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槽偏了,什么叫没说错?
这俩人一唱一和,怎么看怎么登对,乞丐内心感慨了句和尚命苦,把自己的金钵盂从门上抠下来,揣进怀里,说道:“不管他是不是你男人,这次辰鬼恐怕是被某些有心人特地放出来的,你们最好查清楚些,别留祸根。”
他此行特地前来,正是为了收服辰鬼,至于魔族,只能交给郁策处理。
闻言,郁策淡淡应声:“知道。”顿了顿,又掀了掀眼皮道,“你是金光寺的僧人?”
从那个金钵盂来看,只能推断出此人金光寺的悟法圣僧,相传悟法圣僧的馒头代表着众生施舍的善斋,可化作一只金钵盂,用于抵抗邪祟。
乞丐盘腿坐在地上,那金钵盂果然变回了一个大白馒头,他啃了一口,捏着馒头指向沈檀漆,笑呵呵地道:“聪明,比你内人聪明。”
沈檀漆:?
郁策若有所思,认真地答:“不完全,他骗我的时候还是很聪明。”
沈檀漆:??
你俩倒还交流上心得了。
而且,他什么时候骗过郁策,难不成这小子还惦记着自己在传音银鉴里说他坏话的事么?
他发愁地揉了揉额角,虽然让郁策他们这么一打岔,思路乱了些,但心情却奇异地舒缓下来。
辰鬼和魔族也变得不是那么可怕。
有男主和乞丐在这,沈檀漆这里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外面呢?
芋圆和萧清羽他们现在又在经历什么?
听芋圆的话,他们似乎已经碰见过辰鬼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才躲过辰鬼。
他轻轻走到金鱼身边,手背贴在熟睡的小崽额头上,已经凉了许多,看来大夫开的药是对龙族起作用的。
沈檀漆目光下移,落在那传音银鉴上,伸出手轻轻划了一下,试探着开口:“芋圆?”
银鉴那边死一般的沉寂,在等待中,沈檀漆的心也越吊越高。
许久,银鉴里传来萧清羽颤抖的声音。
“师兄,我们没事。”
听到这句话,沈檀漆擦了擦脸侧的冷汗,问道:“你们见过辰鬼了?”
萧清羽轻轻嗯了声,看向身边仍然在修炼的芋圆,小孩眉头紧蹙,似乎正在经历什么瓶颈。
他收回眼神,说道:“方才辰鬼路过我们所在的房子,将隔壁一户人家全杀了,幸亏我们躲得快没被发现。芋圆似乎正在突破修为,他刚刚说,自己现在元婴期大圆满,只差最后一个小境界即为化神期,如果不能突破,他没办法保证我们的安全。所以我得替他护法一阵,等他突破。”
闻言,沈檀漆沉默了瞬,一字一顿开口。
“元婴期,大圆满?”
“是啊,你不知道吗?刚刚我们一路过来遇到许多魔族埋伏,全是芋圆动手除掉的,否则师兄你就见不到师弟我了。”
听到魔族埋伏,沈檀漆联想到自己这一路过来平平安安,就说怎么顺风顺水,原来是有人在替他负重前行……
他摸了摸自己丹田口那颗小金丹,干咳了声。
不愧是……男主的崽。
还以为芋圆和金鱼一样没有修为呢,居然比他还足足高一个大境界,马上可能还会高出两个大境界。
天才生天才,果真小说套路。
“师兄。”
郁策伸手从他手心拿过那枚银鉴,低声道,“不用担心二蛋,他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闻言,沈檀漆点点头,将银鉴关掉,低声道:“就算是这样,芋圆再强也毕竟只是个三岁孩子,你不要把他当成大人来看。”
在沈檀漆眼里,孩子就是孩子,武功高强也是孩子,三岁的心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大人相提并论。
就像之前,以芋圆元婴期的修为,还是会想要吃糕点,听到金鱼唱歌也会忍不住跟着一起哼。
如果把芋圆当成大人看待,这何尝不是一种对芋圆的不负责任?
“童年应该得是人这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芋圆和金鱼一样,需要照顾,需要心疼,需要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
沈檀漆想出这个蹩脚的形容,说完自己都有些害羞,感觉跟在郁策面前故意卖弄似的,他轻咳了声,打个哈哈:“小鸟,就是很自由,很快乐,没有烦恼那种,你应该懂我意思吧。咳…算了我瞎说的。”
话音落下,郁策倏忽抬头看向沈檀漆,眼睫微微敛,鸦羽颤动。
沈檀漆的形象忽然在心底高大了一些。
从孩子们一出生,他就知道芋圆和金鱼不同,芋圆早慧,心思缜密,偶尔甚至会不喜欢金鱼那些幼稚的行为,但他从未想过要多花心思去照顾芋圆,这是他的失责。
自小在龙族长大,他从未听说过沈檀漆这样的说辞。
他只知道强者自然要多承担些,就像他自己也是奉行这套道理,聪明的弟弟要照顾弱小的哥哥。
但他从没想过,要让芋圆变成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
小鸟是否真的无忧无虑姑且不论,师兄所说的芋圆同样需要人照顾,同样需要人心疼,同样需要一个美好快乐的童年。
这句教诲,他会铭记在心。
师兄虽然修为不高,却总是能说出一些引人深思的话来,说不定师兄的精神境界深不可测。
似乎酝酿了些什么,良久,郁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句,
“师兄,他叫二蛋,不叫芋圆。”
沈檀漆:……
琢磨半天你就琢磨出这么一句结论吗?
为什么总对这个昵称这么执着,死直男。
他懒得理郁策,抱着小崽轻声哄着,扭过头去,和乞丐聊起来:“辰鬼现在离开这里,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乞丐摇摇头,端详着墙壁上的阵法,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这城里很快就会变成死城,刚刚你也见到了,不回答辰鬼的问题,就会有一个人变成辰鬼,很快整座城能留下来的,只剩下我们和辰鬼了。”
沈檀漆难以想象那个画面,明明刚才进城时一切还歌舞升平,安详泰和。
仅仅一夜过去,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他闭了闭眼,心头轻叹一声,低低道:“有没有能救他们的办法?”
乞丐笑了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听说这里最大的家族就是你沈家,你不救自己的家族可说不过去。”
他废话说完,目光转回郁策画的阵法上,敛起笑意:“你男人画的这道隐龙阵,我还是第一次见,难不成是藏龙谷的避藏阵法。”
郁策瞥他一眼,坦荡承认:“是。”
龙族虚弱期很久,而且幼年哺乳期十分脆弱,很容易遭到其他族类的伤害,为了躲避危险,他们都会回到栖息地藏龙谷里去。
这道阵法便是隐龙阵,可以使整座藏龙谷像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世界上。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这间小医馆,在外面的辰鬼眼里,就是一块荒芜空地,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这里来。
听到这里,沈檀漆稍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只要把整座城都画上这样的阵法,辰鬼就找不到房子了,鬼没有了规则杀的帮助,就像漫无目的的苍蝇,也没办法再无限增长,咱们再趁机把辰鬼聚集到一处除掉。”
乞丐眼前一亮:“原来是这样!”
沈檀漆:……
合着您根本没想到啊。
又听乞丐继续道:“不过辰鬼已经消失在世间百年,此次突兀出现,肯定是有魔族在中操纵,贫僧专攻邪物,对于除魔一事不甚精通,幸好有你们二位在朔夏城,否则……”
乞丐看向门外,眼底尽是警惕和忌讳:“否则今日必定伏尸十里,尸横遍野。”
沈檀漆想起原书里形容的这次朔夏城的灾难,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看来他这趟算是来对了。
他悄悄戳了戳系统,压低声音问道:“原书里,辰鬼夜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系统搜索了一下原书内容,沉声道:“上面只写一个从朔夏城勉强逃出来的小弟子说,是一个老僧人,割下血肉将所有辰鬼吸引聚集到一处,而后金身坐化,除掉辰鬼,据说到最后时,那个老僧人胸口以下只剩下森森白骨,就连金身也只修成了半具。至于魔族,在里面没有提到,计划失败估计都跑了吧。”
沈檀漆倏然怔住,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老乞丐,他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提到的老僧人就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乞丐。
书里寥寥几句,就概括了他一生的功绩。
心口像是被剜开一块,空荡荡的,这种时候,沈檀漆似乎已经没办法把这里的一切当成只是一本书的世界。
他或许是能做什么的。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他能做的很多,不是吗?
“系统,你会死吗?”沈檀漆轻声问。
系统察觉到一丝不妙的预感,干咳两声,往小黑身后缩了缩,道:“宿主你要干嘛?”
沈檀漆转过头看他,笑了笑:“你可是系统,小说里的系统应该是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吧?”
系统:……
“虽然不会死,但是咱系统模拟的太真实了,我可能会痛。”
沈檀漆挠了挠脸:“都说让你们不要研究一些没用的东西了。”
顿了顿,他眯了眯眼笑道:“走吧,我躲进你里面,你把我带出去画阵法。”
听到这句,系统有些犹豫地扭捏了下:“可是人家嘴里有口水哎。”
“把你那个破小鸡口水模拟关掉,变个随便什么不起眼的东西。”沈檀漆无情的开口。
“好吧……”
就在系统要张开嘴吃掉沈檀漆时,一支剑飞来,正正好卡住了系统大张的嘴。
“去哪?”郁策声音很淡,黑色的眼珠像是摄人的浓夜,“外面很危险。”
沈檀漆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阵法,心不在焉地说道:“按计划行事,我去画阵法,你在这守着金鱼。”
闻言,郁策摇了摇头,说道:“以你的修为,画不了此阵,就算画出表象,也毫无作用。”
有时候说实话真的很伤人。
沈檀漆默了默,抬眼看他,“不行,你去画可能会受伤,届时还有谁能除魔,我的小鸡又只能保护我。”
系统狂点头,他可不想把男主吃进嘴里。
房内陷入安静,郁策沉思了一会,说道:“如果我跟你一起去呢?”
沈檀漆微微睁了睁眼,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疯了,你要撑死它啊?”
系统的身体抖了抖,拼命摇头,试图躲过这一劫:“不行、不行的,两个人,太大了,我会坏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