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漆若有所思地道:“原来是这样……”
霍叶宁临死前只有这么个孩子放心不下,他是不是拒绝得太不通人情了些。
“那,我们还能养第四个孩子么?”沈檀漆试探着开口问郁策。
郁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地伸手捋开了沈檀漆的右手袖子,将那截细白手腕露出,果然发现有道金色的斑纹。
他失笑道:“用不着考虑了,霍叶宁已经替我们做了决定。”
沈檀漆睁大眼睛,来回晃了晃手腕,说道:“哪来的,之前还没有呢?”
“这是主仆之契的标志,你定是什么时候被霍叶宁骗走了血。”郁策早有预料,霍叶宁此人想做什么,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沈檀漆回来。
沈檀漆立刻想起那时霍叶宁以给三蛋治病的名义,让他划破手指,原来就是那个时候被霍叶宁藏起了自己的血。
他哭笑不得地想,这点和他哥还真是如出一辙,小时候他不肯吃药,沈檀梧也是这样骗他,说要喂他吃牛奶糖,结果到嘴里就变成了药丸。
龙珠在手心溢出点点浮金碎光,沈檀漆只握了这么一会,便觉得自己似乎被龙珠给从头到脚洗礼了一遍,灵气充足,通体舒畅。
沈檀漆有些惊艳地看向郁策,把龙珠塞回他怀里,夸赞道:“龙族果然全身都是宝贝。”
郁策接过自己的龙珠,故作随意地轻轻道:“阿漆喜欢才是宝贝。”
指尖在沈檀漆的掌心轻轻划过,唇角挂着些意味不明的浅浅笑意。
沈檀漆心头一跳,脸色立刻被他的动作熏红滚烫,哪里还听不出郁策话里的意思,小声道:“我自然喜欢。”
郁策眸光沉沉地盯着他,说道:“所以,今晚……”
“咳。”沈檀漆忍不住打断他,说道,“孩子还在呢。”
闻言,郁策瞥向旁边茫然不解看着他们的小芋圆,伸手抱起地上的小崽,把小崽搁回床上,又轻手轻脚地给芋圆脱掉靴子,低声道:“二蛋,睡觉吧,我和爹爹出去走走。”
芋圆歪了歪头,晃着脚丫,问道:“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吗?”
郁策:“……不能。”
“为什么啊?”芋圆揪了揪他的衣角,撒娇似的小声说道,“我不困,可以跟你们一起散步。”
沈檀漆抱着胳膊立在不远处,实在憋不住轻笑了声。
郁策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他一眼,沈檀漆转开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看向窗外,“哎,今天月亮真圆啊。”
知道沈檀漆不会帮他,郁策叹了口气,复又把目光挪向满脸写着“快带我玩”的芋圆脸上,仔细斟酌了一下词句,道:“我们……明天有剑术试炼,是去练剑。”
“哇€€€€”沈檀漆感慨了声,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郁策骗小孩这么厉害。
郁策自然听得到沈檀漆揶揄声音,某些人,非但不帮忙,还反倒添乱。
他轻吸了口气,耳尖泛上浅淡的红,对芋圆低低道:“快睡吧,练剑没什么好看的。”
芋圆还是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撒手,好奇地说:“练剑很好看啊,我还没有见过你们两个练剑,肯定很精彩,你们平常都用什么招式,飞龙在天,万川归海,还是灵犀一指?我也想学。”
郁策:……
沈檀漆:……
这可不兴学啊傻孩子。
“我们平常就随便练练……”
“嗯对,没什么好学的……”
一番话说得两人都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半晌,似是意识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郁策咬了咬唇,把小崽往被窝里一塞,转头便抓着沈檀漆跑出了房间。
“快走。”
郁策握住沈檀漆的手,把门紧紧关上,走前还不忘给房间下了一道屏障。
从小崽屋里逃出来,两个人的耳朵都红透了。
沈檀漆偏过头去,看着郁策羞赧尴尬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竟然有种学生时代瞒着父母偷偷谈恋爱的感觉。
哎,不对,差辈了。
良久,沈檀漆的笑容微顿,他伸出手,捧住郁策仍泛着热意的侧脸,低声唤他的名字:“郁策。”
郁策牵着他,还在听着屋内小崽挠门的动静,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我在。”
芋圆是化神期,不知道这屏障能不能关住,应该是关不住的。
不过小崽自己折腾一会估计就犯困了吧,郁策暗暗祈祷着二蛋能快些犯困,至少不要一出来就满世界地找他们打断好事。
“蛋蛋和二蛋都长大了,以后还是让他们单独睡一个房间……”
话还未说完,脸侧却倏忽贴上温热绵软的唇瓣,郁策微怔片刻,耳边传来沈檀漆有些扭捏结巴,低到几乎听不真切的小小气音:“郁策。”
“你……你想什么时候娶我啊?”
第95章 天外人(二更)
(九十五)
“你……你想什么时候娶我啊?”
郁策猛然回头,正对上沈檀漆蕴着浅淡水光的漆黑眸子,像是什么猫儿的眼睛,悄然打量他,眼睫微微颤着,缠绵柔软,又谨慎小心。
呼吸微滞,郁策怔怔地看着他,一瞬间连自己身处何地姓甚名谁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见他发愣,沈檀漆若有所思片刻,蓦地扬起头,再在他唇上轻轻碰过,指腹贴在他一向整洁齐熨的衣襟上,察觉到郁策大失方寸的心跳,愈演愈烈,声如擂鼓。
他咬了咬唇,轻声地问。
“郁策,回去就成亲,好不好?”
“你不想吗?”
“我每天都在想和你成亲。”
如同野火落入无边的干草,沈檀漆的一字一句霎时掀起燎原的火浪。呼吸急促灼热,郁策猛地扣住了沈檀漆的手腕,眸底透露出隐忍的深色 ,竟感觉那许久未曾出现的虚弱期要发作了似的。
沈檀漆抬起眼,眸光闪着潋滟水色,带着些懵懂茫然望着他,静静等着郁策给自己回应。
只看一眼,郁策脑海仿佛被这样的沈檀漆瞬间点燃烧空般,徒剩一片空白。
“明天,明天剑术试炼结束。”郁策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吻在那双殷红唇瓣上,夺尽沈檀漆口中呼吸,在他唇齿间呢喃,“我娶你,阿漆,我要娶你。”
他何其有幸,遇到了阿漆这样好的人。自十岁那年阿娘死后,他费尽心思逃出藏龙谷,以为此生都将孤身一人行走天涯,最后死在不知名的孤坟野地。
可阿漆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三个可爱的孩子,给了他不曾后悔的一生。
要娶他回家。
要娶他回家!
要让所有人知道,阿漆是他的。
要终此一生,把自己的全部毫无保留地献给沈檀漆。
袖内的手将沈檀漆托抱起,沈檀漆下意识惊呼了声,便见郁策一脚踹开不远处的空房。
房门哐当一声闭紧。
沈檀漆被按在桌边,桌上茶盏和酒壶相撞发出叮咚脆响,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些什么,唇再次被堵紧,将他余下的声音尽数吞没,只剩轻轻呜咽似的舔吻声。
“阿漆,叫夫君。”郁策在他颈上一寸寸吻过,眸色越来越深,声音却似哀求,“快,叫夫君。”
被吻到脑袋都不太清明,沈檀漆脸上泛着滚烫的红晕,莫名有些羞耻,声音也小得可怜:“夫君……”
刚脱口,襟口便被迫不及待地撕开,察觉到自己可能是保不住这身衣裳,沈檀漆连忙出声,“去床上!”
郁策抿了抿唇,不愿耽搁半分,旋即将沈檀漆抱起,揉进柔软的床榻深处。
……
月色渐明,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臂,从素色软被中探出,又被另一只泛着浅淡青筋的手捉住腕子带了回去。
“还不睡?”郁策攀上他的肩头,看到沈檀漆身上大大小小的绯色痕迹,声音略含歉意,“不舒服么,我叫热水来给你洗洗?”
沈檀漆瞥了他一眼,哑着嗓子说道:“不用了。”
洗着洗着又得来一轮,他别活了。
早知道郁策反应这么大,成亲这事,就先不提这么早。
明天下午剑术试炼,他被折腾到这么晚,还怎么打赢郁策。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在比试前折腾他的。
不行,他晚上得爬起来再练一套嵘云剑术,卷死郁策。
郁策似是能猜到他心中的心思,有些歉疚地低声说:“你总盯着我看,我实在忍不住。”
沈檀漆:“……?”
合着还怪上他了。
他回头瞪了一眼郁策,咬牙道:“少说几句吧你。”
沈檀漆起身把外衣套上,双腿还止不住地发着抖,郁策倚在床榻边,目光落在他被月色映照白皙泛光的腿上,上面还留存着他的指印。
喉结轻滚,他强忍片刻,把脸埋在枕间,不敢看了。
“早点回来。”郁策声音闷闷的。
沈檀漆偏头看他,见到他伸手抓住被子把脸蒙住,忍不住被他气笑:“这会儿你倒害羞上了,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
薄被下,传来郁策轻轻的声音:“不是害羞,我怕我再看你,你就走不了了。”
沈檀漆:……
靠,是在威胁他吧,这话一定是在威胁他吧?
他想也不想赶紧把衣服鞋子穿好,随意束好头发,便逃也似的跑出门外,只不过那件被郁策撕坏衣襟的内衫穿不得了,他从储物戒里随便换了一件新的。
待沈檀漆走后,郁策把软被拉下,墨发垂落在沈檀漆那件雪色里衣上,颜色分明,他低头轻嗅,仿佛还能感知到沈檀漆的温度般,郁策将那件里衣一点点抱紧。
明明是刚走,他便想阿漆了。
好想,好想。
*
翌日一大早。
沈檀漆顶着两个黑眼圈,浑身酸痛地坐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