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一些红糖和白糖,又拿了两斤白面和两斤小米,入乡随俗地装进大背篓里,再用一把稻草盖上。
沈行督把大背篓接过去背上。
两人没骑自行车,慢悠悠地走着去,权当散步。
棉花糖屁颠颠地跟上。
灵儿不在家,不知去哪里玩去了。
供销社外面的墙根边蹲着好些人,身边或者放着盖着布的篮子,或是放着用草绳封了口的蛇皮袋,看不出里面装了些什么。
甄帅想了想,还是先进了供销社。
棉花糖走到那些人跟前,没有离得太近,用力地吸吸鼻子,似乎想要嗅出篮子和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老农们看得有趣,也不赶它,心说这是谁家的狗,养得还挺肥。这世道,人活得不如狗。唉。
甄帅在供销社里转了一圈,什么新鲜的蔬菜都没有,干木耳、干蘑菇之类的倒是有,但这些东西家里并不缺。
他拉着沈行督又出去了。
见他视线往篮子和蛇皮袋上瞟,这些老农就知道他是想换物资的。
一个老农主动招呼,“小兄弟想换点什么?我们这里,鸡蛋、咸菜、红薯、新鲜蔬菜都有!”
这几个老农互相并不认识,但到这里来碰运气的,都是家里有事急着用钱的,能理解彼此的处境,有一个人做了代表,另外几人跟着点头。
鸡蛋家里也有,但不多。甄帅就道:“都换点。”
这下,几个老农都乐了,赶紧起身,拿好各自的东西往供销社后面的巷子里。虽说允许私下交换,但也不能明目张胆不是?
“走,走,咱们去后面说。”
好容易等到一个客户,他们不想让人跑了,特别殷切。
“我这鸡蛋有自己养的鸡下的,还有山上捡的野鸡蛋,最是养人。您看看。”
“这些红薯、蔬菜都是自家种的,新鲜着呢。”
“我家的婆娘爱干净,这些咸菜别看不好看,可干净了,吃着也香。你看,我带着咸菜出来,婆娘还专门给我拿了干净的油纸。”
甄帅略看了看,确实可以。酱萝卜虽然黑乎乎的,却水灵灵的,十分诱人。
沈行督盯着酱萝卜看了许久,捏了捏帅帅的手。
甄帅注意到他的目光,轻笑一声,低声道:“放心吧,能吃,味道还不错。”
“我都要了,你们是换钱还是换别的东西?”
几个老农喜得直搓手。
“不知道小兄弟你都有些什么?”
甄帅在村里住了不短的时间,也受过村民不少帮助,此时看着这些人脸上岁月的刻痕觉得很亲切,嘴里也大方,“你们说说需要什么,我有的,都可以换给你们。”
有需要红糖的,需要细粮的,需要布料的,还有需要钱的……能换的甄帅都给他们换了。
双方对这次的交易都很满意。
卖鸡蛋的大叔临走前多嘴问了两句:“小兄弟,你以后还需要鸡蛋不?家里的鸡争气,一直下着呢,你要是需要,我给你攒着。”
甄帅想了想,“这样,以后你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晚上七点送六十个鸡蛋到这里,会有人和你换的。”他和沈行督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鸡蛋确实不怎么供应得上。
大叔特别高兴,“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都给你挑最大最好的!”
另一人羡慕地推了他一把,“你一个月能攒到六十个鸡蛋吗?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凑一些。”
甄帅不管他们私下怎么商量,他只认那一位大叔。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
回到家,差不多到了做午饭的时间。
甄帅洗了手,先淘米。
沈行督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准备烧火。
等把米饭煮上,甄帅又将酱萝卜清洗干净,切下一半,切成细丝。这个中午吃不了,得泡上一天,去去咸味,明天中午吃应该差不多。
第612章 两只小蜜蜂【一更】
茄子有点老,甄帅切成条放在米饭上蒸,等蒸好放凉,和黄瓜丝一起做凉拌菜,加上葱、蒜、香菜和辣椒油一拌,下饭得很;从老农手里买的新鲜的香椿和蛋液搅匀,做成蛋饼,再切成小块。等米饭蒸熟,他将凉拌菜、香椿蛋饼和米饭倒进饭盒里一起搅拌。为免将蛋饼搅碎,他的动作很温柔。
沈行督看得入神。
“这是做什么?”
“拌饭啊。”甄帅朝他挤挤眼睛,“妈不是说有人总厚脸皮抢她的菜吗?把米饭和菜拌在一起别人就不好抢了。这样也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沈行督点头,试不试是次要的,他喜欢帅帅为他做一切事。
甄帅装好两个盒饭后,给他拌了一碗。
沈行督尝了一口。
甄帅忙问怎么样。很久以前他一个人吃饭时,偶尔喜欢这么做,味道不错不说,还能少洗几个碗。说白了这其实是懒人做法。
沈行督点头,舀一勺送到他嘴边。
甄帅张嘴吃了,连连点头,“手艺没退步。”
两人就这么拌着吃,各吃了两大碗。吃饱后又给陈惠心和甄立强送饭。
中午温度高,陈惠心接了饭盒就催他们去给甄立强送,然后赶紧回家,还说明天不许他们送了,让老杜送。
甄帅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却没打算真的不送。难得有时间在家,肯定要多尽尽孝心。
砖瓦厂的人看到两个帅小伙又来给甄立强送饭,羡慕得眼红。谁家还没个孩子了?会给他们送饭的却真没有。虽说有食堂的饭菜更实惠、不需要他们送饭的原因在里面,但哪怕来给他们送口水也行。但是也没有。
甄帅是个闲不住的,下午和沈行督跑去大山村。
没干别的,两人到山里捡柴去了。
山上有许许多多的松木,一到秋天松针落下一层又一层,是最好的引火材料。大山外围的松针被附近的村民薅走了,但大山深处还有很多。里面极少有人敢去,柴禾自然就没人捡。
掉落的松针实在太多了,甄帅越捡越来劲,捡了一堆又一堆,沈行督扯了草编成草绳将柴禾捆起来。
除了松针,他们还捡了很多干枯的树枝,粗的细的都有,都好烧得很,也捆了好几捆。
等甄帅回过神,发现他和沈行督足足捡了将近二十捆的柴禾!
“我的天,原来捡柴禾也会上瘾吗?”甄帅看着这些柴禾,自己都觉得好笑,边说边笑,“你怎么不拦着我?”
沈行督轻咳一声,拿出手帕给他擦汗,低着头不看他。事实是他只顾跟着甄帅一起捡,就忘记了。
“嗷!”棉花糖用爪子把两只半死的野鸡往他们跟前推了推。
甄帅用草绳把两只野鸡绑在一起,“咱们从人家山上带走这么多柴禾,这两只野鸡就当是补偿吧,等下山了交给村长。”
于是,甄立强和陈惠心晚上回家一眼看到屋前堆得整整齐齐、像是两座小山的柴禾,还用塑料布盖上了防雨。
“帅帅,行督,你们俩去捡柴了?怎么捡了这么多?”陈惠心问。
甄帅又想笑了,“一不小心就捡多了,还是借了大山村的拖拉机才运回来的。”
甄立强笑呵呵的,“前两天我还和老杜说家里的柴禾不多了,等哪天有时间我和他一起去一趟山里。没想到今天你俩就把这个麻烦给解决了。那么些,够烧好几个月了。”
沈行督道:“我和帅帅想办法再买一些煤。”
甄帅也道:“是得买一些。煤炉子烧水方便。”
“也行,你们看着办。”陈惠心说。等到冬天,不管是烧水还是炖菜,都是煤炉子更实用。
杜叔把饭菜端上桌,一家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陈惠心问起小偷的事。
甄立强一叹,“抓到了,下午抓到的。但那是个赌徒,他把偷来的菜都在黑市上卖了,倒是卖了不少钱,但又输光了,一点赔偿都拿不出来,只能坐牢。咱们啊,自认倒霉。”
陈惠心恨得牙痒痒,新一茬的菜她还没吃两顿。
甄帅问:“他一个人偷的?没有同伙?他一个人怎么把那么多菜弄走的?”
甄立强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确实还有个同伙,据说躲到山里了。不过没有介绍信他跑不远,总会抓到的。”
甄帅往院子里看了看,“咱们家条件好,又是在马路边,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盯上。爸妈你们平常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咱们家有杜叔,还有狗,安全方面不用担心。”甄立强说着想起一件事,“对了,这不是菜被偷了最近砖瓦厂的人火气都很大吗?上面的领导打算明天晚上在砖瓦厂放电影。你俩明天晚上要是没事,可以去看看。”
“行,要是没事我们就去。”甄帅道。
吃完饭他和沈行督就溜了。
甄立强估摸两人是去黑市,也不多问。
陈惠心瞪了他一眼,“两个孩子出去了你问都不问一声。”
“俩孩子有谱,你就别操心了。”甄立强也起身出门,去邻居家闲话家常。
甄帅和沈行督没有找县城的黑市,而是直奔市里。
在灵识的作用下,黑市无所遁形。
一开始负责放哨的小伙子还不愿意承认黑市有负责人,一听甄帅手里有大批水果立即改口,不仅给两人带路,还给两人递烟。
“你们手里真的有大批水果?”黑市的负责人是一个五十多岁、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没有想象中的霸气侧漏,反而相貌普通、穿着朴素,就像一个普通的农民,放在人群里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自称姓邓。这个姓氏不知是真是假,但真假也不重要。
“直接叫我老邓就行。”
老邓打量这两个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年轻人,眼神带着些许警惕。做这一行,就是投机倒把,是拿命在博,不得不谨慎。
甄帅任他打量,不紧不慢地开口:“有是有,就是不知道我们要的,你有没有。”
老邓追问:“有多少?”
他来回踱了两步,锐利的眼神中含着热切,“既然你们来走这一趟,应该不至于是为了涮我的。我也就不妨和你们直说,水果一直是紧俏货。如果你们有够多的水果,就算你们想要天鹅肉,我也能想办法给你们弄来!”
甄帅轻笑一声:“天鹅肉不至于,我们想要€€€€煤,做好的蜂窝煤。如果有炭,我们也要。”
“原来是要煤和炭啊!”老邓哈哈大笑,主动给他们斟茶,“我这里还真有,一个月前刚从山东那边运过来的。煤都是好煤,一个煤球能烧一个晚上不灭,炭也是好炭,不呛人。你们想要多少?”
甄帅盘算过,“蜂窝煤500个,炭500斤。”这些足够父母从十月份用到三月份。更多不是买不起,主要是他要是买的多了,留给别人的就少了,所以只要够用就行。
老邓有些失望,“只要这么一点?”
甄帅想到周家和胡家,又加了一些,“那就1500个煤球,1000斤炭。”
老邓问用什么水果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