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途停下身来,扭过头,直言正色:“恨?有用吗?事情俨然已经不可挽回,再有这些没用的心思,更是徒增烦恼!”
要说不恨,那是假的!他从花溪那儿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个感觉就是恨!
可是,命运安排就是如此,当时楚烨小,不过是想着活命,而落儿性子善良,遇到不公平的事,都是尽力而为能帮就帮,落儿也没想过,他这一救,就把自己搭了进去!
如果落儿知道会如此……她应该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救下楚烨吧。
都是命……既然这样……怨恨楚烨,似乎根本得有必要,毕竟,落儿当初也是心甘情愿救下楚烨的。
这些日子,楚烨对小宁的好,对他们相府的偏袒,也是有目共睹,事情变成这样楚烨也不想的……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怨恨楚烨。
沈途抬头望了望阴沉不见天日的天空,感慨:“这祁国的天……终究还是要变了。”
沈元齐苦笑,“是啊,正所谓的要变天,便所有的事情都不尽人心。”
沈途冷冷的睨了沈元齐一眼,“世间万事,自然不能事事如心,既然不能,便只能接受,不属于你的,肖想太多,只是自不量力!”
对于沈元齐心里一直放不下龙景年,沈途自认,他无计可施,只能让沈元齐自己想通,若是他自己都想不通,那别人再多的劝解,都是无用之语!
沈元齐目光黯淡,“我知道。”
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就是放不下,已经进了心底,哪会那么容易就会放下?
就像娘去了那么久,爹的思念,不也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刻骨铭心么。
“爹,我军营中还有事,就先不回府了。”像是逃避,沈元齐说完便折身大步离开。
……………
晟国皇宫。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段宸气氛大吼,桌子上的奏折被扫落了一地,地上一片狼藉。
前线来报,楚烨的铁骑突然发起进攻,他们的防御根本不堪一击,一座接着一座的城池失守!
楚烨的铁骑就像疯了一样!一夜之间,他们晟国境内生灵涂炭,几近一半的城池都沦陷攻破!
眼下,楚烨的铁骑距离皇都不过数百里,倘若楚烨继续猛攻,他们……一定防守不住!
陈深像是听烦了,掏了掏耳朵,不耐的语气道:“那些城池打就打了,楚烨不会再继续了,陛下大叫什么?”
“放肆!”段宸咬牙低吼,眼睛里的怒火像是要射杀了陈深一般!
这些疆土,可是他先皇几代人,用了多少心思,流过多少鲜血才稳固打下来的疆土,却在他的手里如此轻易的就被攻破,怎能不叫他气急攻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好儿子去招惹楚烨!不然,焉能如此!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楚烨不敢有所作为,可结果呢?楚烨一夜之间竟是打下了晟国半壁江山!”段宸瞪着陈深,怒火之下,无可奈何。
陈深笑称:“不过是一些前戏而已,陛下要沉得住气,而且,主马上就要回来了,被打走的城池,终有一日会回来的。”
“行了,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去迎接主了,陛下息怒,属下先行告退了。”陈深一脸玩味,迈着张扬的步子走了出去。
险些被气死的段宸扶住桌子,低低的顺着紊乱的呼吸。
密室间,依旧是沉重的让人呼吸不过来的黑暗,摇曳的烛火只能照亮密室的一半。
沈宁缩在角落,手里握着半块硬邦邦的馒头,鼓动的腮帮子,费力的咀嚼着。
沈宁望了望四周,他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浑噩的过着一分一秒。
目光垂落在手里的馒头上,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硬,一点也不好吃,阿烨,我想吃你做的春卷了。”
眼眶一酸,有灼热滴落在手背之上,沈宁哼了一声,使劲抹干净了脸上的滚烫,“等我回去了,我每天都要吃春卷,阿烨你可不能不做。”
像是赌气似的,沈宁举起手里的馒头,又是狠狠的咬了一口。
铁门外,传来了一阵声响,沈宁咽下嘴里难吃的馒头,目光望向了门口。
看见来的人是田东,沈宁才嫌恶的挪开了目光。因为,他发现,田东看他的目光总是带着一股淫意侵略。
他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他便故意把自己弄的蓬头垢面,脸上也被他抹了很多血,他觉得,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应该像个路边的乞丐一样吧。
田东看见沈宁不理他,也没恼,走到沈宁身边蹲下,把手里用油纸包着的烤鸡递了过去:“想不想吃?”
第164章 不简单哎不简单
沈宁鼻尖动了动,一股子肉的香味猛地灌进鼻腔里,他不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可仔细再一嗅,这肉里,分明掺了什么东西!
沈宁冷眼望着田东,语气阴冷:“怎么?你这是又打了什么主意?”
且不说他能嗅到这肉里加了东西,就凭田东日日扔给他的都是硬如石头一般的馒头,今日却突然好声好气的给他烤鸡吃,任凭谁都能知道这没安好心!
田东满脸堆笑,又把烤鸡往沈宁怀里塞,“只不过心疼美人儿你而已,前几天陈大人看的紧,没机会,这不陈大人一出去,我就给你送好吃的了吗。”
沈宁不屑一顾的轻笑,拿起怀里烤鸡直接扔到了远处。
轻微的物体落地声音,在这静谧的密室里显得尤为刺耳,气氛猛地僵持住,隐隐的,似乎还有怒火飘荡。
“我吃惯了硬馒头,吃不来这些油腻的,倒是劳大人您费心了。”沈宁淡淡的说完,费力的撑起身子,往另外一个角落走着。
沈宁每走一步都觉得头晕眼花,是啊,日日吃着这些硬馒头,身体所需要的营养根本就没有,哪儿还有什么力气。
他本不想动,可是田东挨得他太近,他只觉得恶心!只想离田东远些。
田东见状,脸上的笑意顿住,望着沈宁步伐踉跄,却依旧撑着往别处挪的身子,他是觉得受到了侮辱!
田东站起来,拿起被扔在地上的烤鸡,直接大步冲沈宁走了过去。
沈宁听见身后的异动,猛地转过身,却被田东一把钳制住了下颌!
油腻汗腥的体味像是紧紧笼罩住了他,脑袋里被冲的直犯晕,胃里头也一阵阵的翻涌着恶心,因为身高的差距,他挣扎着扬起手,却只能打到田东的肩膀处!
田东撕下一只鸡腿,指尖用力,硬是把沈宁的下颌捏的开了几分,不由分说的就把烤鸡往沈宁嘴巴里塞。
脸颊的疼痛让沈宁无从反抗,眼角微微湿润,呜咽的抗拒吞下嘴里被强行塞进来的肉。
“老子给你脸了,给你拿肉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田东蛮横的说着粗话,动作更是粗暴。
直到把整个鸡腿塞进沈宁嘴里,田东才松开了手。
沈宁软弱无力的身子瘫倒在地上,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一阵阵的痉挛,恨不得将胃也吐出去。
田东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宁,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意游走,“老子劝你最好吃下去,免得一会儿没有力气让老子舒服!”
听见这样的污言秽语,沈宁眼底蓦地射出一抹杀意,紧紧攥着的拳头颤动……
田东看见沈宁这样以为是害怕的不敢动了,当即就就伸手拽住了沈宁的衣领把人提进了怀里,布满老茧的双手掐住沈宁细致的腰身儿。
沈宁惨如白纸的脸上,虚弱似乎淡淡的从他的眉宇间流失,锐利的双眸中,隐隐的透出舐血一般的寒芒!
唇角向上扬了扬,看着田东的神色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田东雄壮的身子猛地一僵,沈宁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他,半晌无语,他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
那卡在喉咙里的狠话,硬是说不出来,浑身的汗毛竖立,像是被地狱的恶鬼缠住了身子一般!
沈宁指尖微动,轻轻探进了袖口里,望着田东,煞白的唇瓣轻轻的动了动:“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也不好拒绝!”
田东瞳孔猛地一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推开沈宁,想往后退,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眼前寒光闪过,瞬间陡留一片黑暗,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在眼睛里,向着身体的各处四分五裂的炸裂开来!
田东捂住眼睛,痛苦的嘶吼,鼻腔里是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手上感觉着的也是粘稠的液体。
沈宁,弄瞎了他的眼睛!!!
沈宁走过去,蹲在田东身边,手里握着泛着冷光的刀刃,贴上了田东脖子上跳动着的青筋上。
田东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吓得不敢再乱动,哆嗦着嘴唇:“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想到,受了如此重伤,多日吃着那硬掉的馒头的人,竟然还有这敏捷的身段!
沈宁,绝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沈宁微微挑眉,苍白的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恐怖,他问:“我想干什么?这句话,该是我问才对吧?”
刀刃在田东脖子上滑动着,而那过于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田东的皮肤,有着丝丝的红色沿着刀刃划过的痕迹血液浸了出来。
田东吃痛,本就看不见的他,心底的恐惧更是强烈,他咬牙强忍着不敢乱动,生怕他一乱动,沈宁的刀就会要了他的命!
沈宁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停在田东的手指上,呢喃道:“阿烨不喜欢别人碰我,可是你的手指碰过我,这怎么办?”
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言从沈宁的口中缓缓流淌出来,田东心突然一阵冰凉,透彻心肺的冰凉!
田东开始嘶吼起来:“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一边嘶吼着,田东一边还拖着身子往后蹭,双手中的鲜血粘了满地。
沈宁充耳不闻,目光专注的看着田东的手指,更为残忍的话吐出:“既然碰了,那就割下来吧!”
田东听见了,脸上哪还见什么蛮横,他哭着求饶:“别这样,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沈宁踩住田东的身子,对于田东的哀嚎求饶仿佛听不见,足尖用力,踢踹了田东身子几处地方,田东便犹如一木头一般,僵住了。
刀刃抵上田东的手指,沈宁轻轻的道:“要开始了,别怕,不疼。”
“别……求求你……啊!!!!”
田东凄惨的哀嚎回荡在密室里,眼睛上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嘴巴张得很大,不像是人能张到的大小。
这样的哀嚎,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就平寂了下去,密室又重新恢复安静,只能微微听见一人的喘息声。
第165章 段则天回晟国
沈宁背靠在角落里,森冷的目光看着地上安静如斯的田东,田东身旁,是那完美切割下来的十根手指,殷红的血液不断的从那断指处往外流着。
“阿烨……我杀人了……”沈宁抬头单手撑住了下颌,轻轻的呢喃了一句,语气随意,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
愣了片刻,沈宁笑了笑,望着那把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的刀刃,唇角微微上扬。
他跟师傅学了医术毒术,自然,防身用的武功身法也是有涉,虽是比不得一些高手,可对付田东这种只知道一味蛮横的,到底是绰绰有余。
沈宁眸子一凛,雾霭之下,诡异的红芒闪现,好像一条沉寂的毒蛇,逐渐苏醒……
现在,他被困晟国,是用来威胁阿烨的利刃,阿烨顾及着他,定然不会对段则天怎样!
他在宴会上失踪,他自己都能想到是谁劫持的他,阿烨又怎么会想不到?
届时,阿烨一定会把矛头指向段则天,他被困这里这么多天,却从未见过段则天亲自露面,可见,阿烨一定是扣下了段则天!
可是……
想起那块被陈深强行夺走的玉佩,沈宁突然眉头微蹙,沉思了一瞬,最后……阿烨一定会放了段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