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帝王一起重生后/阴郁受重生后 第38章

章老太医大声问:“什么?陛下说什么?!”

这时,扶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章老太医俯身去听:“什么?”

扶容生平第一次这样执拗:“糖蒸酥酪……”

“你……”章老太医无奈,又问了一句,“那林大人呢?你一路过来,可有看见林大人?”

“林大人在养居殿,同陛下议事,恐怕没有这么快出来。”

扶容听见这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两只手攥成拳头,在床榻上使劲捶了两下。

陛下,都是因为陛下,他连最后一碗糖蒸酥酪都吃不到了。

他恨死陛下了!

扶容忽然没了力气,倒在榻上,章老太医差点以为他死了,连忙搂住他,急急地对宫人道:“再去一趟,你没看见吗?他是真病了!”

“是。”宫人又一次跑走了。

房间里很安静,外面下了雪,伴着呼呼风声。

扶容躺在榻上,默默流着泪,一言不发。

只有章老太医陪着他,给他擦擦眼泪:“好了,不哭不哭,你再坚持一下,糖蒸酥酪马上就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报信的宫人还没回来,扶容望了一眼门口,大约是对陛下不抱希望,也就不再喊着“糖蒸酥酪”了。

陛下总是欺负他,他要做什么,陛下都说“不行”。

他吃不上糖蒸酥酪了。

章老太医抱住他,像抱住一只瘦弱的小猫。

他搓搓扶容的手,拍一拍他的心口,让他把第三颗的救命药顺下去:“没事,没事。”

扶容抬眼,满脸泪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老太医,我……我活不成了……”

章老太医正色道:“别胡说,我可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你就是要死,也得我死在你前面,我又没有孩子,小徒弟还这么小,你还得给我送终,别胡说了。”

扶容摇摇头,轻声道:“我给自己办了丧礼……谢谢你来……”

章老太医严肃喝止他:“别胡说!”

扶容捏起一只小纸船:“我要坐小纸船走了……我要吃糖蒸酥酪,我才有力气划船……”

他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章老太医急得老泪纵横,把扶容抱紧了,那宫人怎么还不回来?他一个人又走不开。

扶容像孩童一样天真:“没有也没关系,等坐船到了地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不用吃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出去报信的宫人终于又回来了。

章老太医看见他身后没跟着人,便知道陛下又没来。

章老太医气得口不择言:“秦骛这个……”

顾忌着养居殿的宫人还在,他立即住了口。

扶容原本安安静静地捏着小船,准备出发,听见“秦骛”两个字,忽然有了点反应。

“殿下……”扶容微微抬起头,看向门口,带着哭腔,“我等不到殿下登基了……”

章老太医恨不能提刀杀人:“他……”

他已经登基了,他连看都不来看你!

就你这个傻子,还惦记着他!

章老太医不知道,扶容说的是那个殿下,而不是陛下。

他把扶容交给宫人:“你看着他,给他拍拍心口顺气,要是他还把药吐出来,就把这药喂给他,我亲自去养居殿。”

“是。”

宫人小心翼翼地坐到床头,接过扶容,轻轻拍着他的心口。

扶容小声问:“我请您老来参加丧礼,你要去哪里?”

章老太医摸摸他的脑袋:“等着。”

冷宫和养居殿离得远,章老太医一把年纪了,迎着风雪,拖着老胳膊老腿走在雪地里。

雪越下越急,章老太医终于走到养居殿附近。

他深吸一口气,一面往前走,一面大喊,带着颤音:“陛下!五皇子!秦骛!”

养居殿的宫人都被他惊动,连忙跑出来要拦他。

章老太医一把推开他们:“你们还不去通报?要死了!扶容要死了!去通报!去太医院找人!”

他说得认真,衣裳上还沾着扶容呕出来的点点血迹,宫人们这才知道厉害,连忙跑回去拍门。

章老太医没站稳,后退两步,跌在雪地里,不住地叫骂:“秦骛!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忘了前年冬天,是谁帮你求药了?你忘了你在冷宫里,是谁陪着你了?”

下一刻,一道玄色的衣摆从他面前扫过。

两个宫人架着章老太医,把他从雪地里扶起来。

秦骛紧绷着脸,一言不发,脚步不停。

林意修焦急地吩咐宫人:“宫门前,有一个小太监,他手里有一个食盒,拿过来。”

说完这话,他也急匆匆地跟上去。

章老太医被架着跟在后面:“秦骛,你要把他逼死了!他都快死了,他还惦记着殿下没登基!”

秦骛脸色铁青,连头也不回。

他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咔咔声,脚步不停,声音森冷:“你最好现在就说实话,要是被我抓到他装病,你和他都……”

章老太医喊道:“装病装病!他几时装过病?他早就病了!他一年前就病了,就为了给你送信,他大冬天的掉进湖里了!”

秦骛猛地回头,目光凌厉,犹如鹰视狼顾:“胡言乱语!”

很快的,秦骛便转回头,大步往冷宫走。

他的衣摆被狂风吹起,脚步匆匆,耳边仍旧传来章老太医的叫骂声。

大冬天的掉进湖里。

什么意思?扶容什么时候掉到湖里去了?

扶容跟着他,怎么会吃苦?

*

到了冷宫门前,秦骛猛地推开冷宫的门。

门扇哐的一声,直接撞在墙上。

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隔着重重帷帐。

与此同时,扶容躺在榻上,低声喊着“殿下”,正好湮没在秦骛推开门的巨响里。

原本被章老太医要求陪在扶容身边的宫人,从帐子里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秦骛的腿。

“陛下……陛下……”

秦骛站在原地,垂眼看他:“怎么?”

那宫人战战兢兢,发着抖道:“陛下,扶公子说……”

秦骛望了一眼帐中,帐中悄无声息,连扶容的呼吸声没有,仿佛他并不在里面。

秦骛额头猛地跳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强压下这种古怪的感觉。

秦骛冷声问:“说什么?”

“扶公子说,这是他自己的丧礼,他没有请陛下过来,所以、所以……陛下不许进去……”

秦骛面色猛地一沉:“什么?我不许进去?”

“是……”

秦骛猛地抬脚,一脚踹开抱住他的脚的宫人。

那宫人踉跄了一下,又连忙爬上前,抱住秦骛的脚。

“扶公子吩咐过了,陛下不许进去,只有章老太医和……和林大人可以进去,倘若陛下进去了,扶公子……扶公子魂魄不宁。”

宫人说完这话,便紧紧地抱住秦骛的脚,生怕他走进去。

“好,好得很。”秦骛抬头看向殿中,厉声道,“扶容,你厉害到连丧礼都自己办了,我看你也没什么病,这回又是在装病。”

帐中一片漆黑,什么声音也没有。

扶容往常都会反驳他,说自己没有装病,如今却没有声音。

秦骛心中没由来地一沉,顿了顿,故意道:“你费尽心思装病请我来,如今又使欲擒故纵这一招,想让朕对你服软,朕偏偏不上套。”

秦骛转过头,朝站在旁边的章老太医和林意修扬了扬下巴,淡淡道:“还不进去?他只让你们两个进去呢。”

章老太医和林意修刚准备进去,正巧这时,林意修派去取糖蒸酥酪的宫人回来了。

林意修朝秦骛行了个礼,连忙打开食盒的盖子,从里面捧出一碗糖蒸酥酪。

秦骛回头看了一眼,糖蒸酥酪雪白,上面撒着桂花干。

秦骛面色一沉,劈手夺过糖蒸酥酪:“他不爱吃牛乳。”

林意修解释道:“这牛乳是蒸过……”

林意修话还没完,秦骛手上一松,东西便摔在了地上。

雪白的牛乳溅得到处都是,还溅在了秦骛的衣摆上。

“陛下?!”

只听见帐子里传来轻轻的一声响动,像是一声轻轻的哭声。

秦骛正色道:“扶容,出来,跟我说话,我就带你回养居殿。”

“你在干什么?!他快死了!你让他怎么出来?!”章老太医挣脱宫人的束缚,一把拽住林意修,把他拽进帐子里。

所幸林意修让人准备了两碗糖蒸酥酪,秦骛摔了一碗,还有第二碗。

林意修提起食盒,和章老太医一起掀开了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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