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年龄差,不叫代沟。”
余风抚了一下谢安屿的胸口:“你爸妈……是你几岁的时候过世的?”
“12岁。”
余风心里一沉:“之后一直是你外婆照顾你的?”
“嗯,我爸妈走了之后她身体就变差了,最后那两年每天都是熬着过的。”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牵挂,她可能早就撒手人寰了。
“为了照顾你外婆才辍学的?”
谢安屿点了点头:“看病买药都要花钱,继续上学就没时间打工。”
刚开始外婆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谢安屿那时还能勤工俭学,后来就不行了,课余时间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家里的支出。
谢安屿上完高二就没再去过学校,他外婆临走前都不知道这件事。
“爸妈怎么走的?”余风的声音很沉。
“出海,在海上出意外了。”谢安屿的表情、语气都很平静,专注地看着电视上的画面,“他们很少冬天出海,那个时候我要上初中了,他们说要多攒点钱,将来好供我去大城市念大学。”
渔民的水性不会差,正常情况下遭遇海难都有生还可能,冬天降低了这种可能性,他爸妈是在海里被冻死的。
余风抱紧谢安屿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余哥陪着你。”
谢安屿握紧了余风的手。
“明天下午带你去看展。”余风说。
“什么展?”
“木雕展。”
谢安屿肉眼可见的兴奋,眼睛都亮了。
这场木雕展是个人展,主办人是余风认识的一位知名木雕师,他大学的时候给这位木雕师的作品拍过摄影集的素材,凭着这段老交情,才拿到的入场邀请函。
谢安屿转头亲了亲余风:“谢谢哥。”
“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你打算一直叫我哥吗?就没想过换个别的称呼?”
“那还能叫你什么?”叫全名太生分,叫“哥”又不像情侣,谢安屿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开口,“宝贝……?”
余风看他一眼:“你还是叫哥吧。”
余风这个纯1还是挺想听谢安屿叫声“老公”的,这算是从谢安屿身上触发的性癖吧,因为想象不出谢安屿这么叫他的样子,所以想听。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第二天下午余风开车带谢安屿去了木雕展,展厅门外站着两个穿汉服的女人,一个负责核看邀请函,另一个负责引导受邀人进展厅。
为了控制展厅里的人流量,入场名额有限,进去的人都是三三两两的,不多。
展厅里面很安静,一走进去谢安屿就闻到了木头的香味,这味道跟余风身上的味道一样能让他心安。
展厅里不是不能说话,只不过大家的交流声比较小。
这里的每一件作品都让谢安屿叹为观止,很难想象这些作品竟然都是出自同一个作者之手,以前是他见识少,眼光只局限在文师傅那间远离尘嚣的木屋里。
身旁传来脚步声,谢安屿转头看了一眼。
来人就是这些作品的创作者。
余风冲对方礼貌地点了下头:“梁老师,好久不见。”
“真挺久了。”梁怀玉笑了笑,“得有五六年了吧,我刚才在那边看着像你,就过来看一眼。”
余风笑了下:“厚着脸皮跟您讨邀请函的时候,我还担心您已经把我给忘了。”
“那不可能,你长这么帅,印象肯定深刻啊。而且那么多人拍过我的作品,也就你有本事能拍出它们的灵魂,那本摄影集现在还在我书房里放着,没事就翻开来看几眼。”
余风谦虚道:“您抬举了。”
“说实话你联系我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这么多年也办过不少展了,你好像还是头一回有兴趣参观。”
“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梁怀玉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谁都对这玩意儿感兴趣。”他看了眼余风旁边的谢安屿,问道,“这位是?”
“我弟弟,他喜欢木雕,所以带他来参观一下您的作品。”
“哦……难怪呢,你就是为他要的票吧?”
余风点了点头。
梁怀玉看着谢安屿:“这年头喜欢木雕的年轻人可不多,气质看着是挺沉厚的,自己也雕过吧?”
谢安屿嗯了一声。
“我就说,一看就能看出来。”梁怀玉淡淡一笑,“这叫什么,磁场相互吸引。”
“你们慢慢看,我先过去。”梁怀玉对余风说。
余风点了下头:“嗯。”
梁怀玉走后,谢安屿问余风:“哥,你还给他拍过摄影集?”
余风点点头:“嗯,大学那会儿,当时他工作室在网上挂了招摄影师的帖子,我就拿着一堆作品去应聘了。”
“你好厉害。”
余风笑着看向他:“谢谢夸奖。”
生活所迫,把当时的余风生生逼成了杂食摄影师,什么都拍。
看得出来,谢安屿很喜欢梁怀玉的作品,每看一件作品他都会驻足很久,临走时余风让谢安屿先去车里等他:“我去跟梁老师打声招呼,等我几分钟。”
梁怀玉在跟圈内好友说话,余风等他结束才走过去找他。
梁怀玉看到余风身边没人,问了句:“是不是要撤退了?”
余风笑了声:“是,小的那位先撤了。”
余风早有耳闻梁怀玉的工作室只有他一人和助理,这么多年从来没收过学徒,为了谢安屿,还是厚着脸皮询问了一声:“梁老师,冒昧问一下,您的工作室现在收学徒吗?”
梁怀玉笑得温和:“是帮你那个弟弟问的?”
“是我自己问的,不过确实是为了他。”
“我目前还跟以前那样,喜欢一个人,清净。”
余风了然:“明白了。”
梁怀玉笑着问:“他不是你弟弟吧?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余风笑了下:“不能是表的么。”
“表的也不像。你别跟我说是你拜把子的干弟弟。”
余风想了想,说:“他是我爱人。”
梁怀玉说笑道:“男朋友就男朋友,说得这么文雅。”
余风看了眼他,脸上笑意浅浅:“您还挺前卫,对这种事没什么想法么?”
“我儿子跟你一样,你说我能有想法么?”
余风愣了愣。
“你们倒还挺都会找,帅哥都让你们这群gay搜罗去了吧。”
余风跟梁怀玉接触不深,虽然当年就觉得他为人潇洒风趣,但也没承想他讲话能这么直接又好笑。
余风笑了笑说:“有您这样的家长您儿子挺幸运的。”
“不幸运。”梁怀玉转头看向面前的木雕作品,“我亏欠他太多,有我这样的家长他一点都不幸运。”
梁怀玉转过头来说:“有机会来我工作室喝茶,带上你那位‘弟弟’,他不是喜欢木雕么,应该乐意来吧?”
“肯定乐意。那梁老师我先走了,您多保重身体。”
梁怀玉点了点头:“有机会再见。”
余风临去米兰前陪谢安屿看的展,看完展第二天就飞米兰了。
谢安屿像个留守儿童巴巴在家等着,余风一走,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一天24小时能有240小时那么长,度秒如年。
那天看完展,谢安屿就去购物软件上搜了一下梁怀玉的名字,搜到了一些作品集,他点开销量最高的一本看了眼,往下划拉到商品详情介绍,这本作品摄影集是七年前出版的,提供素材的摄影师就是余风。
谢安屿下单买了这本作品集,当天买,次日傍晚就收到货了。
谢安屿坐在沙发上看那本作品集的时候,余风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条链接。
余风:是个木雕比赛,你看看,要不要报个名?
谢安屿点开那条链接看了看,是省级的木雕征集大赛,参赛人员年龄限16周岁以上23周岁以下,金奖有五万元奖金。
这种比赛一般是为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木雕师开设的,所以限制了年龄。
谢安屿:你都上哪看到的消息啊?
余风:公众号
谢安屿出神地看着手机屏幕。
他喜欢的、他想做的事,余风比他本人还要在意,还要上心。
谢安屿:我试试
余风:拿到奖金请我吃饭
谢安屿:拿到奖金全给你
余风:这是又想给我养老了?
谢安屿:这不是赡养费,这是下聘的钱
远在异国的某人看着手机笑出了声。
余风:你还知道下聘
谢安屿:少了点,以后慢慢补上
谢安屿:*3*
谢安屿: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