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8章

宫里人从来不会问他需要什么,他们只会把东西端到面前供他挑选,有一次他捡到一个可以摇晃得“咚咚”响的双面鼓,却被身边的€€€€拿走,说是粗俗玩意儿,自此再也没有人让他看到过。

宁长风替他想道:“弹珠?风筝?还是上次吃的糖人?”

他没接触过小朋友,不知道三四岁大的孩子玩什么,只能循着前世浅薄的记忆搜肠刮肚地给他提供选项。

景泰蓝眼睛一亮,接着便黯淡下去,嘟着小嘴道:“我都不要了,银钱留着给阿父治病。”

从前他连银钱是什么都不知道,自从流落到这里,倒是懂了一些。

宁长风摸摸他的脑袋,答道:“有。看到那片药材地没,给你阿父治病足够了。”

景泰蓝:“真的吗?”

宁长风点头,又担心养成小孩贪心的性格,便伸出一根指头:“只能要一样。”

景泰蓝拍手:“好耶!”

饭后,趁着天光一家人赶紧洗漱,景泰蓝跟着忙前忙后,兴奋极了。

容衍精神不济,早早睡了下去。

半夜,宁长风再次给他梳理了一下筋脉。容衍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即便拔除余毒,也要将养上许多年,这么一想,宁长风顿觉任重而道远。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给家里一大一小煮上稀饭,便趁着朦胧的星光往镇上赶去。

今日镇上还挺热闹,有官府的人在宣读文书,大体是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减免赋税云云,宁长风听了一耳朵,直往回春医馆走去。

江山代代有人坐,和他这平头百姓没多大关系。

“哟,宁哥儿来了!刚还念叨怎么不见你来取药呢?”张生华将药包拿给他:“一共四两纹银。”

宁长风接过药包,道:“先记账上,到时我送药材过来再从里面扣。”

连着一段时日买药治病,他这几年攒下的钱已经见底了。

等容衍好些了他便去深山里蹲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再逮到一只野猪或者狐狸、貂之类值钱的家伙。

刚转身,迎面撞上一个熟人。

宁荣穿着长衫,为附庸风雅右手抓着一把纸扇,在三月乍暖还寒的时节还要扇风。

两人刚一打照面,宁荣纸扇一合,鼓着眼睛瞪他,又碍于颜面不愿当场发作。

宁长风今天心情好,不想理会这眼高于顶的便宜弟弟,一只手便拨开了他:“劳驾让让。”

“你€€€€”

前日宁大谷夫妇找他哭诉,道家里的几亩良田尽数抵押给了赵地主,如今两人身上半分银钱也无,不得不背上包袱去给赵地主当佃户还债,整日受他磋磨。又问他那二十两纹银可花掉了,能否拿出来先救急……

可笑。

县试在即,他好不容易走通关系将这二十两“举荐费”送出去,怎可能再要回来?

只要他成功考上秀才,连赵地主见了都要给他行礼,还敢要什么赔偿?

宁荣嘴上说着想办法,却极为敷衍地将父母送走,转身就偷摸去找春姐儿了。

奈何春姐儿这两日身子不爽利,他讨了一顿骂被打发出来买药,就碰上这个大冤种。

“嗤!”被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哥儿一手推开,宁荣脸上挂不住,冷笑道:“果然是野蛮人,那日大庭广众之下身子被看了个精光,居然还有脸活在世上,我若是你便早投河自尽了!”

他话音刚落,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宁荣被抓住腰间的裤带一抽,他像陀螺似的滴溜溜转了几圈,外裤竟就这么脱落在地,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

医馆里还有看诊的哥儿和妇人,见状纷纷掩面大骂粗俗!

宁荣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拎起裤子,朝他大叫:“还给我!”

宁长风把裤带往角落一扔,拍拍手道:“快去投河自尽。”

说完潇洒离开。

宁荣提着裤子,在一片流氓骂声中跑了。

*

戏弄完傻.逼,宁长风心情舒畅,先去买了粮油米面,又去买了景泰蓝要的糖人,最后去专门的喜铺买红烛窗花,面对伙计的推销一时没忍住又买了一截红头绳。

要不是兜里布贴布,他甚至想给容衍做一身喜服。

他皮肤白,穿红色一定很好看。

暗暗吐槽自己是个老色批,宁长风脚步可一点都不慢,飞也似的往家赶。

路过宁发林家时有两个扎着总角的孩子在地上玩过家家,远远看见宁长风过来,爬起来追在他身后赶:“长风哥,你着急干什么去呀?什么时候教我们打猎,弓箭都做好了!”

宁长风脚步飞快,头也不回甩下一句话:“下次,赶着成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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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长风:赶着洞房去!

第9章

夜色裹着夕阳沉落,深山里的小竹屋却是灯火通明。

景泰蓝疯玩了一下午,此时早已沉沉睡去,被宁长风抱到了隔壁房间。

红烛摇曳,黑色的影子被烛光拉长跳动,宁长风端起喜酒,面上故作镇定:“喝一杯?”

烛光下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清晰,眉峰微微挑起,很英俊。

容衍含笑接过去,与他手臂交缠,喝下杯中酒。

酒是米酒,入口清冽绵软,容衍被呛了一下,脸上当即浮起两抹薄红,像雪山上染了胭脂。

他摆手,制止了宁长风就要去倒水的动作:“无妨,是酒才好。”

他眼底水波氤氲,像那寒潭终于化了冰,蒸腾出些热气来。宁长风看得有些失神,伸手扯下亲手替他扎上的红绳,如墨青丝瀑布般倾泻,容衍不知醉了几分,抬手去勾他的衣带,在耳边吐气如兰。

“将蜡烛吹熄罢。”

烛火摇曳着相继熄灭,月光从窗户间偷偷探进,洒落一地风流。

……

黑暗中响起宁长风的声音:“你动还是我动?”

容衍:“你动罢。”

房内响起细而隐秘的声音,过了一会,宁长风声调突然拔高:“你别动€€€€”

容衍低低的笑:“你好诚实。”

*

次日,从梦中醒来的景泰蓝抱着小被子蹲在房门口,幽怨地拿小胖手在地上划着圈圈,听到身后开门声刚要张嘴,就被宁长风捂住抱走了。

“你阿父昨晚累着了,别吵他知道么?”

景泰蓝大眼睛滴溜溜望了望紧闭的房门,似懂非懂地点头,等宁长风松开捂住他的手后才小声问道:“昨晚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们一起睡了呀?”

宁长风表情一滞,被勾起昨晚一些回忆,难得脸皮一红。

容衍看着脸皮薄,房事上却放得开,他准备的那些开导词都没用上,尽跟着胡闹了。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他们很合拍。

宁长风拍拍景泰蓝脑袋:“你长大了,以后要学会一个人睡。”

景泰蓝噘嘴。

哼,不说就不说,一会他问阿父去!

初尝云雨,宁长风不想离家太远,便只在附近几个陷阱转了转,拎回两只野兔并一只山鸡。

春寒料峭,没一会山里便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景泰蓝别玩水了,给我回来。”

他坐在屋前的廊檐下剥兔子,这两只是灰色杂毛野兔,皮毛卖不出价,正好剥了烘干,回头下山时请玉婶帮他做双兔毛手套。

景泰蓝小风车一样跑回来,自己搬了条竹椅爬上去坐好,翘起小脚丫烤火。

宁长风觉得热,把矮凳搬远了些。

他处理兔子的动作干脆利落,容衍在一旁替他烘烤淋湿的衣物,见状说道:“从颈骨的第二节 插进去往下剥,会更不费力气些,剥的皮也完整。”

宁长风依言,果然更轻松些。

他看了一眼容衍映在火光中的侧脸,道:“你失忆前莫不也是个猎户出身?”

容衍笑了笑,将衣物翻个面儿:“岂不是更好与你配作一对。”

宁长风脸上又开始发热,过了几息才憋出一句话:“还是不了,你这双手更适合舞文弄墨,提刀见血的事儿有一个人会干就好了。”

景泰蓝缩缩脖子,宫变那日,容衍带着他一路搏杀而出,砍下的人头足有上百,刀刃都卷了……

提刀见血的事儿,面前这位主可比你熟多了。

希望阿父永远不要想起之前的事儿,在这里挺快乐的。

檐外春雨萧萧,景泰蓝翘起脚丫舒服地想道。

*

盛京,皇宫大院。

新帝着一身明黄龙袍,听到手下人汇报后将手中茶杯一掷,茶杯迸裂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屋内顿时跪倒一地。

“都出去,段大人你留下!”景越道,语中怒气十足。

宫人徐徐退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段弘被滚烫的茶水溅到却不敢言声,只将额头更紧地贴近地面,战战兢兢道:“陛下喜怒!容衍及太€€€€那孩子的确被击落山崖,雷公钻上喂了剧毒,他们绝无生还可能!”

景越冷笑:“既无生还可能,怎会搜不到尸首?莫不是你念着旧情,在这里糊弄于我?”

段弘额中冷汗顿下,以头抢地道:“天地明鉴!容衍此人手段阴诡残忍,臣下虽为副史,却过得苦不堪言,他几次三番欲制臣于死地,若不是得您赏识,臣早成了他手下亡魂,怎会做私下放过他这种蠢事!”

景越脸色稍霁:“既如此,你便带人前往临近村落搜寻,朕见不到他们的尸首不安心。”

段弘只能应是,愁眉苦脸地退下了。

那夜雨大,重伤的容衍抱着景泰蓝京郊鱼头山,走投无路之际从山崖一跃而下,雨水早将一切痕迹冲刷殆尽,叫他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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