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响睁大了眼睛,听到童岁的方向传来悉索的声音,他呼吸不由地急促了些, 默默把床挪了一个角落出来。
但童岁并没有过去,而是去到门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只听见滴滴滴输入号码的声音响起。
裴响紧张地坐了起来, 只听见哒的一声, 病房的门打开了。
童岁就站在门前,没有想到居然一试就试开了。
“你要走吗?”
裴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童岁回过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抱住了, 裴响紧紧揽着他的腰, 从背后贴着他, 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他的动作十分有占有欲,声音轻颤,“不要走,不要走……”
童岁轻声道:“我带你一起走。”
“不要, 我不走, ”裴响的呼吸乱了节拍,热热的气息往他的侧脸和脖颈洒下, “你说了要陪我一起睡觉的, 不可以走。”
“出去也可以睡觉。”童岁道:“我给你找一张比这还大还软的床, 好不好?”
“不行,”
裴响对离开这里很抵触,就算是这儿给他带来了无限的痛苦,但在心里还是把这儿当成了依赖,“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童岁犹豫地看了下已经打开的门。
“好吧,我不走了,”童岁无可奈何地妥协了。
“真的吗?”
裴响期待地看着他。
童岁嗯了声,把门合上,“不走了,回去睡觉。”
裴响兴奋地跑向床,将床大半都让给童岁,看着自己半边身子都快要掉下去了还混不在意,他拍拍床,“不挤的。”
童岁躺下后道:“你可以过来点。”
裴响有些犹豫,怕挤着童岁只敢往前挪一点点。
两人之间还留着很大的缝隙。
童岁道:“这样睡不着,风全部钻进来了,太冷了。”
“那、那……”
裴响着急又不知所措,害怕童岁觉得不舒服又想要离开这儿。
童岁道:“你刚才不是抱得很紧吗?那样就挺舒服的,很暖。”
裴响这次没有犹豫,立刻抱紧了,下巴抵着童岁的肩膀,身上热热的体温传来像是一个会自动发热的暖炉般。
童岁闭上了眼睛。
算了,就多待一天,反正明天也可以走。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裴响却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黑雾弥漫在整个疗养院的上空,将月亮遮蔽得严严实实,像是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裴响张嘴,尖锐的牙齿细细地蹭着童岁的脖子。
童岁不太舒服地皱了下眉头。
“为什么非要和其他人一样离开这儿?为什么要离开我?”
一记惊雷落下,哗啦啦的大雨砸在阳台的栏杆上哒哒作响。
空气里带着潮湿和泥土的味道。
气温降低了几度,一场磅礴的大雨整整下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
童岁醒来的时候被忽然降低的气温冷得打了个哈欠。
他看向窗外,雨还没有停,雾气蒙蒙的一片。
虽然天气不好,但连续两天都没有碰到那个脏东西了,童岁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他走进卫生间洗漱,低头时随意看了一眼镜子。
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童岁拨开病服的领子察看。
雪白的皮肤上带着颜色鲜艳的吻痕和咬痕,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他往前凑了一点,用手指搓了搓那印记,瞬间红得像是能滴血。
这痕迹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两天前的。
童岁回头,看向房间里在笨拙叠被子的裴响。
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
他眯了眯眼睛,最后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把衣服整理好。
童岁走进活动室,看到温简和萧深还在时,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他以为这两人应该也会在昨天晚上离开才对。
温简和萧深也意外地看着他。
温简压低声音,“你昨天也遇到那鬼打墙了?”
“鬼打墙?”童岁摇摇头,“我昨天没有出门。”
“幸好你没出来。”
他们走到一半下大雨不得不折回来,没想到半道上又遇到鬼打墙,淋了大半宿的雨。
温简说着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倒什么霉了。”
三人商量着,要是没有下雨干脆今天晚上就一起走了。
童岁点头同意。
只不过裴响那边他可能还得做下心理疏导。
童岁回头,发现向来喜欢跟着自己的裴响居然不在活动室里。
“嗯??”
他四下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
而另一边的杂物室,只听见碰的一声,几名身材高大的病人将裴响推搡在地上,扬起一层厚厚的灰尘。
“别以为你小子老是在那少爷的身边就了不起了,你不过就是一条狗。”
那人说着上前用力扯住裴响的衣领。
裴响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像是一个任由控制的木偶。
他斜眼看着掉在一边的玻璃汽水瓶。
橙色的瓶身上起着水雾,被地上的灰尘弄得脏兮兮的。
他的沉默让这几个人气焰更加嚣张。
其中一人抬脚把汽水瓶踢远,“我听说那小少爷很快就要出去了,以后没有能罩着你,”
那人笑着,伸手拍了拍裴响的脸,“你以后还是乖乖跟我们做朋友吧,心情好就少揍你两顿。”
朋友……
裴响的眼睫眨了下。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雪白漂亮的脸,轻抚着他的发顶缓缓道:“他们可不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间也没有这种玩法,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了就要拒绝,要反抗知道吗?”
裴响的眼神慢慢聚焦,抬起手,一把将眼前的人抡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
那人撞在杂物后重重摔在地上挣扎。
其他几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到了,他们没有想过从来任打任骂的裴响居然敢反抗。
裴响站起来,身形像是一座山。
几人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你疯了吗?敢动手,以后所有人都不会和你这个傻子玩!”
裴响的身形一晃,瞬间就来到说话的人面前,他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比平常人多了几分迟钝的眼睛里执着道:“不是、朋友……”
他的手劲像是一把铁钳,眼看着就要把人生生掐死,剩余的几人连忙拿起杂物间里的桌椅棍棒,朝着裴响的身上袭去。
随着几声闷响,他们手里的武器一个不落地都击打在了裴响的身上。
其中一根棍子更是直接砸在了头上。
只见一抹深色的血迹从裴响的发间缓缓往下淌。
见血了。
要说这几个人是吓唬吓唬傻子还有胆子,真要闹出点什么事,一个比一个怂。
他们丢掉武器就想往外跑。
只是还没有跑出去几步,大门忽然碰的关上。
几人推搡着,但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明明没有上锁的门就是推不开,像是被死死焊住了。
一阵莫名的阴风吹过。
几人不由地转过了身,原本那个天真好欺负的裴响不见了,眼前的裴响笑得一脸阴鸷。
裴响抬手抹了下额角的血渍,啧了声,“我可是挺喜欢这个壳子的啊,弄伤了怎么办呢……”
他说话间,一只畸形丑陋的手从他的背后爬了出来。
几人瞳孔顿缩。
“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