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和黏腻感顺着脊背爬上心窝,俞鱼迅速穿好衣服。他踩着拖鞋推门,小心探头张望。
家里四下寂静,只是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开了,正往里灌风,桌上的死亡证明被吹到地上,季宴礼那张脸就这么大喇喇映入眼帘。
俞鱼:“……”
真的会吓到喊救命!
但到底只是一张没有生命的纸张,俞鱼大着胆子过去捡起来,又顺手关掉窗。
风停了,四下更加安静,针落地都可清晰听见。
他们买的是那种小别墅,周围住着其他人家,不知是哪家的狗挣脱,现在正在楼底下狂吠,一声比一声凄厉。
俞鱼身体一抖,眼尾瞬间就红了。
好……好可怕。
希望主角不要这么快找来,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黑夜很快降临,离季宴礼死亡过了整整一天。
卧室门被一只苍白的手推开,有着四只眼的家伙看着床上的美味几乎口水落地,他没见过那么蠢笨的人,埋个尸体还把保命的东西弄坏了,这不就是大喇喇把自己送人他口中吗?
他嘿嘿直笑,猩红的舌尖卷动门把手,贴着地挪着早就腐烂的躯体爬进去。
香,真香,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血肉了,吃下肚肯定很补,起码他很快就能长出新的腿了。
这么一想,四眼鬼怪更加迫不及待,但就在他枯瘦苍白的手即将碰到床上美人的时候,他那早就变成白骨的后腿被一只脚轻而易举踩碎。
来人丝毫不在意他的存在,他整理着自己的衬衫,又推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笑得俊美温和:“抱歉。”
下一秒,被擦的锃亮的皮鞋毫不留情地踩到四眼鬼怪的头颅,瞬间就把那家伙踩成一摊烂泥。
俞鱼对此刻的惊悚一概不知,他现在睡得正沉,只盼望着明天的任务不要太离谱。
最好人性化一点。
季宴礼垂眸看着床榻上的人,墨色眼里满是恶意,他微微弯腰,冰冷的指尖就落到俞鱼的鼻尖,然后一路下滑,最后到他的脖子。
白皙脆弱的,一掐就断。
但如果这人就这么死去,那未免太过无聊。
想了想,季宴礼又收回手,他百无聊赖地坐到床头,垂眸细细打量自己的枕边人。
毫无疑问,司桐有一张好看的脸,挺翘的鼻,桃红而饱满的唇,还有那落在左脸上那颗小痣,漂亮又勾人。
好看是好看,性格不讨喜就又是一回事。
季宴礼一向不喜欢这种不听话自作聪明的人。
伸手摸摸唇角,男人突然笑得恶劣,他低下头,在俞鱼耳边轻声询问:“怎么醒了?”
不客观来说,季宴礼声音很好听,低沉磁性,是那种大家都会喜欢的低音炮。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是厉鬼,也不是在问杀死他的凶手。
俞鱼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只死鱼了,他已经能预感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了。
€€€€季宴礼肯定会手撕了他,然后他重置,在无妄山醒来,又得费心费力挖土埋对方。
救命,真的救命!!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但季宴礼并没有立马撕了俞鱼的想法,恶劣的厉鬼推推自己的无框眼镜,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东西。
他低头在装睡的人耳边轻声提议,姿态亲近,语气暧昧,像爱人间的呢喃,但却让俞鱼瞬间如坠冰窖。
€€€€“我们来玩几个游戏,如果你都活下来了,那我就不杀你。”
第43章 斯文败类厉鬼攻x小坏蛋人类受
季宴礼说着要让俞鱼陪他玩几个游戏, 但一连几天俞鱼都没见他的鬼影,倒是客厅桌子上的香炉里换了一种香。
男人挑剔龟毛,嫌俞鱼弄的香太廉价, 不知道打哪找了些贵的, 香体金黄,味道奇香,燃烧了快半天却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当然, 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003探头给俞鱼解答疑惑:【这是人鱼线香,是用人鱼油凝练成的顶级香烛,一根可以燃烧近两年, 对鬼怪而言是大补之物。】
听起来就昂贵。
也不知道季宴礼从哪得钱买的。
不过这也不关他这个小反派的事,反正他是不可能给男人烧纸钱的!
“那我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呀?”
【掰断主角的香,然后骂他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
果然很拉仇恨,难怪最后被活撕了。
俞鱼撸起袖子, 使劲揉揉自己的脸。
没事没事,厉鬼都是晚上才出来的,现在季宴礼肯定不在!!
这么想着, 俞鱼心里安定了些,他偷偷拔//出香炉里仍在燃烧的人鱼线香,猛地摔在地上, 学着电视剧里反派的模样,一边踩一边骂。
€€€€“季宴礼你也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人鱼油凝练的东西能有多牢固?没两下就散了,连同那顶端的星火也瞬间熄灭, 俞鱼估摸着差不多, 乖乖蹲下身捡起来准备丢进垃圾桶。
寂静里, 谁轻笑一声。
俞鱼猛地睁大眼,连呼吸都在收紧, 恶寒顺着脊背慢慢爬上大脑皮层,连同周围的一切都在给他敲响警钟。
€€€€季宴礼在。
厉鬼不知道看到或听到了多少,语调散漫柔和:“真不乖。”
语气亲昵无奈,让人一时不知这是调笑还是警告。
俞鱼僵着身体不敢回头,脑海里却不由回想起前几天男人的样子。
季宴礼死前是个体面人,就算死后变成厉鬼也是矜贵斯文的,穿着白色衬衫,外套黑色正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脸俊美温和,绯薄的唇时常带笑,看起来脾气好得不得了。
当然,前提是俞鱼的身份不是杀害他的凶手。
再好脾气的人面对杀害自己又欲图霸占自己财产的人肯定也是恨之入骨的。
【鱼鱼别怕,大胆挑衅他!】
你说得容易,被活撕的可是我呀QAQ!
想到自己以后的命运,俞鱼不由悲从中来,他在心里流泪,嘴上却凶巴巴的:“你……你最好离我远点!”
“我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
身后半天没有回应。
俞鱼偷偷转身,这才发现家里又变得静悄悄的,季宴礼遗相面前的小香炉不知怎么倒了,弄了那照片和桌子一身香灰和糯米。
季宴礼消失了。
性格恶劣的男人像是把俞鱼当做解闷的小玩具,猫捉老鼠般戏弄,只要看到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布满恐惧和害怕,他就会变得愉悦和满足。
疯子。
而且是个很有实力的疯子。
……
中午点的时候,俞鱼捏着断掉的珠串出门,准备再去找点保命的东西。
原主喜欢研究符咒,信玄学,门路还挺多,俞鱼顺着记忆穿过一条条小巷,来到一间纸扎铺子。
门口趴着的黑狗抬头看了他一眼,从鼻腔里泄出气音,接着,纸扎铺子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画着红脸的纸人刷一下映入眼帘。
俞鱼被吓得一抖,不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吓他那人看到他这么胆小,瞬间觉得没了意思,他丢开手里的纸人,倚在门上问道:“这么胆小你来这里做什么?”
对方语气不好,一点也没顾及眼前这人是自己的老顾客。
俞鱼撇撇嘴,他拿出手里断掉的珠串:“这个坏了,我还想买一串。”
小少爷皮肤白,那珠串在他手里就显得格外好看。男人直起腰,他看着俞鱼的脸,蓦地笑了笑:“可以。”
想了想,男人叮嘱他:“别死了。”
俞鱼有些诧异,因为在他记忆里,这个叫孟鹤的男人并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师从玄门,后面出师后就开了这家纸扎铺子谋生,闲暇的时候靠画符抓鬼赚点钱。
这种人早就看惯生死,对生命淡漠,这乍然说出让俞鱼别死掉,未免过于意味深长。
但好歹又买到了保命的东西,俞鱼回去的时候连脚步都轻快不少。
有了这东西,至少在季宴礼成长起来之前是别想近他的身啦!
小少爷活泼泼的,还在外面买了自己爱吃的小蛋糕,他一口一个,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猫儿眼里全是满足和开心。
把最后一个塞进嘴里,俞鱼掏出钥匙开门,他开开心心打开门,在踏进去那刻周围场景飞速变换,白墙迅速扭曲打乱重组,最后变成s大的教室。
他现在就站在教室后门,前面是十来个学生,还有站在讲台上的季宴礼。
教室里没有开灯,沉闷又昏暗,但不至于让俞鱼看不清所有人。
季宴礼手里拿着戒尺,他穿着黑色正装,内搭白衬衫,黑色袜子,脚下是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看到闯入自己陷进的小兔子,他愉悦地推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嘴角带着温润的笑:“司桐,怎么来得这么晚?”
话落,班里同学齐刷刷停下动作,扭着头直勾勾看着他这个迟到的坏老师。
气氛诡异紧张,俞鱼整个人后腰发软。
偏偏季宴礼就喜欢看他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男人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俞鱼现在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小蚂蚁,逃不开跑不掉,只能僵硬着身体一步步走到季宴礼的身边。
救命救命!
他要被季宴礼活撕啦!
他脸上的表情很好的取悦到恶劣的厉鬼,对方微微弯腰,言语戏谑:“这么怕我啊?”
阴冷冷的气息随着他唇齿的开合尽数打在俞鱼耳畔,小少爷抖得更厉害,眼尾发红,吸吸鼻尖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