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一只蝴蝶还停在了上面。
雪白的手臂被蝴蝶停滞, 微微有些痒意。
连宿长睫颤了颤, 身体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随即又放松下来, 告诉自己, 只是未婚妻藏在他袖子里而已,没有什么的,不要多想。
只是……连宿心中有些迟疑。
他发现自己肤色不一样了吗?
心中心思一闪而逝,这时候敖傅却已经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敖傅第一次在晚上过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连宿心中有些疑惑。
敖傅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
只是今天处理完事情,外面藏锋真君又在询问连宿的情况了。
那老匹夫持剑在他地盘上等着。
敖傅气的不行, 但对方又十分有理。他在磨了一下午晾了那老匹夫一天后,晚上这才想起来,过来宫殿给那老匹夫看看连宿近况。
不然敖傅绝对能想到那老剑修第二天又打上门的场景。
他冷哼了声, 进来之后倒是没有察觉到殿内特殊的灵气波动。
浮罗镜乃天下至宝,织造的幻镜除了燕阆自己无人可以识破。
敖傅走到玄贝旁,连宿却有些紧张起来。他放缓呼吸, 尽量装出还没有意识的样子, 不知道这妖皇又要干什么。
只是手下意识的垂在侧边保护着燕阆。
敖傅皱了皱眉:“都几天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让那老匹夫知道还不得说我虐待你?”
他口中说着, 最终还是施展法诀, 将这副样子映了出去。
连宿耳朵动了动,就听到了他师尊和妖皇的传讯。
敖傅声音不耐:“看到了没,人还在玄珠贝里,没什么大事。”
藏锋真君顺着水镜看到镜子里的徒弟,连宿唇色苍白躺在贝壳里,这几日看着都消瘦了不少。
他心中皱眉,但看样子妖皇确定又没有虐待他徒弟,于是便道:“妖皇殿下让医师看过没?”
还让医师看?
那医修每天都来诊脉,都快成连宿的专属医修了。
敖傅很想回一句过去,但是又觉得自己和藏锋真君这么说,显得他治疗连宿很用心一样。
他冷声道:“这就不劳藏锋真君费心了。”
“人养在玄珠贝里死不了就行。”
敖傅说的冷漠。
但是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的连宿:……
这人不是对他治伤还挺关注的吗?
怎么这样说话?
果然,师尊听了敖傅的话顿时又怒了。
两人冷然对峙。
连宿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很想叫两人冷静一下,但是他现在又不能说话。
正当他焦急时,这时候连宿身体却陡然一顿。
因为原本安静停留在他手臂上的小蝴蝶忽然动了动。
柔软的羽翼轻轻挥动两下,叫连宿回过神来。
敖傅在说完之后,就冷哼一声切断了水镜。
藏锋真君即使生气,但是这时也不能因为这个打进去,只能皱眉忍住。
敖傅走到贝壳前,低头看了眼连宿,忽然自言自语了两句。
“明天你要是再不醒来。”
“恐怕得换医修了。”
“鬼萝看了好几天,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这样说着,敖傅忍不住伸手进贝壳里,想要探探连宿的脉搏。
只是连宿怎么敢让他探,他身体僵住,不知道敖傅要干什么,只能看着这人将手伸到了他脖子上。
一道灵光闪过,敖傅探了一下连宿颈脉,随即皱眉。
“颈脉倒是比之前强劲多了。”
他说完之后,刚要收回手来,却忽然发现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一点黑色。
敖傅虽然没有洁癖,但也有些疑惑。
这东西哪里沾上的?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没做什么?
他微微有些疑惑。
连宿却不知道对方手上沾染了乌木角汁,这时候只屏住呼吸等敖傅什么时候走。
他可不想这人再一时兴起,低头把他手拉出来探脉了。
天知道,刚才伸手到脖子上的时候连宿有多尴尬。他还以为敖傅终于气不过要掐死他了呢。
他心头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袖子里的燕阆眼神却沉了下来。
在敖傅伸手在连宿衣领处的脖颈探脉时,他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冷的吓人。
空气中的温度不知不觉的低了些。
燕阆眯起眼,忽然又往前飞了些。
连宿刚刚放下来的心又紧绷了起来,不知道燕阆怎么又飞到袖子里了。
是被敖傅吓到了?
连宿闭上眼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妖皇近距离就在面前,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不对,未婚妻吓到也有可能。
他安慰了自己一句。
这时候想要在心底和未婚妻说话,只是痒痒的感觉顺着手臂传上来,叫他开口时有些艰难。
“你不用怕。”
“他不会发现你的。”
燕阆蝶翼落下。
他当然知道敖傅不会发现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宫殿里多了一个人。只是……妖皇对阿宿的动作却让他下意识的不喜。
在敖傅手落在连宿颈边的一瞬间,燕阆心中升起一股连自己也没有料到的情绪。
让他眼神幽沉,竟对敖傅起了杀意。
不过这杀意轻描淡写的被遮住,就连连宿也没有察觉。
在肩膀上的蝴蝶停止了舞动之后,连宿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未婚妻刚才果然是害怕了,不是故意的。
他心头想着。
敖傅这时候看着贝壳里的连宿,皱了一下眉。
“明天还是叫侍从来给你洗洗吧。”
“顺便泡泡药浴。”
妖族受伤一直是泡药浴见效最快,这两天吃药虽然稳定下来。但是敖傅被藏锋真君一烦,还是决定泡药浴算了。
每天从贝壳里出来一柱香,泡完之后再回去也不耽误修养。
他这样想着,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连宿在听到泡药浴时就身体僵了一下,然而敖傅并没有发觉,倒是在袖子里的燕阆发现了。
泡药浴……
他眼神冷下来,不过在看到阿宿的反应之后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担心自己泡进去之后乌木角汁被洗褪色吗?
分明是离谱的事情,但是因为眼前的人是连宿。不知道为什么,燕阆就是莫名生出丝笑意来,叫刚才因为敖傅升起的戾气也淡了些。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听见连宿心跳似乎微微快了些,缓缓垂下眼。
好在敖傅并没有打算今晚就试试药浴,在做好决定之后就走了。
宫殿里此时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听着妖皇的声音离开。
连宿呼吸微微平缓了些,缓慢的睁开了眼。
“走了。”
燕阆看了他一眼,没有动。
连宿本来不觉得尴尬的,但是蝴蝶此时停留在他肩头,微微有些痒。他只能在心底道:“可以出来了。”
燕阆这才煽动了一下翅膀。
他本来是想从袖子里出去的,但是想到敖傅刚才手按在了连宿颈边,顿了一下之后,却从衣领处往外飞了飞。
蝴蝶从青色的罩衫下飞出,在飞到跳动的青色脉搏时停留了一下。
不知道有意无意,连宿感觉到一只蝶翅划过了他颈边,叫他不自觉又僵住。
好在只是一瞬间,蝴蝶就从衣领里飞了出来。
连宿耳边这才响起燕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