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梁颂时懒得搭理他, 大步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同时伸手戳了戳前桌的后背。
顾溪转过头来。
“不是说今天不来上课吗？”梁颂时问。
“我妈叫我来。”顾溪回答，顿了顿, 他补充道, “我想了想，我觉得我来学校可能我妈妈的心情要 稍微好一点。”
“那阿姨……”
“今天情绪好多了。”
林星燃站在梁颂时旁边, 这话听的一知半解，他疑惑问：“颂哥，顾哥, 你们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梁颂时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听不懂就对了。”
林星燃： “……”
“好了, 快滚回你的位置上课。”梁颂时打开书包, 掏出里面的语文书。
不过顾溪虽然听了曲雯的建议来上课，但是没打算一周都待在学校里，他没办法放心，所以下午第四节 下课就开始收拾东西。
林星燃正叫顾溪去吃饭呢, 扭头就看见顾溪在往书包里装书，惊讶道：“顾哥, 你这是……”
“家里有事, 晚自习不上了。”
刚刚弄清楚老师讲的题准备和顾溪一起吃晚饭的梁颂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溪离开教室的背影。
七中到乐平路大概三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 顾溪回到家, 六点二十过。
他拿钥匙打开门，顺便叫了一声妈。
但几乎是声音刚落, 他就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哭泣声。
顾溪脸色微变, 书包都来不及放下, 就冲向曲雯的房间。
曲雯这才听到动静, 她坐在床和衣柜之间的地板上，抬起一双红肿不堪的眼睛，朦朦胧胧好像看见顾溪回来，赶紧擦了擦眼泪，“言……”然而因为哭的太久了，一说话就忍不住打嗝，“言言，你怎么回来了？”
说着，曲雯想从地上站起身，然而因为浑身发软，刚站起来一半就忍不住往下倒去。
“妈。”顾溪连忙伸手扶住她。
曲雯在床头坐下，她脸色苍白，鼻头和眼睛却红的像是染了血，她想对顾溪挤出笑。
“妈妈，你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顾溪抿了抿唇说。
曲雯本来还可以忍住，但是听见顾溪的话，霎时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滑落。
顾溪拿过放在床头的抽纸，放在他妈的手边，然后只是在曲雯哭的太厉害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背，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只是等她发泄情绪。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曲雯的情绪逐渐变得平稳了些，顾溪叫了她一声。
“嗯？”曲雯泪眼婆娑的应，嗓音也很嘶哑。
顾溪看着她的眼睛道：“妈妈，你还有我，还有未来很长的人生。”
曲雯快收住的泪水又有决堤的姿势，不过这一次，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点笑，真心实意的笑，“是，妈妈还有你，还有未来的很多年，你放心，妈妈不会一直伤心的。”
曲雯大概花了一个小时平复情绪，顾溪见她平静了，起身问道：“妈，你今天吃饭了吗？”
曲雯：“……”
顾溪见状，有些心疼她，他掏出手机说：“我也还没吃，我们点个晚饭。”
曲雯今晚上喝完了整整一大碗粥，而且心情好像也是真的平静了下来，晚上十一点，顾溪在房间里看书，曲雯还提醒他早点睡。
“好的，我十一点半就睡，妈妈你先睡吧。”顾溪坐在书桌前说。
“那妈妈去睡了。”曲雯知道顾溪的时间表。
顾溪学习到了十一点半睡觉，只是睡了两个小时，他醒了过来，想了一会儿，他从床上起身，走到了曲雯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见曲雯没有反应，顾溪轻手轻脚地推开一个缝隙，微弱的光从门缝里透进去，顾溪看见床上有一个轻微的隆起，屏住呼吸，他听见了曲雯平稳的呼吸声。
顾溪合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顾溪一走，曲雯就忍不住翻了个身，她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一滴泪从眼眶滑过，落在枕头上，下一秒，她脸上那些脆弱的神情逐渐消失。
她要尽快振作起来。
翌日早上六点半，顾溪准时起床，一起床，就看见曲雯已经精神抖擞地起来了。
“我下楼买早餐。”曲雯笑着说。
“好。”
顾溪到达学校的时间是七点四十，早自习刚刚结束，一坐下，梁颂时迫不及待地用手指戳了戳他。
顾溪头转过去。
梁颂时先打量了一下顾溪的神色，见他神色不错，才压低声音问道：“阿姨怎么样了？”
“好多了。”顾溪说的是真心话，昨天早上他妈妈也是早早起床，给他买早餐，可她那伪装出来的精神就像是纸糊的，一戳就破。今天早晨，顾溪看的出来他妈妈还是有些伤心，那笑也有一点点强撑，不过却是在努力走出伤痛的标志。
“那你今晚上还回家吗？”梁颂时问道。
“回去吧，我还是有些担心。”顾溪说。
梁颂时哦了一声，哦完，感受到心里的失落，梁颂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草，他一天到晚到底怎么了？阿姨现在这么伤心难受，顾溪是他的儿子，自然应该多陪陪他。
他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能感到低落？？特么的，梁颂时，你有些不是人啊！
一晃黄昏，顾溪上完第四节 课就往学校门口走，梁颂时一行人和他在食堂前面分手，然后梁颂时就呆呆地望着顾溪的背影。
林星燃的手在梁颂时面前挥了好几下。
“干什么？”梁颂时把林星燃作乱的手拿下来。
“应该是我问你做什么吧？”林星燃真不理解，“你特么看顾哥的背影就像是望夫石！”
梁颂时：“……”
“你特么才望夫石。”
两人吵吵闹闹地往食堂走去。
顾溪则是坐上了回家的车，还是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到了家，顾溪打开门叫了声妈，然而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响起。
顾溪皱了下眉：“妈。”
屋里还是悄然无声。
顾溪连忙走到曲雯的房间，房间空空荡荡，没人。顾溪心跳顿时加快，赶紧打开卫生间他的房间客房以至厨房和阳台，统统都找了一遍，没有人。
顾溪赶紧拿出手机给曲雯打电话，电话里的机械语音响了起来，“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
脑子里嗡鸣一声，顾溪打开房门就往楼下走，急匆匆冲下两层楼的台阶，顾溪愣在原地，“妈……”
曲雯正在和梅文如说话呢，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她站在水泥浇筑的楼梯上抬起头，便看见脸色有些苍白的顾溪，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解释道：“言言，妈妈今天去你如姨的店里了，顺便帮你如姨算了账。”
“是啊，言言，你妈妈今天可帮了我大忙。”梅文如说。
“那怎么没接电话。”顾溪问曲雯。
曲雯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没电了。”
顾溪松了口气。
这时候，梅文如对曲雯道：“雯雯，那你和言言上楼吧，我就不送你了，明天我来接你。”
梅文如下了楼，顾溪则疑惑地看着曲雯，“妈，你明天……”
“我明天继续去帮你如姨盘账。”曲雯心情愉悦地道。
“我本来以为我这么多年没工作了，能力不行，结果我看了看你如姨找的小会计做的账，没我好。”梅文如是曲雯的好友，现在在南都开了几家服装店。
顾溪看着曲雯，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是从心里透出来明朗劲儿，有些惊讶。就好像是今天早上还在努力走出阴霾，但晚上就成功了大半。
不过顾溪略一思忖，就明白了。秦明背叛固然伤心，但他妈应该还有一些对未来的彷徨，毕竟快十年没有工作过了，直到今天的事，给了她自信。
没有秦明，她还是可以在社会上立足，有养活自己的本事。
想到这，顾溪对曲雯鼓励道：“妈妈，你原来做过上千人公司的会计主管，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
“不过妈妈还是有一些东西忘了。”曲雯有点犹疑道。她比那个小会计做的好，是因为那个小会计是新人，要是和已经工作多年的会计比起来……
“忘了可以学。”顾溪道，“你原来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
听顾溪这样说，曲雯多了些信心，是的，忘了可以学，再者说，现在她的水平比文如招的的那个小会计要很好多，那个小会计都能找到工作，她也可以的。
想到这儿，曲雯对以后的日子忽然多了些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顾溪依旧是每天都回家，而曲雯去了梅文如的公司几天，心情也越来越好。一晃就到了周六。
上周放国庆节，所以这周是周六才放假，只放周日一天。
黄昏时顾溪回到家，就看见曲雯在打电话，顾溪换了拖鞋问，“妈，你在给谁打电话？”
“秦明。”曲雯说。
顾溪愣了下。
曲雯道：“我约他明天谈离婚的事。”
顾溪想也不想：“我陪你去。”
曲雯摇头，示意顾溪去吃饭，既然以后要在这住一段时间，前天曲雯去买了一些厨房用品回来，现家里可以煮饭，知道顾溪晚上回回来，曲雯做了两菜一汤，“不用了，妈妈明天自己去就行。”
顾溪担忧地看着她。
“言言，妈妈知道你想照顾我，可妈妈是个成年人，能自己处理好这些事的。”曲雯道，“相信我好吗？”她从前就是太依靠秦明了，所以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言言当然不会这样对她，但是曲雯还是想自立。
顾溪大概明白了曲雯的想法，他其实有些意外，他妈妈居然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勇敢。顾溪洗了手后在餐桌前坐下，他问曲雯：“那你觉得……他会同意离婚吗？”
“会的。”曲雯吃了一口青菜。
顾溪疑惑地看着她，虽然这几天他妈妈没说，但是他问过如姨，曲雯在她那帮忙时秦明有给她打过电话，是想和好的。
曲雯说：“他不离婚，我会把他出轨和转移财产的事闹到他公司里去。”
顾溪看着曲雯。
曲雯疑惑地问：“言言，怎么这么看着我？”
“妈妈，你以后肯定能比以前过的更好。”顾溪真心实意地说。
“其实妈妈这几天已经比以前过的好了。”这也是曲雯彻底坚定离婚念头的原因，从前在那个家，每天都要面对不好相处的人，时时刻刻被他们挑刺。但是现在，她可以有工作，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还有贴心的儿子，没有那些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