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 第67章

好大一张床,床上锦被凌乱,五公主伏在上面,衣襟半敞,玉足袒露,从大床到地板血红一片。

曹岩当即白了一张脸,扑过去抱起五公主:“哪里受伤了?御医,我去叫御医!”

五公主满头满脸的汗珠,拼命撑着一口气才没往他身上蹭:“不许、不许叫御医,去,找我宫里的医女,把她叫过来,给我解毒……”

曹岩难得强硬:“一来一回恐怕来不及,我直接抱你去。”

“啪”的一声,五公主打在他脸上,用软绵绵的声音凶道:“叫你去叫医女就去叫,哪来这么多废话!”

曹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也不妥协:“过了今日公主怎么打我都成,但此刻,得听我的。”

五公主又羞又气,刁蛮劲上来了,一口咬在他手上:“我中了媚骨香,若不去请医女,你就给我解!”

……

当时只一味担心,没有注意她躁动的身子,如今想起来,只觉气血上涌。

曹岩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牙印。

五公主脸更红了,愤愤地甩上车帘。

曹岩依旧腰板笔直地坐在马上,嘴角却悄悄勾了起来。

这一幕被人报告给了今上。

明明是今上强塞的这段姻缘,如今眼瞅着曹岩和五公主当真走得近了,他又疑神疑鬼起来。

他挥挥手叫来曹岩,试探道:“那日你将德妃押入长明宫,她可有什么话让你捎给朕?”

曹岩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呈给今上,说:“不是什么要紧的话,臣不敢在陛下祈雨期间打扰,原想着回宫后再回禀。”

今上打开一看,确实有那句“钟离公子身份不明,与五公主往来亲密,望陛下彻查”,这才稍稍放下心。

他深深地看着曹岩,说:“如今阖宫上下朕只信你,将来禁军也要交给你,岩儿,切不可令朕失望。”

曹岩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激动又克制的模样,执手道:“臣,誓死效忠!”

今上终于满意了,说:“那就交给你吧,去查查这个钟离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曹岩躬身应下。

***

楚溪客心眼可多了!

为了防止姜纾反悔,他一回家就把自己要和钟离东曦成亲的事昭告天下。

家里人早就认可了他们的关系,因此除了陪他一起开心,倒也没有别的情绪。

难得的是,美食街的摊贩们竟也见怪不怪。

“小郎君年纪还小,结个契兄一道过几年也好,日后各自婚娶更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是那个钟离公子吧?瞧着知书达理,长相也极好,倒也配得上小郎君。”

“虽说是个乐户,但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没有半点风尘气,小郎君可要好好待人家。”

“……”

可把楚溪客高兴坏了,钻进牛车里就跟钟离东曦说:“他们让我好好待你呢!”

钟离东曦却有些不满:“他们还教你过几年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楚溪客哈哈一笑:“就是那么一说,人家也是好心,我也不能争辩不是?将来的日子到底是自己过的,是一年还是十年,不都是咱们说了算?”

钟离东曦笑笑:“那就一百年吧!”

车帘呼啦一声被扯开,楚云和抱着手臂,一脸不爽:“想娶我阿弟,我点头了吗?”

楚溪客忙说:“阿兄,我才是‘娶’的那个,阿翁让钟离公子准备嫁妆。”

楚云和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干脆利落地改口:“合过八字了吗?日子定的哪天?席面是在家里摆还是祥云楼?美食街也不错,到时候咱们搞他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崽儿要是缺钱,阿兄赞助你一兜金豆子!”

楚溪客:“……”

这脸变得有点快。

他哪里知道,楚云和跟钟离东曦的宿怨由来已久。

楚溪客一走,楚云和肆无忌惮地开启了嘲讽模式:“太子小表弟你还记得吧?当初你不是挺能耐吗,想方设法跟我抢,要让他知道你如今嫁了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选了你做伴读哦!”

钟离东曦眼中含笑:“回头见了他,我帮你问问。”

楚云和压低声音:“你别狂,若非小表弟出了意外,东宫卫率的头头一定是我,不可能是你。”

钟离东曦继续微笑:“其实,你现在也不是没有机会。”

楚云和啧了声,就那俩蠢皇子?还是算了。

钟离东曦笑得别有深意。

另一边,楚溪客在美食街转了一圈,从七大姑八大姨口中听来不少用得着的消息。

“李婶子说了,两个男子结契的话,最好选月亮比较圆的日子,这样可以中和阳气,将来的日子才会过得和和美美。”

“烛台和灯笼咱们家不用准备了,汤四哥村里有位老师傅,到时候在他那里定做就好。”

“还有席面,他们都说,不管我在哪里办,都会在廊桥给我摆一天流水席,到时候大家凑份子,好好地热闹一下。”

“……”

楚溪客一边说,姜纾就一边在纸上记,等他说完,姜纾那边也就把一应流程和采买单子列出来了,就连楚溪客没提到的他都考虑上了。

一看就是仔细研究过结契流程的。

楚溪客不禁想到,当年他与贺兰康是不是也曾这样期盼过到了年岁禀明长辈,成亲结契,厮守余生?

楚溪客心疼地揪住姜纾的衣袖,其实事情还没说完,却不想再那么毫无顾忌地显摆了。

姜纾瞧出他的心思,替他说道:“契兄弟成亲和男女婚假不太一样,没有小娘子绣嫁衣的环节,而是需要两边的长辈准备。”

说着,便转身拿出一块布料,乍一看平平无奇,在灯光下一抖,顿时银光闪闪,似有星河坠落。

更令人惊艳的还是上面的图样,竟是姜纾用防水的颜料一笔一笔画上去的,灼灼桃花从衣摆一直盘桓到腰间,取得正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寓意!

这一身,一看就是给楚溪客的。

紧接着,姜纾又取出另一块,颜色偏深,布幅也比楚溪客那个更宽更长,画的是旭日东升图。

楚溪客眼睛一亮:“这是给钟离公子的吧?把他的名字都画出来了€€€€东曦既驾,光风霁月。”

东曦,就是初升的太阳。

晨曦映在山巅,驱散一切阴霾。这是姜纾作为长辈对钟离东曦的祝福。

贺兰康敲了敲楚溪客的脑门:“不错,书没白读。”

楚溪客借机内涵他:“放在心上的人嘛,当然会多在意一些。倒是你,就不好奇我阿翁为什么对成亲的流程这么熟悉吗?”

此话一出,贺兰康和姜纾皆是一愣。

贺兰康目光灼灼地看向姜纾,姜纾却逃避般别开了脸。

楚溪客默默叹气,可怜的大人啊,就是思想太复杂!

姜纾满心巧思,布料也选得极好,可以想象做成婚服之后定然流光溢彩,惊艳全场。

但是!它终究是布料啊,还是要缝起来才行。

“我不会缝。”姜纾干脆利落地说。

楚溪客看向贺兰康。

贺兰康把一双手摊在他面前:“你觉得我这双手像是会用针线的?”

云娘子温声道:“小郎君若不嫌弃,便交给我吧!”

楚溪客却摇了摇头,笑着说:“我都听说了,云姨的手艺和尚衣局的女官比都不遑多让,我想麻烦你给钟离公子做,我这边至少还有阿翁和贺兰贵妃,他却一个长辈都没有。”

这番话原封不动地传到了隔壁院子。

彼时,钟离东曦的面前正摆着一整排婚服,都是黑店举全店之力没日没夜地赶工做出来的,要华丽有华丽,要大气有大气,若楚溪客选了素雅款,他也能配上,每一件都镶珠缀玉,价值连城。

这一刻,钟离东曦却摆摆手,不再看上一眼,因为最宝贵的那件,他已经有了。

“桃之夭夭”被楚溪客送进了椒兰殿。

贺兰贵妃乍一听到楚溪客想让她代替阿娘的身份给他缝制婚服,欣喜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一个劲说:“攸宁妹妹泉下有知,不知道怎么羡慕我呢!”

五公主无情地提醒她一个事实:“母妃会针线吗?”

贺兰贵妃:“……”

呃,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

摆流水席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六,是姜纾翻黄历算出来的。

楚溪客自己也选了一个日子,八月初八,刚好是他十八岁生辰,只在家里摆一桌,在家人的见证下结契,算是正式的“成亲纪念日”。

这一日,蔷薇小院与翠竹大宅皆装点一新,大红绸缎洒着贝壳粉,在烛光映衬下熠熠生辉。

没有宾客,只有自家人,就连福伯都换上了喜庆的衣裳。

桑桑显然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大早就兴奋地跑来跑去,看到楚溪客腕上挽着一朵小红花,它就“喵喵”叫着找姜纾争取。

姜纾逗它:“要干活才能得到哦!”

于是,桑桑就干了一件大事€€€€把左邻右舍所有的动物朋友都邀请来了,包括鸡窝里那两只黄鼠狼!

姜纾一边笑,一边团了一朵红绸花绑在桑桑脖子上。

于是,桑桑就迈着小短腿去小伙伴面前走来走去,显摆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仿佛在说:“只有家人才有红绸花哦,客人没有喵~”

然后,小虎斑就趁人不注意,把姜纾放在屋檐上的小红花叼走了。这样一来,它也是“家人猫”,而不是客人了。

总之,这一天是个天地生灵一起开心的好日子。

因为不想惊动旁人,所以楚溪客没有骑上高头大马,在外面大肆显摆,而是踏着那条由钟离东曦铺就的“竹墙小路”,走到翠竹大宅那边,把钟离东曦接了过来。

跟他一起迎亲的是桑桑。

桑桑威严地“喵”了一声,钟离东曦就把手放到楚溪客手上了,然后,一对新人就肩并着肩,映着红绸与彩灯,在家人们的注视下,一起回到了蔷薇小院。

两位郎君并肩而立,一样的俊美,又各有风姿。尤其是那身婚服,穿在身上比做布料时惊艳百倍。

一套银白打底,桃花点缀,走动间银光点点,仿佛踏破星河,逐浪而来;一套鱼肚白色,山峦映日,隐隐翠色点缀其间,悠闲走动间,万里川河都在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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