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午饭的点三个人都不饿了，不过姜菱考虑到老人家的身体，还是钻进了厨房，留下季持矜跟外婆在围炉那里继续聊。
季持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太会做饭。”
“这多正常。”外婆道，“我现在都不自己做饭了。”
“那？”
“我那三个孩子商量了下，给我找人上门做饭。”外婆舒服地叹了一声，“现在的生活还是很舒服的。”
季持矜浅笑：“嗯，看得出来，外婆你心态也很好。”
“反正现在是活一天少一天，想那么多我还不如现在就去陪我那在棺材里住了十多年的孩她爹。”
“……”
外婆眯了下眼睛，看着季持矜关心地道：“矜矜啊，你爸妈对菱菱什么态度啊？”
“挺好的，她们很喜欢她。”
外婆放下心来：“那就好。”她说着一顿，“菱菱爸妈这边估计没那么好说话。”
“不着急。”
“不过还有我呢。”外婆笑了起来，“外婆很喜欢你，我那女儿和女婿再怎么样也会听我的。”
笑声朗朗，气氛融洽。
一直到离开的时候季持矜还有些舍不得，她家里的这一代的长辈都比较严肃，跟姜菱外婆相处的时候很少，两人还加了联系方式，并且季持矜表示以后会常来。
外婆挥挥手：“也别太常来，我天天都要打牌，也很忙的。”
季持矜耷拉着眼：“好吧。”
姜菱拉着她的手：“别信她的话，她巴不得你天天来。”
外婆佯怒，但怎么也下不去的笑容出卖了她。
姜菱跟季持矜上了车，又降下车窗跟她道别，这才开车离开了这边，直至在后视镜里再也看不见外婆的身影。
姜菱叹口气：“我外婆她很有思想。”
“感受到了。”季持矜说，“以后我们多来看看她吧。”
“好。”姜菱应声。
郊区这边的风景很漂亮，沿途的时候季持矜还拍了照片，等到临近地图上的一条叫“柳条巷”的时候，季持矜说：“等下在这里停一下，阿菱。”
姜菱：“好。”
私家车不能进去，姜菱就把车停在附近，再跟季持矜下车一起进去，她知道季持矜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里，这里有季持矜的一个朋友，路上的时候季持矜就说了。
那个朋友是南城人，但在云城开了家旗袍馆，而这个叫孟轻摇的旗袍馆老板又在这条巷子里最里面的一家奶茶店里当店员。
季持矜一路走一路道：“我订了件旗袍给我妈妈，算作她的新年礼物。”
“那我到时候送叔叔阿姨什么。”姜菱也不由得思考起来。
季持矜捏了捏她的手：“还有时间呢。”
“快递还有不久就要停了。”姜菱说，“上次都只是送了水果，这次得花点心思。”
“你人能到就好啦。”
姜菱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她转而说：“这边的空气真好。”
也很安静，尤其是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这边的店铺生意都不怎么好。
不过没走一会儿就见到了孟轻摇。
这是季持矜认识的朋友，姜菱也挂着笑容，只是没有聊太久，也就小半个小时就出了巷子，两人手里也多了两个玻璃杯，杯子里是果茶，杯身上面有着店铺的logo，是很漂亮的店名：见青山。
姜菱把杯子放好：“好啦，回城了。”
“小姜司机辛苦了，晚上我好好犒劳你。”
姜菱的眼皮一跳：“分内的事，不用犒劳我。”
季持矜仿佛没听见：“想让你坐椅子上呢。”
“……”
姜菱觉得季持矜在报复她之前在炽城酒店那晚的行为，并且季持矜更甚。
季持矜把她的腿架着，跪在了地毯上，脑袋低了下去。
季持矜头发扫着姜菱的大腿，她一低头就能看见季持矜正在对自己做什么。
哪怕她们现在做过很多次了，这一幕仍然让姜菱到第二天还有点恍惚，好在教学员也就只是盯着和检查的阶段了，她偶尔走神也没什么问题。
到了下午五点，姜菱接到了魏绮念的电话。
在上次咖啡店里，她把魏绮念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一切说开以后，对于这段初恋姜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她本来也看得很淡，一直不甘心的是魏绮念，不是她。
姜菱接到电话还有些意外，但还是接听了：“喂？”
魏绮念问：“你跟季小姐今晚有时间吗？”
“嗯？有的。”
“那你们来酒吧一趟吗？九点前到就行。”魏绮念道，“这是我在这个酒吧的最后一场演奏了，明天我要去京城那边。”
这是要离开的意思。
“我问问她，如果能来的话给你发短信。”
“好。”
季持矜当然能去，对于魏绮念除了最初的敌意以外，现在就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且这是魏绮念最后一晚待在云城了，再加上魏绮念的弹奏的确很妙，她就没有不去的理由。
但盛装出席还是有必要的。
季持矜化了妆换了衣服，跟着姜菱又来到了这家les酒吧。
还没到周末，而且天气很冷，生意很显然没有之前好，巷子里挂着的海报也写了今晚是这位钢琴师的最后一次演奏了。
姜菱垂了垂眼睫，心里没什么波澜，但还是觉得有些微妙。
早在跟魏绮念重逢之前，她就做好了跟这人不会再见的准备的，没想到不仅再见了，现在又要认真地再道别，她们当年分手的时候都是在手机里讲的，都没有这个待遇。
不过一进酒吧就觉得生意还可以了，大厅和卡座也有不少人，但比之前安静不少，跟清吧似的，放的音乐也都是慢歌。
姜菱一眼还扫了陈又雨和山月明。
“……”好怪。
上次跟季持矜来这里遇到了季持骄和尤吟，这次又遇到陈又雨她们，怎么，云城那么多家的les吧就只有这一家还开着吗？
季持矜也有些惊讶：“我好像看见小陈和那个摄影师了。”
“你没看错。”
姜菱推着人的肩膀：“我们去那里吧，她们的死角，互不打扰。”
季持矜挑了挑眉：“我们又不会做什么。”
“季持矜。”
“你现在好那个。”
“哪个？”
姜菱轻笑：“嗯……很好的意思。”
“嗯嗯。”
来到卡座坐下，这里跟上次的位置差不多，依旧是看不见钢琴舞台那边，但既然魏绮念都邀请她们了，她们到时候肯定还是要过去的。
两人都没有喝酒的打算，都只是点了果汁。
距离九点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季持矜突然问：“该不会又要遇到那位‘码字如坐牢’吧？”
“不会吧。”姜菱对这位粉丝的印象也比较深刻。
季持矜摸了摸鼻子：“还是有可能的……”
“遇到了也没关系，她又不会发照片出去。”
说话的期间果汁和小吃就上了，季持矜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她一点开微博，就看见在私信栏最新消息那里躺着那位叫“码字如坐牢”的粉丝。
码字如坐牢：【我靠！！！】
码字如坐牢：【Fig老师！！！】
码字如坐牢：【我不会拍照片的，放心！！！啊啊啊！！！】
“感觉我可以买彩票了。”季持矜回了对方消息以后把界面给姜菱看，笑得很张扬。
姜菱弯眼：“可惜世界杯已经结束了，不然就喊你买球了。”
这个插曲过后没一会儿，播放的慢歌就关了，转而响起来了悠扬的钢琴声。
场内比之前更安静了。
姜菱跟季持矜走到了台前人群的角落里站定，台上的魏绮念今晚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披着个西装外套，手指依旧在琴键上条约。
姜菱牵着季持矜的手，她微微抬着头，只觉得有一种回到了十年前在晚会底下的观众席看魏绮念弹琴的感觉。
“我第一次看她弹琴的时候，比这距离还远得多，当时周围一些同学说她是学校现在最受欢迎的人，我当时还没概念，直到她弹完底下还有人喊她的名字的时候，我才意识到。”
季持矜看了看姜菱的侧脸：“后来呢？”
“后来我跟她在一起以后，我也尝试过在观众席里喊她的名字，可是当时我喊不出口，因为我不想让别人怀疑我跟她的关系，这给她带来的影响比我大得多，哪怕我要是喊了，这声音也会跟别人的混在一起。”姜菱说到这里看向季持矜，“想了想，想圆了这个愿望，你跟我一起可以吗？”
季持矜紧了紧她的手：“当然啊。”
她们都知道，魏绮念这是在道别，因此后面演奏的也都是听起来有些悲伤的音乐。
两人站了不知道多久，魏绮念弹完了最后一首。
她闭着眼，脑袋微仰着，什么都没说，起身朝着台下的听众们鞠了个躬，底下的掌声很响，她保持这个姿势有好几秒，才直起身。
突然听到底下有人喊她：“魏绮念！”
随后另一道女声也跟着：“魏绮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