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得手有点泛酸了。
裴响似乎无师自通般不满足于和他这么简单贴贴,唇舌试图撬开他的牙关。
童岁顿时警惕了起来,他答应这么唇贴唇已经是极限了,并没有打算和裴响进行深吻。
于是童岁紧闭着嘴,用全力将他推开。
前一秒还沉浸在香甜的触感中,后一秒就被推到门上。
裴响撞得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劲。
童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意,滚烫刺痛,肿了,不过好在没有真正的破损。
他简单整理了下揉皱的衣服,跳下桌子,“我先走了,你自己整理下再出来。”
听着扭开门的声音,裴响像是突然回过神转身。
童岁已经快步离开了。
半敞着的门透过的光线却没有照在裴响的身上,他站在黑暗中,原本呆滞的眼底幽深一片。
浓郁的黑雾化成实体涌动着,像是在叫嚣着不满足。
裴响抿了抿唇,上面还残留着香甜的味道,让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发出长长的一声叹谓。
果然比他想得更加美妙。
只可惜太短暂了,完全不够……
裴响修长的指尖摸过童岁刚才坐过的位置,唇角弯出一抹笑意。
身后的黑雾一点点被吸进体内。
他虽然厌恶这具受限制的身体,但是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杂物间的门再次被拉开,裴响身上的黑雾已经消失不见了。
童岁回到活动室喝了一大杯水,脸颊止不住有点泛红。
他脑海里不时会浮现出刚才的感受。
裴响的长相很有欺骗性,他刚才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童岁并着腿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还没有看到裴响回来,想着要不要回头去找人时,裴响走了进来。
明明是刚才还亲他亲得舍不得放开的人。比起童岁又红又肿让人浮想联翩的唇,裴响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童岁低下头,当做没看到他过来。
裴响果然走了过来,在刚才的位置坐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童岁道:“你过去一点,靠得太近了。”
裴响只能往外挪了一点,但是就一点,吝啬的可以忽略不计。
童岁还是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其实味道不浓,为什么存在感会那么强。
让他老是想到刚才那间狭窄的杂物间里混着一点灰尘的味道,还有裴响贴近时带着热度的这股香气。
童岁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重新打乱,他抬起头,发现裴响正在盯着他看,准确的是盯着他的嘴。
“童岁,对不起……”
童岁一下就被他单纯的道歉给搞破防了,那点躁动也变成了后悔。
裴响完全是个没有独立能力的小孩心性,像接吻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他不会再出格第二次了。
童岁趴在桌上,用手臂挡住了他的视线,闷闷道:“我困了,睡会儿,你自己玩去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旁边响起沙沙的声音。
是铅笔落在纸上的声音。
裴响平时就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画画,手里的笔有节律地摩擦着纸张,像是一首舒缓的催眠曲。
童岁昨天晚上熬了半宿的夜,不知道怎么的就睡过去了。
趴在桌上睡觉会让手臂发麻,童岁睡着睡着就调整了好几个姿势,从原本将脸埋在下面的角度转了过来。
裴响手里的笔停了下来,转头看去。
童岁的侧脸的手因为趴伏的动作微微鼓起,看起来带着几分圆润的可爱,原本微微发肿的嘴唇微张着,能看到雪白的牙齿和一点点红色的舌尖。
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闭着,眼睫很长,睡着的时候会在眼下投射一片淡淡的阴影,整个人干净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裴响静静地看着。
眼底的平静被黑色的雾气取代,不断的翻滚跳动,挣扎着彻底被黑暗占满。
他俯下身子,鼻尖凑近童岁雪白干净的颈侧。
这儿的香气更加的浓郁。
裴响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又迫切地想再次尝尝那种让灵魂都跟着颤抖的奇妙滋味。
童岁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了摸犯痒的颈侧。
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安稳。
裴响眼底带着深深的怨念,他留着这层伪装还有用,不想这么快在童岁漂亮的脸上看到害怕惊惧的表情,这样会让他彻底失去那点兴致。
童岁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坐起来的时候窗外橙黄一片。
童岁的脸颊边和鼻头都是红红的压痕,眼睫上沾着点水,眼底迷蒙一片,完全就是睡懵的状态。
但这幅样子反而更可爱了。
裴响眼底的黑雾兴奋地晃了晃,甚至想要钻出壳子,舔一舔睫毛上的水汽,或者是摸摸脸颊上那几道红印。
童岁坐着回了回神,然后转过头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截然不同的裴响。
那种阴冷,让人后背发凉的寒意。
他眨了眨眼,这种感觉瞬间消失了,像是刚才不过是睡醒后眼花看错了。
童岁揉了揉眼睛,看着裴响递给自己一张纸。
“喜欢……”
纸上面画的是他刚才睡觉的样子。
虽然画的笔触没有什么专业的学习过,但是有种温暖纯净的感觉。
“好看,我喜欢。”
童岁伸手习惯性地想要摸摸他的发顶,原本只是个带着安抚和鼓励的动作,但对上裴响的脸后产生了种之前没有的感觉。
他默默把手挪到了肩上拍了拍。
裴响没有察觉到他的犹豫,反而主动抓着他的手往头上放。
原本打理整齐的头发被揉搓之后又变得有些凌乱了,他却丝毫不介意,快乐地咧着嘴笑。
童岁不由地想,刚才果然是眼花吧。
夜幕降临后,童岁回到自己的病房。
经过这几天的搜索,他们暂时没有找到能够顺利打开病房门的方法。
不过昨天晚上没有遇到那东西,也没有发生什么死亡事件,让童岁松了一口气,打算今晚好好补觉。
他洗完澡就躺下了。
不过他没有熄灯,只是盖着被子闭眼睡觉。
下午的补觉给他补充了一部分的能量,但到底睡得还是不安稳。
果然还是床最舒服。
童岁闭上眼睛毫无负担地睡了过去。
就在他进入梦乡后不久,头顶明亮的灯管忽然啪的一声,兀自熄灭了。
月光斜斜洒落在地面上。
病房里的气温忽然降低了好几度,黑雾明目张胆地幻化成实体。
比起昨天只有畸形难辨的手脚和头颅,今天的它大概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形。
它朝着目标,姑且称之为走了过去。
睡在床上的童岁呼吸均匀,大概是因为太困了,就连房间里气温降低了也丝毫没有察觉。
周围的环境虽然黑,但一点也不影响那团东西炽热的凝视。
比起之前只会像是小狗一样缩在角落,或者是缠绕在童岁的指间,它有了更为明确大胆的目标。
童岁睡得模模糊糊之间忽然觉得身上很冷,他抓紧了被子裹紧自己,那冷意还是往身体里钻。
原本混沌的意识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身体又动不了了,像是被钉死在原地,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似乎只有眼睛和嘴。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团未知生物,有着一张模糊分不太清具体的脸,正贴着他的颈侧亲吻。
童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反感和恶心让他想要作呕。
他骂道:“离我远点!”
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了,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一点刚睡醒的沙哑,但总体的声线还是软的。
这种矛盾的重叠反而会更有感觉。
童岁只觉得脖子上的凉意似乎减退了一些,他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
就看到黑雾在他的面前扭曲变形,分裂成无数的气雾,重新组合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童岁看着那张原本模糊空洞的脸,逐渐化成了他熟悉的模样。
裴响。
不,准确来说裴响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和眼神。
难道这东西认为这样做,模拟出别人的脸就能掩盖自己非人的事实了?
童岁道:“你这种恶心的怪物,就算你改变外表也依旧让人恶心,根本不配用这张脸。”
它似乎并不对童岁的话感到怒气,而是慢慢俯下身子,带着一点凉意,这样的画面和白天发生的事情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