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照片上的俊美少年，他长大了，也成熟了，依旧很英俊，性格却是天差地别，与秦奶奶口中的小暖男完全不符。
如果不是秦奶奶看孙子带了千层滤镜，就是多年的国外生活，磨灭了他的暖男属性。
季栩跟着看向远方，黑暗物质侵蚀之下，改变了物质属性，也带走了一切鲜亮颜色，时间像是丢下人类悄然走过几十年，满目灰旧。
季栩道：“你可以说不要，我却不能不给，我总不能看着秦奶奶的孙子没吃没喝露宿街头。如果没地方可去，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基地。”
秦砚安看向他，浅淡的眸子带着思索，他有地方可去，而且是非去不可，他不知道季栩口中的基地如何，有点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青江市。
季栩从车厢上跳下来，“我要去趟北郊，要一起吗？”
秦砚安：“去北郊有事？”
季栩：“我买了一些塑料吨桶，准备运回基地，顺便再去找个人。”
秦砚安决定跟去基地看看，“一起吧。”
他出来的目的就是找季栩，现在找到了，肯定不会再让他一个人离开。
季栩正愁一个人如何搬运吨桶，有人帮忙，自然再好不过。
临走时，季栩再次看向厂房，前世他没见过几只畸化动物，这次居然见到这么多，也亲身体验了一把畸化动物对人类有多不待见。
还好没有正面冲突，他的小猫猫还在。
*
这一片都是厂区，季栩没有急着离开，开着货车经过一个个工厂门口，终于在一个造纸厂里找到了想要的大货车。
这些货车暴露在外，基本全废，车厢却还能用，他想把塑料吨桶运回基地，肯定少不了这些车厢。
造纸厂里空空荡荡，不见活人，也没有狂尸。
季栩开着货车进去，在厂房门口调整方向，一头撞在大货车的车头上，两人向前搡去，又被安全带拉回。卧榻上的小布崽，咪呜一声贴在了季栩的椅背上。
秦砚安：“……”
布崽：“……”
金属接口受到侵蚀，属性发生改变，没有原来那么坚硬，很容易撞断。
季栩倒车，调整了下位置，还想再来一下。秦砚安眼疾手快按住档杆，“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季栩狐疑看他，“你会开货车？”
秦砚安：“……会一点儿。”
季栩推开车门跳下车，“把这车头撞断，我要车厢。”
秦砚安跟着下车，绕到驾驶室，干脆利落的倒车，直线冲撞，“砰”一声，正正撞在车头和车厢连接处。车厢和车头出现一个夹角，明显断了。
秦砚安再次倒车，抵着大货车车头推开，货车转向，倒退，后车厢正对大货车车厢。
秦砚安下车，在大货车上一通翻找，找到车钩，把车厢连接处的断口敲掉，再用车钩重新把货车和车厢连起来。
只是这样肯定不行，车钩和车厢都很脆，必须让两者变得像原来一样坚硬才行。
秦砚安停手，“来。”
季栩走过去，神色不明，“你知道我会加固？”
秦砚安拿纸擦手，“不知道，你想要车厢，肯定有办法带走。”
季栩只手按住车厢，精神能量冲刷过去，需要加固的地方全部加固，用时很短。
秦砚安站在边上，眼睛看不出异样，却能感受到能量波动，如同流水覆盖住整个车厢和车钩，能量波动很快消失，他再也感受不到。
季栩坐到副驾驶，只开轻卡都磕磕碰碰，再连着一截长长车厢，季栩没有自信不翻车，只能把驾驶位让给技术更好的人。
秦砚安车开得又快又稳，显然不是“会一点儿”这么简单。季栩乐得清闲，窝在座位上给他指路，小布崽带上自己的零食和玩具，从驾驶位后面努力爬到副驾驶位后面。
他们这轻卡拖着大车厢，动静太大，没有直接去孟重的加油站，而是去了存放吨桶的仓库。
季栩等秦砚安把货车停好，这才故技重施，没有投放封顶矩形，只是沿着大仓库围了一圈围墙，能挡住狂尸就行。
秦砚安一眼就看出了这种能力的特殊和重要，“能力很特别，要注意安全。”
季栩可不会再犯傻了，“放心，我能建，也能拆。”
秦砚安开门下车，赤手空拳朝着狂尸走去，边走边戴手套，然后季栩就看见男人手拧脑袋的画面，轻松的就像在拧瓜蔓，这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淡定吗？
季栩提着棒球棍下车，两声骨骼的咯嘣脆响，最后两只狂尸也都躺在地上了。
季栩：“……”
季栩看着男人把不知哪里捡来的工作手套扔在地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很嫌弃，显然对那些腐肉污血也是接受不能。
季栩再看颈骨扭曲的狂尸，比起他用棒球棍砸得血肉模糊，这样似乎更干净利落？
秦砚安能做到，季栩不认为自己也能做到。狂尸发疯时力气很大，正面冲突他根本制不住，更别提拧断脖子了，估计不等他动手，首先就要被咬掉脑袋。
季栩和秦砚安的畸化方向不同，形态畸化本身就占了体型优势，他们在畸化人队伍中，总是武力担当。精神畸化能力千奇百怪，诡谲莫测，他们的能力的确棘手，自身战五渣也是事实。
像季栩这样的精神畸化人，能力招人，自身战斗力不行，想要活下去只能借力。
借力别人总是不安稳，只有水晶最能让他安心，所以他会尽可能的收集更多的水晶，只有这样他才会有安全感。
季栩打开仓库大门，用拖车把一个个吨桶运出来。空吨桶的重量每个都有一百多斤，一个人不方便搬运，两个人抬着放进车厢更省力。
吨桶有很多，哪怕有车厢，一次也运不完，只能先装满车厢，等下次再来搬运。
回去之前，季栩要去孟重的加油站看一眼，安全起见，他把装满吨桶的车厢卸下来，只开货车过去，轻便快速。
第18章
秦砚安陪季栩过去，他的车技比季栩好太多，遇到挡路车辆可以轻松避过，比起季栩的横冲直撞更安稳。
只是，预想中的越靠近加油站废弃车辆越多的情况没有出现，道路两旁干干净净，连一辆废车也没有。
秦砚安放慢车速，“还有多远？”
季栩看向窗外，“就在前面。”
很快他们就知道道路两旁为什么这么干净了，整个加油站都被废弃车辆围起来，一辆摞一辆，叠加成一圈高高围墙。
汽车围墙之上有人探头探脑，看到有车辆过来，眼睛火热，很快消失不见。
秦砚安降低车窗，恐惧情绪蜂拥而至，不算浓郁，只有十几道，有强有弱，整体偏弱。
秦砚安：“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这里是孟重的加油站，孟重有没有在这里，季栩不确定，能把废弃车辆摆成这样，显然是人类所为，而且还是拥有畸化能力的畸化人。
季栩：“不一定，找人问问。”
废弃车辆上方出现一个人，朝着货车扔过来一个东西，秦砚安一个闪避，扔过来的东西落在地上，立刻燃烧起来。
秦砚安：“是燃烧瓶。”
像是一个信号，一个个装满汽油的燃烧瓶朝着货车砸过来，哪怕秦砚安的车技再好，在如此密集的投掷下，也无法全身而退，只能紧急转向€€€€一辆废弃车辆凭空砸落，阻止货车离去，不等秦砚安后退，后路也被一辆废弃车辆拦堵。
燃烧瓶砸落在货车周边，利用火焰围困货车，秦砚安不得不停车。
废车围墙上出现一个光头男人，左脸一道狰狞刀疤直通脑门，季栩眼皮狠狠一跳，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疯子。
他叫范葆，是个混子，被关过几年，出狱后就赶上了末世，都说物以类聚，跟着他的人有他曾经的狱友，还有后收的小弟。混乱的末世，是普通人的地狱，却成了这些暴徒的天堂。
当初青江市最有名的“狩猎基地”就是此人所建，他们的狩猎目标不是畸化怪物，而是幸存者，他们专抢外出收集物资的幸存者小队，只要遇上，除了物资和女人，不留活口。
季栩的基地也被截杀过，物资被抢，所有人被杀。
狩猎基地作恶多端，被几个基地联合围剿，季栩也带人前往。他们毫无人性，把抓回去的普通人折磨到精神崩溃，然后驱赶他们冲击围剿队伍，利用他们的恐惧吸引怪物。
季栩不知道当时的恐惧程度达到了什么级别，那么多人混战在一起，恐惧凝结，直接引来了一只堕变兽。
他们听说过堕变兽的种种传闻，那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们都被灭顶的恐惧慑在当场，无法移动，只有恐惧不受控制的疯狂蔓延。
堕变兽一个俯冲，被吃掉、拍碎、压爆了不知多少人。季栩身处外围，也被庞然大物裹挟的飓风掀飞出去，疼痛让他从威吓中捡回神智，想也没想，直接投放出一套房子，把附近的人都罩进来。那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一心只想活命。
当时屋外的惨叫声，堕变兽的吐息和进食声，成了侥幸存活的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站在围墙上的范葆，被手下人簇拥着，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燃烧瓶，大声叫嚷。
“车！车！我们有车了！”
“老大快动手！不能让送上门的车跑了！”
“老大英明！加油站果然是风水宝地，守着这里就不愁没车送上门！”
“抓！抓！抓！”一群人齐声叫喊。
范葆咧开嘴，像只嗜血怪兽，直通脑门的伤疤愈发狰狞了，在手下的起哄声中，对着货车的方向隔空一抓€€€€货车纹丝不动！
范葆愣了下，再次抓取，货车依旧待在原地，他连废弃车辆都能抓取堆砌，没道理完好车辆不行。
范葆不知道的是，若是普通车辆肯定会被他抓走，可被畸化能力“堡垒”加固过的车辆，性质已经不同了。除非他能克制季栩的能力，可惜他不能。
起哄声渐渐小了，手下小心观察老大的表情，见他神色不明，面目狰狞，全都噤若寒蝉。
“去把车推回来！”范葆一声令下，手下人叫嚣着爬过废车围墙，去推车。
季栩眸光暗沉，“撞过去。”
秦砚安：“确定不会车毁人亡？”
季栩冷笑，“别小看我加固过的车，撞！”
秦砚安迅速启动车子，撞向前方挡路的废弃车辆，推着废车冲出火焰包围圈，火星四溅，废车很快燃烧起来，货车推着燃烧的废弃车辆朝着废车围墙撞去！
站在围墙上的范葆满目阴狠，这些废弃车辆都是他抓来的幸存者，一辆一辆推回来，好不容易才建成这么高的围墙，这要是毁了，还得重建……
秦砚安可不管他是如何建成，车速提到最快，朝着废车围墙撞过去！
范葆面皮抖动，一辆废车被从围墙上掀飞出去，砸向冲过来的货车。在他迟疑间就错过了最好时机，轰隆一声，堆砌起来的废弃车辆被撞塌了一块。
范葆摇晃着狼狈跳走，他没想到有人会比他还不要命，真敢这样直直撞过来。
冲出去的手下也都傻眼了，这么高的废弃车辆当围墙，他们原本以为非常安全，就连围攻的怪物都被他们利用燃烧瓶打退了几波，坚固的汽车围墙居然就这么被撞塌了一块。
范葆暴怒，“愣着干什么？！弄死他们！”
手下立刻抄起家伙又折返回来。
货车轰鸣，艰难的向前移动，前后左右都是废弃车辆，被堵了个严实。
秦砚安：“……不会车毁人亡，但是会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