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屿瞳孔骤缩,转头看着他。
陆洋笑了笑:“走吧。”他把随身携带的弹簧.刀收了起来,搭着谢安屿的肩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谢安屿猜得没错,陆洋没那么大的胆子,要真让他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要真有这胆儿,他早就对谢安屿用强的了。
陆洋三十上下的年纪,之前因为犯事儿在里面呆过几年,好不容易出来了,又经营着个小本生意,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犯不着为了个感兴趣的小男孩做些得不偿失的事。
今天对乐来胡来也是因为酒喝多上头了,当时想着反正乐来不会说话,长得又眉清目秀,他吃不到谢安屿这块肉,拿这小哑巴解解馋也无不可,哪想正好被谢安屿撞见了。
撞见也就算了,还挨了好几拳。
谁承想谢安屿这小畜生力气这么大,他肚子被那一脚踹得,到现在还跟五脏六腑搅在一起似的那么疼。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给谢安屿点教训,也想借此尝尝他这块难啃的肉。
卷毛那帮人追到地下乐队演出的地方就把谢安屿追丢了,问了入口卖荧光棒的小贩才知道他进去看演出了,只不过那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不让外人进去了。
卷毛看到了易拉宝上标的演出时长,联系了陆洋,打算掐着点蹲谢安屿。陆洋担心一大帮人等在商场地下室入口太引人注目,就让其他人先走,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乐来在哪里?”谢安屿问陆洋。
“去了就知道了。”
“你想怎么样?”
“以前一口一个‘陆哥’的,现在翅膀果然硬了,跟我说话这么不客气。”陆洋泄愤一般用力地掐住谢安屿的肩膀,谢安屿不由得皱了下眉。
余风看着逐渐走远的谢安屿,没有思考几秒,立刻追上去,拽住了他的书包。
谢安屿身形一顿,回了下头,看着眼前的人呆住了。
“你去哪儿?”余风看了一眼他旁边的男人。
“我……”谢安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这应该就是吴大志提到的那个多管闲事的路人€€€€二十来岁,长得不赖,戴一副黑框眼镜。
陆洋笑着问余风:“找我弟有事儿啊?”
这话听起来有嘲讽的意味,毕竟余风一个小时前刚说过一模一样的话,现在处境调转,对方反客为主了。
余风没有正面硬刚,表现得像个不了解情况的正义路人,他问谢安屿:“他是你哥?”
谢安屿没说话,他就问陆洋:“你是他哥吗,我看他跟你不太熟的样子。”
“那你跟他很熟是吗?管闲事还没管完?”陆洋的语气冷了下来。
谢安屿不想无关的人受到牵连,又担心乐来的安危,只能屈从于陆洋的胁迫,装作无事发生,劝余风离开。
“大哥,我没事。”谢安屿对余风说,“你走吧。”
余风皱着眉没说话。
陆洋笑了一声:“怎么,怕我拐带人口啊?要不你报个警?”
余风看了他一眼。
的确,他没办法不让小岛跟着对方走,也没有报警的理由。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这样坚持不放小岛走,会不会让他陷入更大的麻烦。
沉默了一会儿,余风松开了谢安屿的书包。
陆洋勾着嘴角笑笑:“早点回家休息吧,路上当心点。”
走到半路的时候,陆洋回过头看了一眼,确定刚才那人已经不在了,才揽着谢安屿继续往前走。他问谢安屿:“什么人啊,认识吗?”
“不认识,路人。”
“这么正义的路人。刚才让你躲车上的就是他吧?”陆洋冷笑了一声,“太正义了,正义得让人倒胃口……是不是另有所图啊,你说呢小屿?”
谢安屿冷着脸一声不吭。
陆洋冷声道:“说话。”
其实谢安屿压根没听明白陆洋的言外之意,他不知道陆洋对他的心思,更别说参透陆洋以己度人的小人想法。
“什么?”谢安屿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这句“什么”让陆洋发现谢安屿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他忽然笑了:“你还真是块木头。”
周围几乎看不见人了,路灯也只有零星几盏,他们走进了一条无人居住的小巷,走着走着,谢安屿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怎么能轻信陆洋的话就这么跟他走了?关心则乱,他刚才根本没想过乐来有可能不在陆洋那里。
谢安屿停了下来,对陆洋说:“我想跟我姑姑发个微信,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怕她找我。”
陆洋看着谢安屿的侧脸,猜到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想联系乐来确认他的情况。
到底还是年轻,没经历过事,虽然比起一般小男孩确实不太好骗,但也没那么不好骗。
“发什么微信啊,直接打电话多方便。”陆洋说,“手机拿出来,打吧,我看着你打。”
乐来是聋哑人,听不见声音,没办法打电话,这他们俩都知道。
谢安屿也知道陆洋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站在原地没动。
陆洋把脸凑过去,离他的耳朵很近:“怎么不打?是不是因为对方没办法接电话?”
谢安屿静默不语,他已经确定乐来不在陆洋手上。
“现在才反应过来。”陆洋语气嘲弄,“太晚了。”
话音刚落,谢安屿一把推开陆洋转身就跑,谁知巷子两旁忽然窜出来三个人把他的路挡住了。
“别把他伤着了。”陆洋在谢安屿身后说。
“陆哥,他把你打成那样你还心疼他呢?”有人问了一句。
陆洋笑了笑:“心疼?我一会儿再好好教训他。”
不过肯定不是用打人这种方式。
眼前的人越逼越近,谢安屿见他们手上没有刀具棍棒,二话不说冲上去给了领头的一拳。
几个人压根没想到谢安屿动手这么利落,完全没个准备就挨了一拳,厉声骂道:“我操!妈的你找死啊!”
谢安屿不想跟这群人缠斗,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们,再逃到有人的地方去。
三个人,两个一人挨了一拳一脚,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摔地上了。陆洋也没想到谢安屿居然有两下子,力气大就算了,出手还这么敏捷利索,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就把两个人打趴下了。
不过也是因为那三个人没设防,真要一对三,谢安屿肯定是吃亏的。
卷毛从地上爬起来:“陆哥!这可没办法不伤着了啊!这小兔崽子我非弄死他!”
谢安屿还没来得及对第三个人动手,肩膀猛地被人用双臂箍住了。对方是个大块头,臂力惊人,两条胳膊死死压着他的胸口。谢安屿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抬起胳膊肘冲他肚子上狠狠顶了一下。
对方吃痛得喘了一声,还是没有松手,谢安屿抬眼时,发现陆洋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另外两个人一人钳制住谢安屿一条胳膊,谢安屿被三个人从三个方向钳制着,动弹不得,他冷冷地盯着陆洋。
“水给我。”陆洋吩咐了一声,扣住谢安屿的其中一人递给他一个矿泉水瓶。
陆洋打开瓶盖,掐住谢安屿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巴,谢安屿使不上劲,只能任由他把矿泉水瓶里的东西往嘴里灌了进去。
谢安屿被迫仰着头,液体不受控制地往喉腔里流。
陆洋灌了一点就松开了手,谢安屿呛得直咳嗽,顿时感觉晕乎乎的,视线内的景象都在摇晃。
“你也该消停会儿了。”陆洋看着谢安屿逐渐失焦的眼睛,等他缓了一会儿,准备继续灌。
陆洋刚抬起手,忽然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他往旁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了,手里的矿泉水瓶都掉了。陆洋怒火中烧,扭头看了一眼来人。
余风怒视着陆洋,沉声说:“把人放开。”
“听不懂人话?”余风视线越过陆洋,冷冷地扫了一眼另外三个人,“再不放,我报警了。”
“妈的,怎么又是你啊!”卷毛叫了一声。
“放开!”余风呵斥了一声,呼吸有些急促,三个人被他的气势唬住了,又真担心他会报警,便乖乖把手松开了。
谢安屿没了支撑,脚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余风上前接住了他,抱住他的腰往自己身上揽了揽。
余风一直没有离开,跟了谢安屿和陆洋一路,怕走太近被发现他一直都是远远地跟着,半道上还差点跟丢了。因为一路上陆洋和谢安屿都表现得很正常,余风不敢贸然上前,也不敢贸然报警。
后来谢安屿和陆洋进了一条巷子,这里实在很安静,一点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余风知道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发现,所以跟得特别远。
也是因为跟得太远了,等他发现谢安屿被人堵住灌药的时候,追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你给他喝了什么?”余风心跳得厉害。
“一点能让他冷静的东西而已,放心,对身体没什么伤害。”陆洋暂时没有轻举妄动,挑了挑眉问,“你没报警?”
“没有。”
余风确实没报警,报了警万一把对方激怒了,他一个人加上半昏迷状态的谢安屿,不可能应付得了这些人。更何况真报警了,等警察赶过来这群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谢安屿浑身发软,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了,他的呼吸很热,一阵阵地扑进余风的脖子里。
余风看着陆洋说:“我不报警,但是我要带他走。”
“你跟他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带走他?”
“你可以不让我带他走,如果你希望事情闹大的话。”
不报警其实已经是对方为求自保在向自己表态了,各退一步确实对彼此都好,陆洋不是不明白这一点。
他看了眼余风怀里的谢安屿。
今天这事儿,没人看见也就算了,有人看见情况就复杂了。为了尝个鲜,沾上警察确实没必要。
“我这脸上的伤看见了吗?”陆洋指了指谢安屿,“他弄出来的,这总得有个说法吧。还有我这几个兄弟,一个个的脸上都挂了彩,怎么说?”
余风从钱包里抽出所有的现金,递给陆洋:“医药费,应该够了。”
陆洋视线往钱上扫了一眼,对方都拿出态度来了,再不依不饶就没意思了,总不能照着昏过去的谢安屿脸上打上两拳。
陆洋冷着脸沉默了会儿,接过余风手里的钱,对身后的几个人说:“走。”
余风手搭在谢安屿的后脑勺上,低声问:“你怎么样了?”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谢安屿还没完全失去意识。
谢安屿浑身软绵绵的,余风抱他使不上劲,人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重心和肌肉张力,谢安屿现在相当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余风身上,老这么站着,余风有点吃不消,他抱着谢安屿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