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85章

活尸吃人。

捕捉到这几个字眼的宁长风额角青筋一跳,当即起身道:“带我去被刨坟的地方看看。”

第81章

益州地处西南,与南越和南昭国均有交界,除金平城和极有限的几座县城外,大部分地区山高林密、瘴气丛生、路途难行,民智难开,北昭官员私下里都称其为“冷板凳”,若被发配到这里,一生与黄芦苦竹作伴,升迁无望。

咴律律的勒马声传来,四人翻身下马,沿着山道往上走。

“起初便是这个村庄有人报案,道才下葬的尸体不翼而飞,我与厚之只当是有人盗尸倒卖,怎知失踪的尸体越来越多,后来发展至活人也开始一户一户消失,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查……”

“这铁网是€€€€”容衍指着四面八方围住整个村庄的铁丝网问道。

裴瑜苦笑:“说来惭愧,百姓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我与厚之无法,只好将此地村民迁出,围锁了起来。”

宁长风上前攥住那铁网,手下用力撕开一道豁口,可供一人钻入。

听身后容衍又问道:“还活着的村民现在何处?”

裴瑜:“迁至别处看管了,一则以防他们再出事,二来也是怕他们再胡说八道,节外生枝。”

容衍“唔”了一声,不再说话。

村落里空荡无声,成片的乌鸦聚集在屋顶,看到活人进村时发出一段凄厉的叫声,扑棱棱飞走了。

路上荒草丛生,夹在道路两旁的屋子静默地耸立着,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下露出黑洞洞的门窗,仿佛张开巨口等着吞噬活物的怪兽。

宁长风走在最前,容衍落后他半步,与裴瑜和江山云交谈着。

整个村庄都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此事最初发生在何时?”

“去年除夕过后,正月里。”

宁长风推开柴扉,趟过院子里几乎有半人高的野草,草叶与衣料摩擦的€€€€声在静寂的村庄中显得尤为刺耳。

江山云叫住了他。

他脸上闪过一抹扭曲挣扎的神色,却被夜色盖住无人得知,随即宁长风听到他的声音:“无事,小心有蛇。”

宁长风手掌抵在破旧的门板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他侧过头,看向黑暗中两人的模糊身影,突然问道:“三年前江大人与我比试那场刀使得很好,今日怎么没带?”

江山云沉默片刻,道:“两位大人在此,怎敢携兵器在身。”

“是吗?”宁长风意昧不明地笑了声,推开门。

“不要€€€€”空寂的村庄上空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随即有人扑上来,带着门后的活尸一起撞倒在地,霎时烟尘四起。

宁长风面上闪过一丝愕然。

江山云倒在地上,身体死死压着不断挣扎的活尸,眉心正中没入一把黑铁匕首,面容不停地变换扭曲,显得狰狞可怖。

终于,残存的意识在与蛊虫的争斗中短暂地占据了上风。

他看向宁长风,笑了笑,依稀还是那个性情爽直的江守备:“我使得最好的€€€€是枪。杀,杀死母蛊€€€€”

一句话未完,血色纹路已经爬上他的脖颈,并蜿蜒着往脸上蔓延,江山云目光陡然呆滞,眼白翻出,他四肢着地,喉咙里发出鬣狗般的嘶吼,以一种不似人的速度朝宁长风扑来。

宁长风早有准备,他侧身躲过,见机拔出插在活尸化的江山云额间的短刃,转身蹬上房梁一跃而下,插.入他的头顶一绞一拧€€€€

江山云轰然倒地。

自他后脑中钻出一条黑色线虫,被宁长风徒手捏成粉末。

在门外解决了同样蛊虫入脑的裴瑜,容衍抽出火折点燃抛掷在地。

被牛毛针钉在地上的蛊虫一被火靠近便卷起细长的身体,不到几息功夫僵化不动了。

火苗还在燃烧,直至将它的身体燎成灰烬。

宁长风负责杀,容衍负责烧,如此几回,屋里的活尸便被清理干净,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味。

“至少死了两三个月,肉都腐了。”容衍踢了一脚尸体,上面附着的肉便哗啦哗啦往下掉,露出森森的白骨。

宁长风捡起掉落在地的能源珠碾碎,脸色不太好看。

这些被高级蛊虫操控的活尸比他想象中进化得更像人,更难以察觉……连江山云和裴瑜都着了它们的道,益州境内是不是早已千疮百孔?

那别的州呢?

盛京呢?

有多少行尸走肉顶着人的皮囊生活在阳光下,一旦黑夜来临就露出獠牙,吞食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父母妻儿,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宁长风扶墙而站,指腹在墙面留下五道深深的凹陷。

屋外笛声骤起,乐音清雅散入村庄中,容衍恍惚一瞬,他当即狠咬舌尖,剧痛令他清醒,随宁长风掠出屋门。

只见道路两旁矗立的村居里钻出无数活尸,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无不双眼翻白,目光呆滞,随着笛声朝这边涌来。

挤挤簇簇,乌泱一片,生出的獠牙上滴着恶臭的涎水。

宁长风蓦然抬头望去。

只见一人白衣雪衫立于树梢,他手持横笛,背后映着上弦月,夜风吹起他用于遮掩的帷帽,看不清此人的脸。

“久违了。”

那人运起内力,细细一丝传音入耳,两人俱是神情一变,飞身而起,踩着活尸大军的头追去。

白衣人影一闪,不见了踪迹。

宁长风落在树梢,感受着残留在原地的强大能量波动。

这种程度的波动,他只在被实验基地改造而成的丧尸王身上感受到过。

不,甚至比前世更强。

“走,回金平城!”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凝重,异口同声道。

*

金平城作为益州的府城,城门把守本就严密,日头下去便关了城门,只余守卫值岗,身后城墙上挂着的火把将城门内外映得一片通明。

一名白衣人走近,立即被兵戈相对:“城门已落锁,明日卯时再来。”

那白衣人戴着帷帽,语气清雅,被长枪架着脖子却一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道:“我有一物落在城中,烦请军爷行个方便,让我进城取一趟。”

守卫粗声粗气地呵斥:“城门重地,少在这胡搅蛮缠,走远点!”

说罢将那白衣人搡出老远,边转身往回走边嘀咕道:“哪来的土老鳖居然敢叫开城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白衣人被推倒在地却不急不恼,自己站起来,姿势优雅地拍了拍衣摆沾上的泥土,对着那守卫的后背屈指一弹。

一条黑色线虫吸附在背甲上,往上攀沿直至钻进他后脖子里消失不见。

守卫身体蓦地僵直,话音像被硬生生掐断一般中止,目光变得呆滞。

同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只是瞬间,那守卫又恢复了正常,他搓了把脸,凝滞的眼珠开始灵活地转动:“嗨能有什么事,大半夜还怪冷的。”

白衣人的手收回袖中,悄无声息地离开。

半个时辰后,城门换防,两人两骑自远处奔来,容衍勒紧缰绳,骏马扬起前蹄,停在城门口。

“今晚可有异动?”他高踞马上,亮出腰牌,视线扫过城墙上下数十守卫,高声问道。

立即就有城门校尉走出来:“报首辅大人,今晚无异常!”

宁长风冲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的确什么都没感觉到。

容衍掩下眼底忧色,以首辅的身份发布了第一道命令。

“即日起,金平城全城警戒,不出不进,任何人不得有违!”

……

这道命令来得太急太突兀,以至校尉愣了片刻,正想斗胆询问守备大人和知府大人为何没有一同回来,就见容衍手掌一翻,益州军备的虎符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调集府城内所有重炮,蓄势以待。”

虎符出手,校尉立即咽下心中疑问,当即照办。

金平城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守备官兵举着火把连夜敲开城中百姓家门查问行踪,可疑的一律带走集中看押……

一时城中灯火渐起,吵嚷得如同白昼。

宁长风站在星象台顶,整座城池的动静尽收眼底,跳动的火光在他眼瞳中闪耀。

“这个方法作用有限,有些人蛊虫入体时日尚短,连自己都不能察觉,盘问不出来什么的€€€€”他低声自言自语,运起手中异能。

绿色光团亮起,尚未凝聚便被一只手打断,容衍握住他掌心,眼底溢出不赞同。

“金平城十几万人,你的异能能甄别多少,还要不要命了?”

宁长风顿了顿,掌心的能量熄下去,面上却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焦躁。

他甩开容衍的手,在星象台上踱来踱去:“那白衣人如此明目张胆,分明就是留有后手,你们根本不会有还手之力,城门口的重炮充其量只能抵过一波活尸冲击,若是城中再沦陷€€€€”

他猛然闭嘴,坚硬的下颌线在月色下绷紧。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以前常听人说,人无所得便无所失,得到越多反而越害怕失去。

他不再是那个孤勇无畏的宁长风了。

高楼风声烈烈,吹得他耳膜鼓痛,那些跳跃的火光仿佛某种催命符,一下一下击打在他心脏上。

宁长风捂住胸口,泵动的心尖上有一处是灰白静止的,那里永远没有了血液。

他深深呼吸一口,满肺寒凉。

他说:“我不想€€€€”

余下的话被他咽入喉间,无人得以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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