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54章

宁长风:“陇西营第三十二旗旗长宁长风,奉命押解贪污军资一案要犯入京,各位见笑了。”

听到这个名字,赵怀仁才拿正眼珠子瞧人,只是那眼神不友善罢了。

军资贪污一案在朝里掀起一场狂风骤雨,差点将他远驻西北的儿子赵阳一并拉下马,若不是这段时日他拼命回旋,这会被押解入京的恐怕就是他那儿子了。

而这一切,全都是面前这个小小旗长挑起来的。

只一瞬,赵怀仁就收敛了眼底的杀意,摆手示意那两个官员退开:“既是宁旗长的朋友,那珊瑚树你便拿走吧。”

他看向陈€€,脸上挂起长者的笑容,仿佛方才默许示意驱赶陈€€、独吞宝贝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所托之事并非本官不帮你办,只是如今绣衣局奉皇上之命把管宫廷内外,容首领不让你进,那便是进了,也要横着出来的,懂么?”

陈€€收了内力,接过包着珊瑚树的包袱,神情委顿地应是。

赵怀仁这才看向宁长风,语气堪称温和:“宁旗长年纪轻轻便立此大功,想来皇上一定重重有赏,老夫也是佩服得很哪,来了就别走了€€€€留下喝口酒热热身。”

宁长风轻轻推了一把面露颓然的陈€€,在他耳边迅速报了一个地址和人名:“让他来接孩子。”

随后关上了门。

容衍再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残羹冷炙被撤走,筵席又新摆了一桌,赵氏一党喝得七扭八歪,宁长风一脚踩在椅子上,正和不知第几位拼酒。

喝不完的酒液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洇进里衣,桌前地上已被扔了一堆酒壶。

饶是如此,他另一只手还牢牢牵着景泰蓝。

见到容衍,景泰蓝满脸的焦虑才骤然缓解,拼命朝他使眼色,阻止这场莫名其妙的酒局。

他才飞了个眼色,就听得满是喧嚣酒气的雅间内诡异地静了一静。官员们默默放下手中杯,更有甚者偷偷吐出了口中酒。

容衍方才是甩袖离开的,一点情面都不讲。

这去而复返……是怎么回事?

况且这人太冷太独,虽不推拒这些官员们的宴会邀请,但有他在的地方,场子总是热闹不起来。

久而久之,私下的喝酒玩乐便不找他了。

赵怀仁搁下酒杯,站起身看向容衍,语带疑惑:“这是€€€€”

容衍的目光从在座的人身上一扫扫过,最终落在提着酒壶一个眼神都不给他的宁长风身上,语气平静无波。

“你的事我答应了。”

“他我也一并带走,做事做绝,斩草除根最好,你觉得呢?”

赵怀仁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落到喝得五荤三素,七颠八倒的宁长风身上,突然抚掌大笑:“好!不愧是容首领,你办事老夫放心,那就€€€€静候佳音。”

容衍颔首,于是赵怀仁带着官员们陆陆续续离开。

雅间的门开了又关,最终满室人空,陷入一片寂静。

容衍绕开一片狼藉的桌面,被一道小小的身影拦住。

景泰蓝像头小兽般护在宁长风面前,冲着容衍恶狠狠地威胁:“不准伤害我阿爹!”

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容衍要斩草除根。

哼,在更衣间时就不该一时心软!

景泰蓝的大眼睛里泛起一层红,瞪着容衍的眼神害怕又倔强。

容衍弯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

“唔。”景泰蓝呼痛地捂住额头,还不忘从手指头缝隙里瞪人。

容衍语气中含了笑意:“叫声阿父,我便不害他。”

景泰蓝将信将疑地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好几趟,最终抿了抿唇,别扭地叫了一声阿父。

容衍轻轻一声:“嗯。”

这时,门口有人叫了一声“主人”,是穿常服赶来的落十七。

景泰蓝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眼正在支额假寐的宁长风,依依不舍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朝容衍亮了亮藏在小靴子里的匕首:“我就在门口守着,要是阿爹有事,我就杀了我自己,让你无论有什么计划都尽数落空。”

容衍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雅间内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宁长风身上,顺着他露出的半张硬朗的侧脸轮廓细细描绘。

“那个小疯子为了你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拨开宁长风额前一点碎发,视线描摹过他的眉眼,半晌苦笑道:“景家人生下来就都是疯子,你啊€€€€”

未尽之言被他湮没在唇齿中。

这时,宁长风支着额头的手一错,脑袋差点砸在桌面上,被容衍的手掌托住了。

宁长风抬头,被酒气熏过的双眼难得带上些迷茫,他目光聚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到容衍,神情立刻变得兴奋,好兄弟般揽过他的肩膀就往身边带。

“这个还没倒?来,继续喝!”

话音刚落容衍手里就被塞进一个酒壶,宁长风单手执壶,隔空虚虚和他碰了碰壶,仰头喝下,眨眼半壶四季春便见了底。

“喝呀!”宁长风目光灼灼地催促。

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结痂的、没结痂的伤口发痒发麻,他本不该多饮酒的,但在那样热烈而期盼的眼神中,容衍只轻轻笑了笑,执壶与他碰杯。

“叮”一声脆响,他仰脖将整壶酒液一饮而尽。

“爽快!再来!”宁长风接过空壶,又塞给他一壶新的。

一壶接一壶,一壶接一壶……

直到日薄西山,远远的长街上打起了更,宁长风才将空壶往地上一甩,踩着满地的酒壶就要出门找店家再上酒,被容衍拖了回来。

他从后环绕住宁长风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低声哄道:“夜深了,店家要打烊了。”

宁长风半眯着一双醉眼:“你骗我,外头灯笼还亮着呢。”

容衍:“十七。”

片刻,飞仙楼的烛火尽数熄灭,几个闲客也离开了。

容衍:“你看,灯灭了。再不走店家要赶人了。”

他半扶半抱,总算是将宁长风哄进了马车,一直盯着的景泰蓝见状便往马车里钻,被容衍拎了出来。

“回你院里睡。”

他将景泰蓝交到十七手里,转身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却€€上一双清明无比的眼睛。

宁长风坐在马车里,眼底的失望深不可及。

“就连不会喝酒也是骗我的。”

“容衍,你嘴里可有半句实话?”

第52章

容衍静了一静,上了马车,屈身坐在他右侧。

时值深夜,外头静得只听见车轮辘辘的声音,车厢内两人一言不发,宁长风死死盯着右手边闭目养神了一路的容衍,突然越过他去掀车帘。

手腕却被人攥住了。

宁长风磨牙,扭头与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容衍对视:“怎么,不继续装睡了?”

容衍的眼睫极细微地颤了颤,吐出口的字句却强硬:“不准下去。”

宁长风挪开眼,手腕一错便挣脱他的钳制,躬身就要往外跳。

这时容衍飞扑上前,卡着他的肩膀将其整个人往后拖,车厢内狭窄,宁长风施展不开,一时只听见接连几声碰撞声,车厢整个摇晃不已,几乎要侧翻了去。

十七叫停马车,低声询问:“主人?”

马车里的动静这才静了静,须臾后传出容衍气息不稳的声音:“继续走。”

马车又辘辘而行。

车厢内。

宁长风后腰咯着暖凳,一只手被压在暖凳上,另一只手被死死攥着,容衍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衣裳下的大腿紧紧相贴。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然,似乎还是在鹿鸣山上的那些时光,两人毫无芥蒂,相拥而眠。

那样的时光不会再有了。

“放开!”他挣动无果,黑暗中的眼眶隐隐发红。

容衍气息不稳地喘了喘,垂下的额头在他肩上抵磨,方才宁长风的挣扎太过激烈,他险些制不住,最后不得已手脚并用才将人压住了。

饶是如此,才压下去的长生蛊又开始作俑,激得他心脏骤缩,浑身止不住地发冷发抖。

“别下去,有埋伏。”他嘴唇贴着宁长风肩上粗糙的布料,低声提醒道。

果然挣扎的力道变小了,直至安静。

容衍心下觉得异样,微微抬起头看向他,车窗外的月光洒下,他对上一双看似平静的双眼。

那双印象中沉稳坚定的眼睛,此刻却含着几分冷漠几分讥嘲,他说:“容衍,是你隐瞒在先,不告而别在后,现在又凭什么管我?”

容衍心神一颤,被宁长风寻了空挡立时将他掀翻,后背撞在马车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唔。”痛吟溢出唇齿,又被他咽了回去。

宁长风即将跨出马车的脚步一顿,回身定定地望着蜷缩在矮凳边的人影。

车厢内弥漫开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渐浓。

片刻后,他放下撩开到一半的车帘,躬身返回车内。

容衍仰靠马车厢壁上,察觉宁长风的靠近,抬袖遮住了自己,掩在宽袖下的嗓音喑哑:“不是要走么?”

宁长风一言不发,他蹲下.身,手掌按在他腿上,一寸一寸摸了上去。

“做什么?”

容衍一脚踢开他,却又被他抓住,这次使了十成力,轻易挣脱不得。

那只手掌继续往上,在他腰上按了按。

容衍偏过头,语气不耐:“我最厌恶你这幅滥好心的模样,真恶心€€€€”

话音未落就听他极不明显地顿了顿,宁长风的手指顺着里衣摸进去,在他腰腹处触到一道隆起的伤疤,约一指长,表面凹凸不平,应是近几月添的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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