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的。”他反手握住我的胳膊,回过神后语气里有些许的欢喜,“你怎么来了啊?”
我这会儿才虚惊完,后知后觉出了一背冷汗,浑身脱力似的把头搁在他肩上,要死不活地说:“我想你了啊。”
李迟舒低了低头,肯定在偷笑。
“让我休息会儿。”我抬手抱住他,发觉李迟舒穿的羽绒服外套并没有扣上,里头只一套当初我给他的纯棉睡衣,脖子上围着我上个月送他的羊绒围巾。
那股淡淡的皂香盘旋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似有若无,偏偏每一缕香气都钻进了我的呼吸。
我又心猿意马起来。
“你洗过澡了?”我解下他的围巾,把另一半绕在我脖子上,开始有一下没一下拿鼻尖在他脸上蹭。
“嗯。”李迟舒点点头,笑着躲我,“沈抱山,痒。”
“亲一下就不痒了。”
我说完,没给他时间反应,迎头吻了上去。
李迟舒起先还推了我两下,很快就晕头转向地靠着墙哼唧。唇齿交缠的动静和喘息混杂间,李迟舒不知是不是因为无法呼吸而渐渐在我怀里挣扎:“沈……沈抱山,停一下……”
说完两个人贴得更近,吻得更激烈了。我不敢说我没有主动,但李迟舒绝对不是完全被动。
很快我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李迟舒对我起反应了。
他的睡裤料子太薄,我贴着他就已经完全感受到。
他在我愣神的当儿错开脸大口喘着气,当即就要从我怀里钻出去。
我一把抓他回来,死死箍在两臂间:“跑什么。”
他垂着脑袋不吱声。
“我帮你弄。”
我的右手放在他的腰上,不管他说“好”还是“不”,结果都只有一个。
可他偏偏一个劲儿喘气,不给我回应。
又过了几秒€€€€或许十几秒,我不知道,等待这样的应答太漫长了€€€€李迟舒很慢很慢地抬起双手,抓在了我两臂的衣服上。
我触碰到他时他难为地轻哼了一声,近乎讨要安抚一般在黑暗中朝我投来索要的目光。
我低头吻住他,予取予求。李迟舒以一种主动的姿态打开牙关,仰直脖子汲取我的气息。
他攥着我衣服的五指越来越紧,人却很快失力靠在我身上,甚至连每一声呼吸和压抑的喘叫都在随着我的控制而起伏。
“沈……沈抱山……”李迟舒将额头抵在我肩下又急又重地喘息,而我在他痉挛后的下一秒就极快地用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身体,否则他就要双腿发软地滑落下去。
远处的夜空中乍然出现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
新年到了。
我从他裤子里抽出手,另一只胳膊绕过他后腰,从包里拿出手帕擦干净后才拨开他额前被汗水打湿发尾的头发,慢慢扶起他:“李迟舒,十八岁了。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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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三楼楼梯间好黑,有人为我发声吗
第24章
李迟舒还没喘匀气,抓着我袖子缓了会儿,才在静默中开口:“……你觉得现在说这个合适吗?”
“……”
好像是不太合适。
我拎着凳子带他上楼,检查完李迟舒家门后面的电闸,确定断电的原因只是跳闸而已。闸门拉上去,屋里就亮了起来。
李迟舒在我旁边嘀咕:“怎么我看的时候没有跳闸……”
“看错了嘛。谁还没个眼花的时候。”我带他回客厅,打开电视,“坐一会儿,我下楼拿了东西就上来。”
可不敢跟李迟舒说我把土豆连着包直接扔三楼了,不然估计他这会儿跑得比我还快。
才下四楼就听着下一层转角那儿传来亢奋激昂的狗叫,土豆被关在包里,爪子一个劲儿往出气孔挠,再来迟点这包就废了。
“好了好了好了,”我赶紧把包打开,捞起土豆抱在身上,顺带薅起俩包往楼上走,反手握住土豆不停撕咬我袖子的嘴,“别骂了别骂了,这不来接你了嘛。”
回到屋里,李迟舒见了土豆哪还顾得上我。趁这个空档,我去房间腾了包,把里头东西分门别类拿出来收拾好。李迟舒注意到我的动静时,我已经在他床单上铺好了一层羊绒毯,正坐在床头放衣服。
他扒着门框探个脑袋进来:“你在干吗啊?”
“给你叠衣服啊。明天要穿的新衣服。”我起身提起床头柜上的蛋糕,“走吧,出去吃蛋糕。”
李迟舒这才发现床头的包装盒,一下子伫在原地,直愣愣望着我走过去:“蛋糕?”
“是啊,蛋糕。”我说,“我们小宝的生日蛋糕。”
我见他仍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干脆把蛋糕放他手里,叫他提到茶几上:“李迟舒,以后每年生日都要吃蛋糕。”
如果我不曾回来,李迟舒七岁以后第一次吃蛋糕应该是在一年以后。
大学的他,终于可以凭借成年人的身份不必在每个寒假都只能回家。相反,就在学校周围,那些依赖一所大学所形成的产业链€€€€火锅店、酒店、奶茶店、KTV等等,都是李迟舒挣钱寄居的去处。更何况节假期间连锁店付给员工双倍薪资,他有时一天只睡四个小时,能做三份兼职。
当年李迟舒回忆起这些日子还神采兴然,似乎真的对这样的时光觉得感激:“虽然累了一点,但是两三个星期就能挣一年的学费。没有什么假期比过年更好挣钱了。”
十九岁生日,初入大学的第一个新年,李迟舒是在一家火锅连锁过的。
那个除夕他负责的餐区迎来一桌大年三十过生日的客人,李迟舒尽心尽力地服务着,目光游离在他们吃剩后放到一边的那小半个生日蛋糕上。那桌女孩子在将近凌晨离开,最后也没有把吃剩的蛋糕带走。火锅店搞卫生的服务生在客人离去后抱怨为什么一顿饭要吃那么久,害他从年末到新一年开头都要收拾这样的残局。
李迟舒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抹布让他去前厅跟别的员工一起休息,自己则负责帮他打扫一地狼藉。等对方离开,他勤勤恳恳收拾完饭桌,悄悄端起那一小块蛋糕去了后厨。
最后在新年伊始,所有人在前厅相互祝贺着“新年快乐”那一刻,李迟舒躲在后厨挖下蛋糕上干净的那半颗草莓,混着奶油送入口中,对自己说了声生日快乐。
“其实纠结了很久,觉得偷偷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不好。”他笑着说,“可让我拿两三个小时的工资去买一个蛋糕我又舍不得。”
我让他亲手拆开蛋糕盒子顶端的丝带,在李迟舒盯着蛋糕不肯挪眼的当儿起身关了灯,回来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顺路买的王冠戴在他头上。
他抬手摸了摸,蹲在茶几边,扶着王冠仰起头问我:“我也能戴这个吗?”
我在他身边蹲下,慢慢插上蜡烛:“怎么不能戴?”
“这不是公主戴的?”
“王子也要戴的嘛。”我把“18”的数字蜡烛旁边插满十根小蜡烛,算是代替七岁以后自己迟到的这些年,接着再一根一根点亮,“李迟舒小王子,许愿,吹蜡烛吧。”
土豆在我们身边跑来跑去,一会儿把前爪扒在李迟舒膝盖上,一会儿扒在茶几上,被我一瞪又跑去李迟舒脚边嗷嗷叫唤。
李迟舒交握双手,刚要闭眼,又突然问我:“这个……能许几个愿啊?”
还挺贪心嘛,李迟舒。
我说:“多少个都可以。”
他看起来不信。
于是我故作思考了一下:“嗯……三个。一般可以许三个愿望。”
“三个吗?”他眼睛亮了亮,这使我没后悔再多给他两个。
结果李迟舒下一秒说:“那我分你一个。”
我愣住神:“什么?”
“我分你一个。”他说,“这样你也有一个从我这里拿走的……独一无二的礼物了。”
我低头沉默了两秒,再抬起脸时笑道:“好啊。那你快把你那两个许了。”
李迟舒把头转回去,正要许愿是又睁眼问:“这个是要念出声还是不能念出声啊?”
我想了想,回答他:“念出声。”
他将信将疑:“可我听说念出声就不灵了。神就听不到了……”
“神听不听得到不重要,”我捧着他的脸,再次把他的脑袋转回去,“沈抱山听得到,你的愿望就永远灵验。”
“……好吧。”
他笑了笑,终于老老实实闭起眼睛开始许愿:“我希望外婆来年身体也很好,我能和沈抱山一起考个好大学。”
李迟舒准备吹蜡烛。
我问:“还有呢?”
他怔了怔:“还有?”
“这才一个啊。”
“这不是两个吗?”
“你一句话说完的,哪里算两个?”我胡搅蛮缠,“快再许一个。”
李迟舒相当迟疑:“你……确定吗?”
“确定。”我给快要熄灭的蜡烛挡住风,催促道,“快点。”
于是李迟舒又重新交握双手,沉思好一会儿,才说:“希望土豆可以健健康康长大,活得很久很久。”
“……”
“喂,李迟舒。”我冷冷喊他。
“怎么了?”
“就三个愿望!”我冲他抱怨,“你分一个给我,还分一个给它!”
“……”
土豆扒拉着李迟舒的手,仰着脖子拿鼻孔看我,尾巴都快摇断了。
李迟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知道许什么了……”
他瞄着我的脸色,扯扯我的袖子:“沈抱山,你还没许愿。”
“哼。”
我勉勉强强就着未灭的烛火握住十指,闭上眼说:“希望李迟舒健康长寿,花团锦簇,有用不完的爱,可以去拥抱全世界。”
李迟舒没有说话。
我悄悄睁开一只眼,透过蒲公英的绒毛似的光晕看他:“李迟舒?”
“嗯?”
“知道拥抱全世界的第一步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