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重生后和蛮族首领私奔了 第6章

谢云钊抿了抿唇,语气轻柔,带着说不出的颓然,“€€言,我是大哥,大哥没死,大哥一直都在。”

宫里人心险恶,他在外多年,除了最开始时和母后报平安,之后不敢轻易和宫里有联系,小孩儿心思单纯,母后清醒时绝对不会和他说这些。

€€言会知道这些,母后当时肯定已经神志不清了。

狗皇帝后宫中佳丽三千,谢家出事之后,短短两三年内,后宫的皇子皇女便如雨后春笋般降世,他不知道母后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还选择生下这个孩子,他只知道这孩子既然被生了下来,那就是他的弟弟。

他这个当哥哥的无法在母后膝下承欢,深宫寂寞,能有个孩子在身边,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言和母后相依为命多年,亲眼目睹母亲死亡,而后又被狗皇帝打发到冷宫糟践,心里该有多害怕?

顾€€言无意识的歪了歪脑袋,眸中带着困惑,漆黑的瞳仁像是能看透人心的镜子,干干净净湛然出尘。

谢云钊看着少年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痛苦的握紧了拳头,“€€言,大哥还活着。”

然而少年并不搭理他,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大狗狗怀里,只要他看不到,烦心的事情就不存在。

母后说过,大哥明明已经去世了,如果大哥还活着,母后一个人在天上多孤单啊。

外面又刮起了风,厚厚的帘子将风雪挡在帐篷外面,却挡不住呼啸的风声,谢云钊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眼中也泛起了红,“€€言。”

“谢将军,小乖刚睡醒,可能还听不明白我们的话,要不先吃饭,吃过饭后我再好好说他解释?”殷鸣镝心疼的安抚着他的小傻子,也不忍心再看大舅哥做无用功,小乖固执起来,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

谢云钊沉默许久,等不到弟弟的回应,只能哑着嗓子让人把饭菜送进来。

大营里的饭菜都是伙房统一供应,殷鸣镝自己没有开小灶的习惯,身边有了娇娇弱弱的心上人后才开始研究怎么吃对身体好。

他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他的小傻子身子骨弱,真要和他一样胡吃海喝,身体能养好才怪。

少年在有生人的时候向来听话,看着和昨晚一般无二的白粥皱起秀气的眉头,瘪了瘪嘴还是乖乖的将整碗粥都吃到了肚子里。

谢云钊毫无胃口,怔怔的看着殷鸣镝照顾少年吃饭,总觉得这人熟练的模样不像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这人一直生活在草原,即便可能曾经偷偷来过中原,也绝无进入皇宫见到€€言的可能。

大概是他想多了。

少年人喝完粥,目光落到席案上的饼子和肉食上,舔了舔嘴唇露出丝丝渴望,白粥不好喝,他也想吃肉肉。

殷鸣镝咧嘴笑的开心,让小家伙在那里乖乖坐着,眼睛笑的只剩下一条缝,“谢将军愣着作甚,快把饭菜全吃光,小乖看不到就不会闹人了。”

话音落地,蛮族大狼狗风卷残云的朝席案上的几个大盘子发动攻势,几乎只是眨眼的时间,饼子和肉就全进了肚子。

谢云钊:……

这二傻子,真的能照顾好€€言吗?

顾€€言睁大了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鼓着脸控诉的看着一点也不给他留的大傻子,气的直接动手锤他。

以前吃东西明明会留最好的给他,现在连一点点都不肯剩下,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饼子不好吃,肉也不好吃,等小乖养好身体,我们去草原吃最最好吃的烤肉,还有最最好喝的马奶酒……”大傻子打不还手,任由心上人软绵绵的拳头落在身上,说着说着感觉帐篷里的温度忽然降低,猛然意识到大舅哥还在旁边坐着,这才讪讪闭上了嘴巴。

谢云钊面无表情吃着东西,看顾€€言比刚见到的时候活泼了些,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弟弟脸上终于有了神采,不再像刚从冷宫里接出来时那般瑟瑟缩缩,难过的却是弟弟这般反应和自己毫无关系,小孩儿防备心极重,甚至不肯认他这个哥哥。

早知如此,他就亲自去冷宫接人,如果€€言第一眼见到的是他,现在会不会就是另一番光景?

殷鸣镝捏着心上人的白嫩的手指,看到大舅哥带着悔恨的模样,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就算去冷宫的是大舅哥,他们家小乖也不会轻易卸下防备,他上辈子花了那么多功夫才让小傻子敞开心扉接受他,大舅哥见一面就想达成目的,未免太小瞧小乖的警惕心。

雏鸡的确会对刚见到的老母鸡有依赖,那也得看护着鸡崽儿的老母鸡是谁。

呸,他才不是老母鸡,他是草原上最矫健的雄鹰,能把所有觊觎鸡崽儿的家伙全都叨死的雄鹰!

护短的雄鹰等大舅哥吃完,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出帐篷,被迎面而来的北风吹的赶紧将帘子放下,然后锤锤胸口保证道,“谢将军放心进城,我会好好照顾小乖的。”

谢云钊指尖微动,抬眸道,“小乖?”

殷鸣镝疑惑,“€€言还不乖吗?”

谢云钊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旌旗下面将插进雪里的剑拔.出来,迎着风雪离开了大营。

云二青躲在隔壁帐篷处探头探脑,看到送出来的蛮族首领并没有缺胳膊少腿,觉得他们家公子应该是怕小公子看到他凶残的一面,把所有的账都记在小本本上准备秋后算账。

“殷帅,药熬好了。”煞费苦心的文弱大夫端着黑漆漆的药碗走过去,手上除了药,还有昨日进城时特意寻来的饴糖,“小公子怕苦,糖也不能多吃,一次给他一颗就够了,殷帅千万放好了。”

殷鸣镝满口答应,怕药凉了赶紧进帐篷,心道他的小傻子可不喜欢什么饴糖,喝药也从来不用哄。

小家伙自小吃了太多苦,对别人来说难以下咽的苦涩汤药,对他来说就像寻常吃饭一样。

吃饭时偶尔还会闹脾气,喝药却是只有难受得很了才需要哄着喂。

殷鸣镝叹了口气,拿勺子搅了搅黑漆漆的药汁,确定里面没有药渣,这才递到顾€€言手上,等他乖乖把药喝完,然后拿帕子将他嘴角沾的药汁擦掉,“小乖,方才那人真的是你大哥,他没有死,一直都活着。”

少年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执拗的说道,“大哥死了,现在就在天上。”

“可是,就算是死了,也还有再活过来的可能。”殷鸣镝将碗放下,试图从死而复生的方向让他的小傻子理解,死了都可能重新活过来,更何况谢云钊并没有死。

虽然他知道,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古往今来也只发生在他和他的小傻子两人身上,以后也可能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顾€€言低下头,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起来,声音中也带了哭腔,“可是,如果大哥还活着,天上就只剩下母后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章没话说,就一人一个小乖的么么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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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顾€€言不愿意接受哥哥还活着,他记不住太多事情,但是母亲去世之前和他说过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依旧牢牢在他脑子里刻着。

母后说,哥哥孤单太久了,她要去天上陪哥哥。

哥哥明明在天上,怎么会活着呢?

少年人眸中泛着水雾,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刚才见到的那位是他的亲哥哥,他是大孩子了,不会和哥哥抢母后,哥哥也不准闹脾气从天上回来,不准留母后孤零零一个人在天上。

殷鸣镝轻轻拍着想哭的心上人,将人抱到塌上裹严实,生怕他真的哭出来,“小乖不哭,我们不要哥哥了,哭了就会生病,生病很难受,不哭啊乖。”

顾€€言眸中的泪珠摇摇欲坠,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只是执拗的拽着大傻子的衣袖,“不要哥哥。”

“不要哥哥,我们不要哥哥。”殷鸣镝小心哄着,在心里将狗皇帝骂的狗血淋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皇宫将人大卸十八块。

要不是那狗皇帝不做人,小乖的母后怎么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如果丈母娘还活着,大舅哥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小乖要大舅哥在天上陪着丈母娘,他就是有再多解释也没法再说出口,总不能让他的小傻子觉得人死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觉得娘亲在天上,好歹能留个念想。

少年人身子弱,经不起情绪波动,刚才喝的汤药也有安眠的成分,折腾了一会儿后很快开始昏昏欲睡。

殷鸣镝心疼的捏捏心上人没有几两肉的脸蛋,把斗篷脱下将人塞进被窝,厚厚软软的被子还残留着热气,少年被严严实实的裹起来,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困了就再睡一会儿,安伯就在旁边,我让安伯过来陪你好不好?”

顾€€言迷迷糊糊点点头,口中依旧说着,“不要哥哥……”

“好,不要哥哥。”殷鸣镝小声安抚着,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大舅哥啊大舅哥,不是小弟不帮你,实在是小乖不愿意接受,小弟也实在没办法了。

帐篷里安安静静,少年很快便睡了过去,殷鸣镝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出帐篷,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去隔壁寻来安伯和云二青,让他们俩都去里面守着。

有云二青这个大夫在,小乖有什么不舒服也能立刻解决,借来借去的太麻烦,回头和大舅哥商量商量,直接把人让给他得了。

大营驻扎在城外五里处,谢家军和蛮族士兵分开驻扎,粮草供给也分的清楚,不是说谢云钊和殷鸣镝互相防备,而是他们的食谱不太一样,全放在一起士兵会有意见。

谢家军昨天直直闯入皇宫,宫内禁军和城门守军没有多少抵抗便举手投降,皇城的将领并不贪生怕死,只是几位老将认出了谢家军的盔甲,以及那黑甲玄衣面如冰霜的将领。

谢氏被满门抄斩时离现在还不到二十年,当时许多朝臣现在也不过不惑之年,仍记得那个天之骄子般的太子殿下。

没有人敢对当年事情提出质疑,就算他们知道皇帝处置谢氏的事情上过于急躁,只看到那些不知真假的证据就匆忙问罪,极有可能会造成冤案,他们知道谢氏满门冤,无辜被废且病逝宫中的太子殿下更冤。

太子离世时已经不小了,就算过了十几年,也能依稀看出当年的影子,守城的将领看到率军直逼皇城的谢云钊,要是不明白当年的所谓病逝是皇帝要除掉这个儿子而弄出来的假象,也就白活了那么多年。

虎毒不食子,他们那位荒唐的皇帝陛下,为了拿回兵权,竟然能忍耐那么多年,灭了谢氏满门还不够,连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

为君者当宽宏雅量,如此可怕的皇帝,就算太子殿下不杀回来,瞧着外面那一波又一波的起义军,京城只怕也撑不了几年。

守城的将领对如今的局势看的很清楚,军中的粮饷已经很久没能准时下发,各地的税收也被乱军劫的干干净净,国库只出不进,粮仓里只剩下储存不当的坏粮,冬日严寒,将士们的棉衣不是棉衣,只是两层夹着黑心棉的布料,稍一用力就能撕成碎片。

禁军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驻守各地的地方军。

如今天下大乱,驻守各地的军队可能也是乱军的一部分,朝廷没法让他们吃饱穿暖,为了活下去,落草为寇的兵绝对不在少数。

京城人口上百万,如果试图攻城的是别的乱军,为了城里的百姓,守军也会拼死抵抗,他们守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城贵族,而是他们自己的妻子儿女。

然而,所有抵抗的心思,都在看到谢家军熟悉的黑甲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谁能想到当年镇守边关、保百姓安稳的谢家军,有朝一日会调转矛头,朝他们自己的京城动兵呢?

守城的将领们只是稍作抵抗,便放任训练有素的谢家军进入京城,比起皇宫里醉生梦死的皇帝,他们更相信那位出类拔萃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也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谢家军进城之后没有惊扰百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皇宫控制住,血甚至还没有皇帝心情不好时杀大臣时流的多。

谢云钊策马进城,留在城里的副将赶紧迎上来汇报情况,“公子,军师在宫里待了一夜,到现在都没出来,您还是去看看吧。”

谢家军军师谢景明,谢云钊的表哥,那是真真正正从满门抄斩中被护送出去的谢家遗孤。

云大青愁的整夜都没敢睡,他们进城之后首先控制了禁军,然后开始按照军师给的名单清算那些作恶多端的佞臣,等他回过神来,军师已经带人进宫了。

军师身上压着满门的仇,平时看上去再温文尔雅,看到仇人时也不可能冷静,弄死几个皇子不当紧,真把老皇帝给宰了,接下来可能会坏事儿啊。

谢云钊眸光微沉,让云大青继续按着名单抓人,然后挥鞭朝皇宫而去。

街道上没有路人,只有巡逻的士兵,从城门到宫门,正常情况下要小半个时辰,快马加鞭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黑色的骏马在宫门口只是减了速度,冷面将军朝门口的卫兵点点头,鞭子一甩打马朝后宫而去。

皇宫内本不准骑马,就连马车也只能皇帝恩赐才能坐,不管身份多高,进宫都得靠两条腿,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也没那么多规矩要讲究。

东明殿外,温文儒雅的俊美青年正用帕子擦着手,他手上明明什么脏东西都没有,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擦着,雪地上更是已经扔了好几块用过的帕子。

谢云钊看到这人好好的站在那里,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你想报仇,接下来有的是时间,何必非那么急?”

谢景明笑吟吟看着他,“等不得,来晚了人就被你自己处理了,哪儿还轮得到我?”

守在门口的卫兵对视一眼,低下头龇牙咧嘴不敢说话,狗皇帝同时惹上这两尊大佛,接下来只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啧,那狗皇帝爱奢华爱享受,估计也舍不得主动寻死。

谢云钊还想再说什么,谢景明已经扔了帕子走出廊檐,“走吧,今天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这个主帅不在,我可摆平不了那些顽固的老东西。”

那些大臣承认的首先是他谢云钊的身份,而后才是他这个人,不管他有多讨厌那个太子的身份,在局势稳定下来之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狗皇帝荒淫无道,天下不只他们一路起义军,为今之计是稳住京都登基称帝,名正言顺的上位,然后才好镇压各地起义军。

谢云钊回头看看寂静无声的东明殿,不想管那狗皇帝如今是死是活,转身朝太和殿的方向走去,“左右丞相已经押入天牢,罪名整理出来后直接推出去斩首示众,其他人该杀杀该用用,禁军的首领大多和谢氏殷氏有旧,我和殷鸣镝出面,京中不会出现兵乱。”

提到殷鸣镝的名字,又想到不肯认他的弟弟,谢将军握紧了剑,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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