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 第51章

钟离东曦终于勾起唇角,矜持地“嗯”了一声。

楚溪客心里的小人儿偷偷笑起来,感觉掌握了哄美人邻居的密码€€€€不,现在是美人相好了!

嘿嘿嘿嘿嘿……

云竹能主动迈出这一步,大家都替她高兴。

尤其是云浮这个好姐妹,飞快地跑到成衣铺子,买了两套男装送给她。

“宫里的女官都穿男装,各个行会里的小娘子们跟人打交道也穿着男装,到时候挺胸抬头一站,才不会让那些男人们小瞧了去!”

云浮开了这个头,其余人有样学样,全都给云竹添置起了“装备”。

姜纾近来带着楚溪客和云竹一起读书,也算是云竹名义上的先生了,送的礼物也恰好符合这个身份€€€€是配套的文房四宝,看似朴实无华,实际每一样都出自名家之手。

楚溪客送了一个双肩包,配色花里胡哨,模样也丑萌丑萌的,云竹却十分感动,因为这个包是楚溪客亲手做的,另一只的拥有者是他最为在乎的桑桑。

云飞和云柱悄悄地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挽发的银簪,样式一看就是直男风格,却饱含着兄长们对妹妹的心意。

就连翠竹大宅那边也由福伯做主,送来了蹄€€、腊肉和五谷盒子,这是长安百姓庆贺亲朋好友家的孩子找到好差事的风俗。

云竹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圈:“我原以为会被拒绝,被嘲笑,没想到……”竟是如此一致的被支持、被鼓励。

云浮不解:“为何会这么想?”

云浮含泪道:“因为,我从前听的都是‘丫头片子不老老实实等着嫁人,那么大心气有什么用’这样的话。”

“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云烟罕见地说了一个长句子,然后唰的一声抽出腰后的唐刀,又唰唰唰几下……呃,貌似无事发生。

众人正面面相觑,一阵风吹过,刚刚被云烟的刀影扫到的那根竹子“哗啦啦”断成一节节,散落在地上。

所有人:“……”

云烟酷酷地抬了抬下巴:“女子无用?”

众人齐齐摇头。

楚溪客跳着脚把竹节一个个捡起来,哀叹道:“小竹竹这么可爱,当然要做成竹筒饭啊!”

云浮举手:“我想吃腊肉的!”

楚溪客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腻腻歪歪:“你想吃什么样的没用,得看‘我家’钟离公子想吃什么样的。”

钟离东曦站在竹林中,一袭青衫翩然若仙,这是他近日总结出来的最让楚溪客惊艳的风格:“‘你家’钟离公子想吃蜂蜜味的。”

楚溪客顿时眉开眼笑,蜂蜜味明明是他最喜欢的!

围观群众:“……”

天上为什么不掉下来一个雷,把他们劈入洞房?!

***

当天下午,云竹便换上云浮送的男装,背上楚溪客缝的双肩包,带上姜纾买的文房四宝,头上簪着两位兄长花光所有工钱买的银簪,就连腰板都比平日里挺得直了。

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的底气。

楚溪客把她带到武侯铺,向三位太学生隆重介绍:“别看三娘年纪不大,头脑可厉害着呢,算账这样的‘小差事’大可以教给她。”

太学生们明显傲气,瞧不上云竹,说出来的话却客客气气。

孙学子笑呵呵地说:“小娘子瞧着弱柳扶风,想来必是家里娇养着的,咱们怎敢劳烦?不若就在旁边用些茶水吧!”

赵学子还算友好:“若小娘子有何疑问,随时探讨,某必定知无不言。”

王学子严肃道:“这些账簿都是费了好大劲整理出来的,看可以,请千万不要胡乱涂抹。”

云竹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屈了屈膝,便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翻账簿了。

楚溪客护短,想让他们看看云竹的厉害,却被云娘子拉走了。

“既然三娘选择了这条路,以后遇到的轻慢与质疑只会更多,终归需要她一一经历,就让她自己去应对吧!”云娘子如此说道。

于是,楚溪客便没有强出头,只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了一下三位太学生:“有你们自惭形秽的时候!”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事情要从头说起€€€€

商贩中并非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总有那么一批人仗着有几分小聪明,活成一副“众人皆是大傻蛋,明哲保身不被骗”的标杆。

最初,楚溪客提出要建廊桥的时候,这些人要么觉得这事成不了,要么家里没有读书考科举的孩子,要么原本就是商户,因此从一开始既不打算出钱,又不想出力。

然而,眼瞅着地基挖好了,廊柱架起来,摊贩们不仅没掏钱,楚溪客还按劳动量的多少给他们贴补工钱,这些人就开始眼红了。

楚云和防着他们使坏水,白天黑夜地带着金吾卫巡逻,扣下了好几拨试图破坏地基、点燃木料的地痞。

那些人一计不成,就把主意打到了账房那边。

刚好,楚溪客带了云竹过来,对方觉得有机可乘,就使了个并不高明却不好澄清的阴招。

这日,一个摊贩以讨水喝为借口,晃晃悠悠地进了账房。不知怎么的,装钱的匣子就被碰掉了,一串串铜钱散落开来,摊贩就像有所预料似的,连忙冲过去帮忙捡。

太学生们留了个心眼,当着他的面把钱点了一遍,最后确认一串不差。

云竹觉得不对劲,想自己查查。

那摊贩却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你们已经验过三遍了,可少了一文?我好心好意帮你们捡钱,反倒被当成毛贼!莫不是仗着自己读过几日书,就随意污蔑我一个良民吧?”

赵学子拱了拱手:“抱歉,确实是某多心了,请便吧!”

云竹鼓起勇气道:“我们一共四个人,只有你们三个一人查了一遍,我还没查……”

孙学子朝她摇摇头:“我们已经各自查过,都没问题。到底是一个街上做买卖的,云小娘子莫要再做无谓的争执,免得伤了和气。”

云竹抿了抿嘴,到底忍了下去。

不成想,第二日就出事了。

第49章

楚溪客被楚云和拎上马背带到武侯铺的时候, 账房里已经闹了起来。

彼此对峙的有三拨人,一拨是以汤老四和李婶子为首,一拨由摊贩梁五带头, 第三拨则是三名太学生,外加一个云竹。

或者可以分为四拨, 因为云竹明显被太学生排斥了。冲突起来的时候, 就连他们都在怀疑是云竹动的手脚。

至于冲突的起因,则是一串剪边钱。

所谓“剪边钱”,顾名思义,就是剪去边缘的铜钱。有人把铜钱边缘剪去, 积少成多,或私铸假币, 或倒卖铜料,国朝屡禁不止, 因此下了重典€€€€

但凡收授或伪造剪边钱者,轻则抄没家产, 重则杀头流放。

账房桌案上有个小木匣,里面每日会放一些散钱以便应急, 剪边钱就是在其中发现的。

平日里,能接触到钱匣的除了三名太学生, 就只有云竹。

方才, 摊贩梁五像往常一样来账房讨茶喝,率先发现了这些剪边钱,顿时嚷嚷起来,随即便有十余个摊贩齐刷刷冲进来, 一顶“收授剪边钱”的帽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扣了下来。

这些摊贩不敢得罪太学生, 因此话里话外把责任推到云竹身上。实际上, 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云竹背后的楚溪客。

那些拥戴楚溪客的人自然不干了,差点跟梁五等人打起来。

楚云和这才火急火燎地去叫楚溪客。

楚溪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自认为跟这些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都没当面红过脸,他们为什么要想出这样阴毒的计策害他?

他不想把事情做绝,因此确认道:“诸位也是常在街面上走动的,应当知道商户收授剪边钱是怎样的罪行,你们确定要把这个帽子扣到我头上吗?”

梁五抄着手,痞里痞气一笑:“楚小哥这话就是抬举我等了,这剪边钱明明是你家丫头偷换的,怎么就成了我们给你扣帽子?”

楚溪客道:“你怎知是她换的?可是亲眼看到了?”

梁五啧了声:“不是他,难道是这三位读书人吗?”

太学生之一愤慨道:“休要胡乱攀扯!我等饱读圣贤书,断然做不出此等贪墨私利之事。”

梁五谄媚一笑,说:“小的当然相信三位的为人,这不从一开始就指认了楚小哥家的丫头嘛!”

楚溪客反将一军:“既然要查,那么这两日进过账房的人都有嫌疑,而且比三娘的嫌疑更大。毕竟,我家三娘在账房并非一日两日了,要想做手脚不会等到现在。”

梁五呵呵一笑,道:“谁敢保证这是头一次呢?指不定这丫头已经换过好几次了,只是今日碰巧被我撞破罢了。”

“放你爹的屁!”李婶子狠狠地啐了梁五一口,“我算瞧出来了,你个黑心肝的,这是想送小郎君下大狱!”

梁五讥讽道:“李婶子原先不是最看不上楚小哥吗,还在背后骂他小白脸,怎么,如今就心甘情愿给人当狗了?”

李婶子丝毫不示弱:“我呸!原先那是我有眼无珠,嫉妒他家饼子卖得好,可是我没瞎,这些时日楚小哥为咱们做了多少,再不知感恩就是猪狗不如!”

梁五恶毒道:“我看你们分明是得了他的好处,指不定这些剪边钱你们也有份!”

此话一出,其余商贩也听不下去了,两边再次对骂起来。

楚溪客看出来了,梁五今日这是要把事情做绝,不留一丝余地了。那么,他也就没必要顾及情面了。

“报官吧!”楚溪客道。

众商贩皆大惊失色,一旦报了官,真正换钱的人必定会面临牢狱之灾,就连梁五那边的人都慌了一下。

楚溪客看着梁五,冷声道: “你们真以为,这么大的事,在这里扯皮就能说清?既然敢做,就承担后果吧!”

梁五嘴硬道:“可不是么,楚小哥等着廊桥被叫停吧!”

事涉剪边钱,可不是耽误几天工期就能收尾的。楚溪客轻叹一声,大步出了门。

梁五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咬牙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万年县衙。

钱匣是重要证物,由金吾卫押送,两边各派了人盯着,免得被暗中做手脚。

万年县衙。

大堂威严肃穆,两侧衙役一脸不善,即使没犯什么事,被这么气势汹汹地一围也难免会心头发寒。

这边的摊贩都在担心楚溪客,因为凡是牵扯到这类案子,官府向来是从严处置,即便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楚溪客参与其中,他都免不了要被盘剥一番。更何况,主审者是接连被楚溪客得罪了两次的万年县令。

梁五等人随即也意识到这一点,当即安了心€€€€反正那些钱又没长记号,只要查不出是谁换的,楚溪客就得背这个黑锅!

万年县令一拍惊堂木:“楚溪客,你说剪边钱与你无关,可有证据?”

楚溪客都给气笑了:“禀明府,这种事不应该是首告者拿出证据,证明这些钱和我有关吗,我又如何证明与我无关?”

这就好比邻居家丢了桑葚,就因为他在旁边住着,邻居就将他告上县衙,还要让他证明自己没偷。怎么证明?剖开肚子给他们看看吗?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