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时候走了过来。
有了昨晚的经历,连宿强忍着站着没动,想要看看他要做什么。结果就看到,那黑衣修士将手中的山鸡放在一旁,然后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即使是傻了好似将他当做什么“娘亲”,但是这人的警惕心却没有丝毫减少,动作间戾气依然很大。
连宿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抓起他手腕时在旧伤的基础上又添了一道新伤。
他心底轻“嘶了声,面上在握紧剑后又放松了下来。
“受伤了,就要治。”
说完这句话之后,敖傅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创造出来的新伤一样,指尖一道灵力闪过,缓缓的划过鲜红的伤口,流出来的血被止住。
那黑衣修士又撕下自己身边的一片黑衣来,将那崭新黑衣缠绕几下,包扎在了连宿手上。锦衣缎带划过手背上的新鲜伤口时,叫连宿身体紧绷了一下。
黑衣修士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他。
连宿抽了抽嘴角,又垂下了眼。他就像是个人偶一样,被这人抓住手包扎。
在随意绑了个死结之后,黑衣修士才神色满意了些。他将连宿包扎好的手背抬起来看了看,放下之后,似乎在等什么。
连宿迟疑了一下。
“谢谢?”
敖傅点了点头,眼中赤红又恢复了干净。
在看到连宿手受伤后,示意他靠在洞壁休息,而自己则将之前扔在一边的山鸡提起来,准备去烤。
连宿看着他动作,没想到这看起来身份不凡的暴戾修士,在处理山鸡时还挺熟练。
几下拔了鸡毛,又处理了内脏,甚至还知道用清水洗一洗。
干净的鸡肉被穿在树枝上,连宿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人动作。
一盏茶时间后,在烈火下烤鸡已经烤的差不多了。
连宿现在修为已经恢复,其实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但是眼前这个黑衣修士不知道,傻了的他好像也没有察觉,只是出去逮了只山鸡就回来烤。
他垂眸看着面前递到眼前的鸡腿,微微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然而这还没完。
在连宿拿到鸡腿之后,黑衣修士又直直的盯着他,要看着他吃。
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连宿无奈,只得撕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很好吃。”
黑衣修士没有离开,和刚才一样,仿佛还有什么没有做完。
连宿:……
他定定望了对方一会儿,在对方坚持的目光下,心底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用干净的没有触摸过鸡肉的那只手,伸出来,在半弯着腰的黑衣修士头顶摸了摸。
“这样行了吗?”
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
连宿面上平静,心底却清醒的想:好了,这黑衣修士醒来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杀了他了。
现在暂时安稳是建立在这人傻了,还把自己当娘亲的基础上,要是他恢复神智,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还记起自己还伸手摸了他头顶。
以出窍期修士的心高气傲,恐怕不用再带他去东洲换浮罗镜了,在清醒之后当场就要把他劈死。
情况甚至比之前单纯被掳走换镜子还要遭。
连宿这时已经想到这人醒来后杀人灭口的场景了。
他眼睫半闭了闭,在安抚对方之后收回手来,只觉得这几天的遭遇实在过于跌宕起伏了。
敖傅不知道连宿心思,虽然对眼前的“娘亲”只碰了一下头顶就收回有些不满,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敖傅退回原来的位置,在连宿转过头去后,目光却一直盯着他没有移开,好像不看着他他就会跑一样。
潜意识里看守俘虏的本能叫敖傅眼神一错也不错的,却叫连宿有些压力。
他反复思索着现在该怎么逃,傻了的黑衣修士修为更加厉害,但是也有其他漏洞,这人现在似乎有些一根筋的好骗。
连宿想着,长睫微微动了动,看向他试验了一下:“我有些渴了?”
他试探的看着眼前黑衣修士,想要看看对方会不会判断出来他在撒谎,或者是……去给他打水。
在他的请求出现后,黑衣修士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站起身来,准备去给他找水。
不过出乎连宿意外的是€€€€这人走的时候将他也带上了。
一根树枝递给他,那人示意他抓住树枝一端,然后带着他一起出了山洞。
看守他的本能还在,连宿抽了抽嘴角,只能跟着他一起去。
那人虽然傻了,但是却还记得之前打水的地方。在将连宿带到之后,就在一边等着连宿喝水。
连宿低头舀了一捧水,神不思属的走神了一瞬。这时候却忽然听身后声音道:“你的脸、怎么掉色?”
冷不丁的声音响起,连宿这才注意到他下颌在手中的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都有些变颜色了。
手中原本干净的水变成了奇怪的颜色,连宿眼皮一跳,毫无骗傻子的心理负担。
“我太久没洗脸了。”
他指望着这样说最好能够恶心的这黑衣修士不要再把他当“娘亲”盯着他看。
黑衣修士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微微怔愣了一下。
连宿微吐了口气,在喝完水之后,刚准备回去。忽然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灵气微微鸣动了下。
这是……师门在通过本命命牌联系他!
之前连宿修为尽失,连本命命牌都无法被感召。今天修为恢复,万剑宗才通过门派有弟子精血的本命命牌追踪到连宿。
万剑宗内擅长推演的长老反复通过命牌气息演算。
连宿神色微松了些,维持着身体里的灵气试着能与命牌共鸣,好叫门派能够找到他的位置。
只是他面上却还要维持好神色。
不能叫眼前的黑衣修士察觉出不对来。
他在用灵气和命牌共鸣时,敖傅见他忽然停下来,有些疑惑。
“喝完了?”
连宿心中一顿,担心回到洞府后,这人又布置结界隔绝了宗内长老推演。
这时候想方设法的想要留着外面。
他摩挲着手中剑柄,开口道:“这几日一直在山洞中呆在,总叫人胸闷气短。”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能不能多在外面呆一会儿?”
连宿不常在外面呆,这句话也情有可原。
敖傅皱眉看着他,又瞥了眼外面环境。心中下意识判断出来这里不可能让眼前的人“丢失”之后,这才道:“可以。”
“不过,我要看着。”
看着他,注视着他,不能逃跑。
连宿点了点头。
他现在没打算跑,被看着也没什么。
他只是侧过身去,在努力向外传递信息时,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手中的剑。
青衣罩袍的年轻剑修坐在山间的石头上,摩挲着剑柄时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敖傅看着看着神色有些莫名。
连宿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却见他忽然嘶哑问:“娘亲、是剑修。”
“为何我不会用剑?”
连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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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敖傅:娘亲、会用剑为什么我不会?
连宿:……很简单,因为我们不是亲的!
第7章
因为我不是你真娘。
连宿很想直接把这一句话说出口,但是又想到黑衣修士变化不定的脸色。
这时候犹豫了一下,对上对方眼神,只能抽着嘴角道:“我也不会剑,只是随意转动两下而已。”
他原本以为黑衣修士看到自己擦剑,就是随口一问,因此也就略微敷衍的糊弄了一句。
然而没想到对方在这件事上却分外较真,思索了半天后道:
“娘亲、会剑。”
脑海中几天前在万剑宗连宿洞府里见到的那一剑惊鸿一瞥,黑衣修士虽然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是却知道眼前的娘亲是会剑的。
连宿:……
“所以呢?”
他挑了挑眉:“我现在没有修为。”
“娘亲、舞剑。”黑衣修士平静的抬起眼来,但是说的话却不容拒绝。
连宿额角跳了跳,只觉得傻了的人比不傻时还难搞,他可没有带武力值极高的熊孩子的经验。
然而对方一直盯着他,在无声的对峙了十几秒之后,为了继续留在外面,他只好握着剑半屈腿从石头上跃起。
简单随性的动作叫那张黑不溜秋的脸也顺眼了起来。在阳光下,敖傅只看到他眼底无奈。
“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