公主府的经历,忍不住看了一眼岑默。
岑默与他一对视,便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两人当着公主和驸马的面,又不能将这件尴尬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各自憋在心里。
公主并不知那晚的事情,见他们这么眉来眼去,只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她本就聪慧,心思也细腻,当即便留了个心眼,一边和叶云归说话,一边偷偷留意着岑默,想从对方身上看出点端倪来。
她很快就发觉,弟弟口中这位“岑大侠”,确实有点不对劲。
对方跟在叶云归身边时,目光几乎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叶云归只要一动,对方就能立刻给出反应,有时候叶云归不需要开口,岑默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瑞阳公主对叶云归身边的人很熟悉,像李兆常东亭这样的心腹,哪怕跟了他这么多年,也没夸张到这个程度。
再联想这人带着叶云归夜探皇宫这样的举动……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李兆,我有件事情要问你。”当日午饭时,瑞阳公主借口离开了一会儿,叫住了李兆。
李兆忙朝她行了个礼,“公主有何吩咐?”
“殿下身边如今可有贴身伺候的侍女?”公主问。
“殿下这性子您是知道的,他不喜欢女子贴身伺候,所以内院一直没有安排侍女。”
瑞阳公主点了点头,又问:“你同我说句实话,那位岑先生与云归是否……”
她话没说完,便从李兆面上看到了一丝略带尴尬的神情。
“公主殿下,这话卑职不敢乱说,您何不去问我们殿下呢?他素来与您亲近,想必……不会瞒着您的。”李兆道。
公主听他这么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其实乔迁宴那日,驸马回去后就朝她说过,叶云归身边有个气质不凡的陌生青年。
只是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得叶云归的信任。
而且对方能带着叶云归夜探皇宫,说明他不仅功夫极好,还胆识过人。
“姐姐。”叶云归见她迟迟不回来,便出来寻她了。
公主知道他身子不好,怕他劳累,忙扶着他坐到了廊下的藤椅上。
“我听你的小厮说,你每日都要午睡,这会儿累了就歇一会儿吧。”公主道。
“你我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一觉睡过去你若是走了怎么办?”
公主一笑,“你睡吧,我不会走的。驸马去拜访卢先生了,我与他说好了,等黄昏时再回去。”
叶云归听她这么说,才松了口气,躺在廊下的藤椅上睡了。
“岑大侠。”公主压低了声音朝岑默道:“廊下有风,劳烦你把殿下挪到屋里吧。”
岑默闻言朝她略一颔首,俯身将叶云归慢慢抱起来,挪到了屋里的榻上。
公主看着他这娴熟的动作,心情十分复杂。
叶云归这一觉睡了近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了。
“我姐呢?”他揉了揉眼睛,朝身边的岑默问道。
“公主在廊下呢,没走。”岑默道。
叶云归这才放心。
他出来时,见公主果真正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丝线,正在编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叶云归走到她身边坐下。
“玉穗子,我看你身上连块玉都没有,就让墩子去库房里找了两块。”公主将手里编好的玉穗子打了个结,连同先前编好的另一块,一起递到了叶云归手里。
“怎么编了两块?还是一对?”叶云归问。
“看这一对漂亮,顺手编了,一块你自己带着,另一块可以送人。”
叶云归并未多想,将其中的一块栓到腰上,另一块则收进了衣袋里。
“云归,有些话姐姐不说,你心里应该也明白。”瑞阳公主道:“你如今好不容易出了皇陵,切记要谨言慎行,不可让人抓了把柄。”
叶云归点了点头,“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出了皇陵之后,京中众人都在猜测父皇对你的态度,今日父皇特意让我和驸马来看你,便是在告诉旁人,他是在意你这个嫡子的。我猜想,哪怕他一时不提复位之事,也会做点别的事情,朝文武百官昭示对你的重视。”
叶云归一怔,抬眼看向她,总觉得自家姐姐这话有什么深意。
“云归,你已经及冠了,身边却连个侍妾都没有。京中这些勋贵子弟,很多到了你这个年纪都当爹了。”瑞阳公主顿了顿,又道:“我听驸马说,这几日父皇似乎在留意京中适龄且未许配人家的姑娘,只不知是打算替谁指婚。”
叶云归闻言一惊,脱口而出道:“不会是我吧?”
他之前倒是完全没有担心过这个,因为上一世他死的早,根本没有机会被指婚。
可如今他这境遇,皇帝既想补偿他,向文武百官昭示他的地位,又不愿贸然给他复位,因为一旦复位他就得搬回东宫。这么一想,指婚可太合适了。
“是谁我也不知道,今日告诉你此事,是希望你提前有个打算。若你介意,就想好应对的法子,若你不介意,那就等着办喜事吧。”公主又道:“我与驸马不日就要离京,也帮不上什么忙,云归……你切记不可莽撞,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叶云归点了点头,朝公主道:“姐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的等你回京。”
瑞阳公主听他这么说,这才放心。
当日,公主约莫快到了黄昏才离开汀园。
“满月,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父皇属意的是哪家的姑娘?他是在替我张罗,还是替我三弟他们张罗?”叶云归问。
【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替你张罗,大夏朝长幼有序,你尚且没有婚配,你父皇应该不会替你的弟弟张罗婚事。至于是哪家的姑娘,我也不知道,这不是原世界线中的内容,超出了我的权限。】
叶云归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岑默。
岑默自公主走后,便一直没有做声,看上去似乎不大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