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明月 第77章

梁烨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你不行啊。”

王滇一把捞住某处,梁烨悚然一惊,猝不及防卸了内力,下一秒就被人眼疾手快地给打横抱了起来,他大概从来没被人用这种姿势抱过,胳膊有些僵硬地悬停在半空,然而五指成爪本能地扣住了王滇脖子上的命脉,看起来像随时把人给捏死。

“……你至于么?”王滇不太舒服地偏了偏脖子。

梁烨慢吞吞地收了爪子,将胳膊搭在了他肩膀上,感受了一下新奇的视角,满意道:“还不错,抱朕去浴池。”

王滇抱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将人给扔到了床上,梁烨勾着他的脖子腿夹着他的胳膊不放,王滇被迫弯着腰,瞪他,“你自己多沉没点数?抱过去胳膊就真断了。”

“朕就说你不行。”梁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拽着人就滚到了床上,王滇鞋都没脱,气得骂人,“梁烨你有病吧!”

梁烨笑得一脸灿烂,还想去解他的腰带,王滇警惕地扣住他的手,“不可纵欲过度。”

梁烨骄傲又得意道:“朕精力好得很,对你来说过度了,对朕来说只是开胃小菜,毕竟你虚€€€€唔。”

王滇一手按住了他那张破嘴,居高临下道:“谣言就是被你这种人造出来的。”

梁烨仰面躺在床上,眉梢眼角都带着愉悦地笑,不带任何狎昵,干净又纯粹,王滇专注又痴迷地看了他半晌,抬手拽起被子把人裹了起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脑子血腥暴力又不可言说的废料强行屏蔽。

王滇,好好的当什么畜生,做个人吧。

大概是因为他松口答应了做皇后,梁烨今晚格外开心,大半夜还非要拽着他去看自己的私库。

王滇虽然心猿意马,但也不乐意大半夜出来受冻,奈何这厮想起一出是一出,兴致上来了必须得按他说得办,给他裹了件披风就拽着人跳出窗户蹿上了屋顶。

满嘴的脏话无处施展,他只能狠狠往这厮腰上摸了两把解渴,没什么温度的手把梁烨冰了个哆嗦,险些直接带着他从墙头上栽下去。

“你行不行?”王滇啧啧了两声。

话音刚落,就被扑面而来的寒风糊了满脸,整个人几乎快被冻麻,待落地之后,梁烨€€瑟的冲他挑了挑眉。

王滇抹了把麻木的脸,抬脚就往他身上踹,梁烨动作敏捷地躲开,放声大笑起来,要多欠揍有多欠揍,王滇气得捞了根树枝就去抽他,也没顾上周围一片阴森凄惨的环境€€€€毕竟梁烨嚣张的笑声鬼听了都得退避三舍。

两个人闹了半晌,最后梁烨故意凑上来被他抽了两下,才勉强让人消了气,他抹了把王滇额头上的汗,揪住他披风上的帽子将人兜头盖住,一圈柔软的白色绒毛边边里只露出了小半截漂亮的下巴和嘴唇,梁烨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心出汗染了风寒。”

王滇被他拍脑袋拍得有点发晕,“你夯木桩呢?”

梁烨不怀好意地把手塞进了他衣服里,王滇被凉得跳开,“梁烨!”

梁烨哈哈大笑,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挨了两下捶,捂住胳膊嘶了一声:“真揍啊?”

“活该。”王滇作势又要捶他,梁烨心虚,欲挡未挡,结果被王滇握住胳膊揉了两下,眼睛顿时亮了一下,脑袋一歪虚弱的靠在了王滇肩膀上,“嘶……这儿也疼,这儿,还有这儿。”

王滇敷衍地挨个给他揉了揉,幽幽道:“陛下,再玩天就亮了。”

梁烨喜滋滋道:“那我们就不睡了。”

“……”王滇扯着他往前走,“你不睡我还要睡,快点看。”

尘封厚的门被人推开,破旧漏风的门板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紧接着支棱在墙上的火把被点燃,照亮了这处狭小幽暗的房间。

这小房间四四方方,只门口挨着扇窗户,其余三面都是墙,上面零零星星挂着几把刀剑和□□,高处的墙角布满了蛛网,房间里是个简单的被潦草垒起来的土炕,旁边是一张桌子和长条的板凳,除此之外就是床头边上破破烂烂的小柜子,寒酸得简直不像是应该出现在皇宫里的地方。

王滇走了几步停在了看起来“最”宽的墙壁面前,转头去看梁烨,结果发现梁烨停在了“炕”边上,递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嗯?”梁烨也疑惑,“你站在那里作甚?”

王滇看了一眼墙壁上很像机关的烛台,不太确定道:“不是来看你的私库吗?”

梁烨点了点头,左敲敲右摸摸,拽起了一个隔板,然后从里面抱出来了个方方正正的匣子,“过来看。”

“…………”王滇沉默了半晌,终于说服了自己这堵看起来很像机关门的墙确实只是堵墙,走到炕边看梁烨开始扒拉那个匣子。

“这是我幼时戴的长命锁。”梁烨拿出来了个小巧的如意锁,因为年岁久远而显得老旧,上面也坑坑洼洼的,看上去像是遭受了什么大难。

王滇接过来,有点难以想象这么点小东西戴在梁烨身上的样子,但拿在手里却又觉得亲切,可不等他深究其中缘由,便听梁烨道:“等以后你为朕生了孩子就给他戴。”

王滇额头的青筋狠狠蹦€€了一下。

梁烨又从里面拿出来了把小木剑,“这是师父送朕的第一把剑,杀人有些费劲。”

王滇看着木剑上面深褐色的痕迹陷入了沉默,完全无法理解一把木头剑€€€€还是这么小的剑怎么杀人。

他瞥见了里面还有块品相极好的砚台,还有一沓泛黄的纸和根毛笔,忍不住问道:“这个呢?”

“唔。”梁烨沉默了片刻,“梁华第一次见朕时随手送的。”

他看起来很嫌弃,只随手拨弄了两下,便又去翻找起其他东西,罕见地耐着性子介绍给王滇,只不过陛下大概不会讲故事,也没那个兴致,只会简单暴躁地告诉王滇这是什么东西。

太医院外面那条路上挖的石头,忘了哪个冬天折的树枝,不知道谁送的开蒙的书,偷的闻太傅抽手心的竹条,一段被人用针线封了半截的袖子……显然有很多东西梁烨自己也不记得了,拿着东西愣上半晌,又疑惑的放下,最后便只拣些自己还记得的东西介绍给王滇。

王滇倒没觉得无聊,饶有兴致地跟他一起扒拉,听他讲还记得的小东西小物件,两个人盘腿面对面坐在床上,尽管听起来像是在说废话,但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津津有味。

“我小时候也有个柜子专门放这些东西。”王滇从匣子底下拿出来了半块碎掉的扳指,淡淡的紫色在烛火下很通透,“一直放在地下室,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全都拿出来数一遍再放回去,偶尔心情好了也会,我爹经常笑话我,但每次我收拾不完,他总会帮忙。”

“你爹不错。”梁烨肯定了一下自己的“岳父”,余光瞥见了把生了锈的匕首,目光微微一顿,状若无意地将匕首拨进了底下。

王滇装做没看见,也不多问,毕竟谁都有不想回忆或者不想分享的小秘密。

然而他这样想着,梁烨却又将那把匕首拿了出来,撩起眼皮看向王滇,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对他说:“朕曾经用它活剐了两个人,削得只剩下骨头架子。”

他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脸上浮现出某种诡异又畅快的微笑,王滇看向他手中的匕首,想伸手去拿,却被闪开。

“别碰了,脏。”梁烨敛起笑,扔到了旁边,戏谑道:“碰了不知道要洗几遍手。”

“我也杀过人。”王滇说。

梁烨笑出了声,随手将那匕首扔到了一旁,敷衍地点头,“对对,你也杀过人。”

顶多算射靶子的杀人。

王滇懒得跟他计较,低头继续扒拉那些零碎,忽然颈间一凉,方才梁烨嫌脏不肯让他碰的那把匕首贴在了他的侧颈上。

冰冷又锋利的刀刃贴着他的皮肤游走,轻佻又强势地挑起了他的下巴,逼得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梁烨脸上的笑容有点阴沉,“不害怕?”

“剐的又不是我。”王滇木着脸道。

梁烨看他目光玩味又乖张,“你为什么不害怕朕呢?明明其他人怕得要命,恨不得离朕十丈远。”

“因为你真会杀了他们,傻逼。”王滇垂下眼睛嫌弃的瞥了一眼那把匕首。

“朕也会杀了你。”梁烨的声音微微发冷,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不听朕的话。”

“知道了。”王滇瞥见了个做工精致檀木盒子,“那个是什么?”

梁烨将匕首放下,拿起木盒随意地塞进了他手里,“给你玩的。”

王滇拿袖子使劲擦了擦脖子,才打开盒子,里面是块做成了平安扣样式的翡翠,青色的绳子看着有些旧,是条项链。

“挺好看的。”王滇见过的珠宝样式不知多少,礼貌性地夸赞了一句。

“戴着。”梁烨伸手勾起那青色的绳子,也不管王滇同没同意,就这么霸道地给他系在了脖子上。

他整个人都凑上来,王滇被他身上冷冽又好闻的气息扑了一脸,竟然罕见地有些紧张,不太自在地抓紧了手里拿着的盒子边沿,心跳快得有些恼人。

“谢谢。”王滇声音有些干涩的说。

梁烨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端直起身子,绷着脸道:“不必客气。”

第95章 生意

昨晚睡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 整个早朝王滇几乎是站着半睡半醒过去的,只在隐约听见选秀的时候撩了一下眼皮,但很快又阖上了眼睛。

下朝出宫的路上祁明笑着揶揄他, “王大人, 昨晚忙什么去了?怎的这般无精打采?”

“哄相好的哄了大半夜。”王滇神情恹恹道。

祁明心领神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大人真是风流潇洒。”

“不比乐弘你,妻妾成群。”王滇半点不含糊地说。

祁明拽着他低声道:“可别怪我多嘴, 这妻妾多了都是麻烦, 我现在回府就头疼,宁可天天处理公务,仲清,你以后纳妾可要慎重。”

“我那位善妒。”王滇叹了口气, “莫说纳妾, 我多看旁人一眼他都要发疯。”

祁明震惊地望着他,“仲清,你竟如此惧内?”

“不惧会死人。”王滇木者脸道。

祁明以为他是夸张的说法,大笑起来, “看来是真喜欢, 不知哪日有幸能见一见贤弟这位夫人。”

王滇心说你天天见, 只微笑道:“他怕生,也就跟我窝里横。”

祁明又揶揄了他几句, 约着他去吃应苏坊的早点。

“我跟师弟在国子监读书时常来这边, 有时赶不及就拿着烧饼边跑边吃, 常常喝一肚子风, 他肠胃不好, 便总会上课难受。”祁明回忆起过去, 还是忍不住感慨。

“我常听你说起你这师弟, 他如今在何处?”王滇忍不住问。

祁明怔了一下,笑道:“我还以为你跟老师这般熟识,什么都知道呢,我师弟……就是百里承安,大名鼎鼎的文彬公子。”

王滇恍然明白过来,虽然跟百里承安只匆匆见过几次面,但他依稀记得对方的模样,温润又不失傲气,有才华有样貌有清骨,整个人仿佛自带光环,简直就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文人雅士。

“百里大人被外放河西郡,估计陛下也快将人召回了。”王滇说。

“不见得。”祁明摇了摇头,“我同老师谈过这件事情,老师的意思是师弟不必急着回来。”

王滇稀奇地挑了挑眉,“河西艰苦,而且百里大人现在只是小小的县令。”

当初他不幸成了权力角逐中的牺牲品,几乎就是贬谪出去的。

“师弟有大才,却傲气太重,过直过刚。”祁明道:“老师想让他在外面多磨砺几年,稳稳性子。”

“原来如此。”王滇说:“太傅向来深谋远虑。”

祁明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他了,你那侄儿最近如何了?那些书可读得下去?”

“唔,说起他,我正好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仲清你太客气了,直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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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滇回到府中已经接近晌午,于廊站在大门前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公子,您回来了。”

王滇将手里买的东西递给他,笑道:“大冷天的,怎么在外面等着?”

“不冷。”于廊笑了笑。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王滇很少见他笑,便问了一句。

“公子,自从诗赋大家刘策和祁明赠予墨宝之后,咱们的长运酒楼生意异常火爆,如今大都学子都争相前来,这小子这几天一直在跟我忙酒楼的事情,天天数银子数得人都会笑了。”周安迎上来笑道:“昨日我们清点了这个月的账目,等着跟您报喜呢。”

于廊使劲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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