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19章

景泰蓝眼眶通红:“你故意的!”

容衍:“既然知道我故意为难你,为何还要去做?”

景泰蓝换了方法,他把竹竿立起来,借助自身力量用脚去踩那根枝桠:“才不是听你的话,我本就可以做到!”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竹枝“咔擦”一声终于断裂。

景泰蓝丢下光秃秃的竹竿,“哼”一声看向容衍,仿佛扳回一局的大将军。

容衍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匕首,捡起另一根完好的竹竿,只见他两指夹着刀刃上下翻飞,很快竹竿就被他削得干干净净,不损丝毫。

景泰蓝目瞪口呆,在容衍看过来时赶紧扭头,又“哼”了一声,这次是不服气的。

“有傲骨是好事,空有傲骨却是糟糕透了。”

景泰蓝撇嘴:“我知道,君子顺势而为嘛,你说过的。”

容衍削竹枝的手指顿了下来,抬眼问他:“我还说过什么?”

景泰蓝警惕地往后退一步,摇头:“我们不熟,没说过几句话的。”

容衍转着手里的匕首,挑眉:“小崽子,骗起人来一套一套,这会跟我说不熟?”

景泰蓝小身子一抖,连忙撇清关系:“真不熟!皇€€€€祖父被刺之前我们连话都没说过!”

听到“皇”字时,容衍心头一跳,突然就没兴致问下去了。

他身体往后仰去,垂眸望着被自己削磨光滑的翠竹,已经有了笛子的模样。

景泰蓝小心翼翼觑着他,不知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今天的容衍让他有些害怕,就像他无数次在皇祖父身边看到他时的样子。

他往前小小地蹭了两步,试探般地问道:“你不开心吗?”

容衍抬起眼皮懒懒睨了他一眼:“你不开心?”

景泰蓝犹豫开口:“开心。”说完又愁眉苦脸:“可是我没有用,你说过无用之人是会被丢弃的。”

原来今天一直闹别扭是因为害怕被丢弃啊。

容衍心中一动,那一刻他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景泰蓝的话剖出了另一个他不愿承认的自己。

他在成型的竹笛上刻下自己的字,垂眼在心里道: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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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别怕,统领三千绣衣史的容大人你怂什么!

第21章

找到坤草回家时,已是三日后。

落日如流金扑洒在竹楼上,远远便有笛声悠扬传来,是一曲江南小调,景泰蓝趴在门口写容衍给他布置的算数,眼尖见到宁长风便把笔一扔,小旋风似的扑过来。

宁长风一把接住他,将他抱起来。

“阿爹你可回来啦!”景泰蓝眼泪汪汪向他控诉容衍的“暴行”,却被宁长风弹了个脑瓜崩儿:“让你做功课是为你好,尽会偷懒耍滑。”

话虽这么说,却也没把他放下,而是抱着进了院子。

景泰蓝揉揉额头,撅起小嘴想道:他才不要读书认字呢,他要在山里做个野小孩。

“回来了?”容衍放下竹笛,帮着他卸下货物。

“有些重,你帮我烧水去吧。连着几日未洗澡,一身的臭味。”宁长风让开他,作势闻了闻身上的衣裳,笑着说道。

容衍也笑了,边往灶房走边道:“水是热的,我给你拿套衣裳去。”

洗完澡神清气爽。宁长风没让容衍做饭,而是自己将猎来的野山鸡合着山里采的野菌子一锅炖了,那叫一个鲜香味美,馋得景泰蓝连干了两大碗饭,连容衍都多夹了几筷子。

饭后借着油灯检查过景泰蓝的功课,这才洗漱睡下。

竹楼内陷入静谧。

景泰蓝躺在床上,小手指攥着被角,翻来覆去睡不着。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他像受惊的兔子般坐起,看到熟悉的身影后才放松。

“阿爹。”他揉着眼睛,假作被吵醒的样子。

小孩子的动作哪能瞒得过宁长风,他走到桌边点亮油灯,将端来的野桑葚放在桌上。

“给你带了点山里的果子,来尝尝。”

景泰蓝圾着鞋下床,坐在长凳上拣了几颗便不吃了:“我吃不下啦,留给阿父吃。”

他人小,心眼却不少。知道宁长风在意容衍,便会刻意以这种方式讨好他。

宁长风粗心惯了,若不是被提醒恐怕都想不到这一层。

不知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么敏感的孩子?

他拣起一颗最大最紫红的桑葚果喂到景泰蓝嘴边:“给你阿父留了,这是专门给你的。”

熟透果子的鲜香气息萦绕在鼻端,景泰蓝鼻子耸了耸,试图将它推回去:“那你吃€€€€唔€€€€”

趁他张嘴的空隙,宁长风一把将桑葚果塞进了他嘴里:“吃吧你,这东西我在山里都吃吐了。”

酸甜的汁水爆裂在口腔,景泰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咕咚”吞了下去。

好吃。

听宁长风这么说,他终于不再收敛,没一会儿粗瓷大碗里的桑葚就下去小半层。

看着小鸡啄米似的小孩儿,宁长风内心一时有些复杂。

“景泰蓝你记住,你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不是谁的附属品,更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烛光下小孩儿抬起脸望向宁长风英俊笔挺的眉眼,目光怔怔。

……

“回来了,叫我好等。”房门轻响,容衍从床上坐起,昏黄灯火照亮室内一隅。

“嗯,掉金豆子呢,才睡着。”宁长风脱了外裳,躺进被窝里,满脸无可奈何。

其实小孩子的泪腺连着大海吧,怎么哭起来无穷无尽的呢。一边哭还要一边抽抽搭搭让他保证永远不抛弃他。

宁长风又气又心疼,不知道三岁多的娃娃哪来那么多心眼子,一哄便哄到大半夜。

其实也不算哄,就是景泰蓝哭,他在一旁陪着,后来哭着哭着娃自己睡着了,他才偷偷离开。

身边响起低低的笑声,接着容衍便欺身靠近,呼吸拂在他耳边,痒痒的。

“我可听见了,你还喂他吃桑葚。”

他这话说得轻柔,尾音扬起,像把小刷子在心头轻轻一撩。

宁长风捉住他的手,咂摸着话里的意味,挑眉:“小孩子的醋你也吃?”

容衍笑了笑,昏黄灯火映着他的眉眼,眼中满满当当一个宁长风。

他开口,嗓音温温沉沉:“我若说是呢?”

……

第二日,宁长风带着找到的坤草去了张生华家。

“谢天谢地可算找着了,大恩不言谢,往后若是有任何我能帮得上的,定在所不辞!”捧着那几株药草,张生华就差给他跪下了。

自古以来女人生产便是走鬼门关,更遑论胎位不正。张生华为了爱妻四处奔波求药,宁长风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叫他怎能不感激。

“别说这些。”宁长风挡住他还要喋喋不休的话语,从牛车上拎下一只笼子,里面是两只白乌鸡。

“把这个也拿进去。我不大懂这些,乌鸡应当也是能给妇人补身子的。”

张生华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对产妇大补之物,纯正的野生白乌鸡那可是银钱都买不着的好东西!

他拎着鸡笼喜上眉梢地进去了,不一会儿拿着张契单出来给他:“这是前段时日我师傅买你那蛇皮和蛇胆的银两,一共三千两整,因数额太大便给你在平安钱庄开了户,往后你要用钱拿这契单去取便是了。”

说这话时张生华的语气都在抖,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三千两,足够普通人家在鹿鸣镇好吃好喝几十辈子了。

宁长风也震惊了一下,但他素来沉稳,少有失态的时候,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他推回契单,将张生华引到一旁:“其实今日我还有事相求,素来听闻你师傅杏林妙手,不知他现在何处,可否还行医布药?若是能治好阿衍的腿,那蛇胆和蛇皮便当作我送他的。”

张生华怔了一瞬,旋即笑了:“果真,再没有比宁哥儿你更讲情义的人了。”

“前段时日不是跟你说了我那恩师要来府城义诊么,我这就去书一封问他到哪了,你们也好去找他。”

他看向不远处的容衍,片刻后眼中浮起担忧:“我当你是挚友,有些话不当讲我也要讲。你可知他留宿在我家那段时日做了些什么吗?”

宁长风顿了顿,道:“你若是说他设计揭穿宁荣与那寡妇苟合一事€€€€能猜个大概。”

见他不闪不避,大方将这事提出来讲,张生华不免叹了口气:“我原先想着你们一强一弱,若是做夫妻正好相配。经那一事才发觉他心机过于深沉了,甚至人都未露面便将你那养父母一家搅得天翻地覆,永无宁日,若来日对你也起了心思……”

宁长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院子里张生华的妻子端了茶水过来招待客人,容衍言笑晏晏,那妇人倾心听着,似乎对他说的话满是赞同。

张生华脸上的忧虑更深了:“你看,他与婉莹今日才初次见面,便已相聊甚欢了。”

望着院中的身影,宁长风只低声说了一句:“他并非生来如此。”

从张生华家里出来,宁长风推着容衍在街上闲逛,看看有没有东西要买回去。景泰蓝抓着他的衣裳下摆,边走边还要回头看,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总回头看什么?”

“婉莹姑姑说有个小娃娃住在她的肚子里,真的吗?”

宁长风:“自然是真的,你也是从你娘肚子里生出来的。”

景泰蓝歪歪头,不太理解地咕哝:“可我没有见过娘。”说着蹬蹬蹬从后头跑到前头,踮起脚去摸宁长风平坦的小腹:“阿爹你肚子里为什么没有小娃娃住在里面呢?”

猝不及防下宁长风被他摸了个正着,顿时僵在原地。

容衍也望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碰,瞬间懂了对方的意思。

成亲以来两人从未做过措施,一是宁长风心理上认为自己是男子,下意识便忽略了,二来则是这个朝代鼓励生育,还真没什么避孕的法子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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