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骛还真的安排了。
他让手下准备好了火药、硝石和硫磺,制成了鞭炮。
若是秦昭胆敢对扶容做些什么,手下立即把鞭炮甩过去,制造混乱,把秦昭给吓跑。
为了避免误伤扶容,秦骛还特意吩咐了,用的是少量的配方。
若不是顾忌着扶容在,秦骛简直想把秦昭给直接炸死。
秦骛脸色铁青,紧紧地咬着后槽牙,下颌线紧绷,却强撑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摆弄香炉。
不知道过了多久,属下才进来禀报。
“五殿下,太子和扶公子,从梧桐巷离开了。”
秦骛深吸一口气,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盯紧些,任何事情,随时禀报。”
“是。”
天渐渐暗了,殿中没有点灯,秦骛坐在案前,表情是极力忍耐的阴鸷。
他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厉声道“回来。”
属下立即回来“是。”
“去准备十斤炸药,把秦昭给炸死。”
属下震惊“主子?”
秦骛表情阴鸷,咬牙切齿,语气无比阴冷,一字一顿道“让他死。”
他死了,扶容就不用和他一起去南边了,扶容会直接留下来给他收尸。
翌日,天还没亮,一片漆黑。
因为要出远门,扶容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今日更是早早地就醒了。
他总是这样,有什么事情,生怕自己睡过头,天还没亮就醒过来,不敢再睡。
刚入昭阳殿的时候,这种状况特别厉害,现在好些了,只有大事才会早早地醒过来。
昨日太子殿下喝了点酒,扶容不太放心,把他扶回来,又让小厨房熬了一碗醒酒汤给他喝。
其实秦昭除了脸有点红,其他什么都没有。
但是扶容想着,太子殿下明日还要骑马,若是酒醉处理不好,只怕在马背上会难受,所以扶容还是让他把醒酒汤喝完了,晚上还在外面守夜。
现在他睡在外间,太子殿下睡在里间。
扶容虽然醒了,却乖乖躺在小榻上,双手拽着被子,眼睛睁得溜圆,却不敢起身。
他怕把太子殿下给吵醒了。
扶容从被子里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反正要出门了,还是回想一下自己带的东西,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扶容掰着手指头算一算,衣裳、鞋袜,还有应急的干粮、水囊,太子殿下的那份他也带上了。
各种东西。
对了,扶容忽然想起什么,噌的一下从榻上坐起来。
还有伞!
听说南边多雨,要是走在路上,忽然下雨了,那可怎么办?
扶容刚准备出去拿伞,又忽然回过神,发现自己起得太猛了。
里间传来了轻轻翻动被褥的声音,他好像是把里间的太子殿下给吵醒了。
扶容又弱弱地缩了回去,屏息凝神,不敢再有动作。
还是等一下再去拿伞好了。
可是下一刻,里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扶容循声望去。
秦昭一身玉白衣裳,披散着乌发,站在门里。
扶容小声唤道“殿下……”他有些心虚,愈发轻了声音“可是要喝茶?”
秦昭却道“孤醒了,听见外间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扶容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要送他回去“时辰还早,殿下再睡一会儿吧?”
秦昭却问“你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我?”扶容穿好鞋子,站起身来,“我睡不着了。”
“孤也睡不着了。”
扶容笑了笑,没有回答,想要扶着他走回去。
可是秦昭站在原地没动,以为他是担心今日的出行,宽慰他道“不要紧,等出了门,你跟着孤便是了。”
扶容点点头“是。”
秦昭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你总是这么早醒来?”
好吧,什么都瞒不过太子殿下的眼睛。
扶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算是吧,若是有大事要办,就会醒得早一些。”
秦昭轻笑一声“孤就知道,你怕错过时辰?”
扶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秦昭牵着扶容的衣袖,把他牵到外面的小榻上“正巧,孤也睡不着了,你再睡一会儿,孤就在外面看书,等时辰到了,孤再喊你。”
扶容连忙道“殿下,这样不合规矩。”
“不要紧,孤昨日醉酒,睡得足够了,你还没怎么睡,快去睡。”
秦昭拽了拽他的衣袖“你睡吧。”
扶容仍旧不肯,秦昭便吓唬他“我们等会儿要骑马,你还不太会骑马,若是没睡够,只怕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到时候孤可抓不住你。”
他这样说,扶容立即有些紧张。
秦昭趁势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小榻上“时辰还早,快睡一会儿。”
扶容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嗯,那殿下看书吧。”
“好,你安心睡,时辰到了我喊你。”
扶容得了秦昭一句许诺,钻回被窝里,闭上眼睛,再补一会儿觉。
他不是不困,而是不敢再睡,一沾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将睡未睡之时,扶容忽然想起,他还没给太子殿下点蜡烛呢,没有蜡烛,太子殿下怎么看书啊?
可是他实在是太困了,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给太子殿下点蜡烛,就陷入了梦乡。
秦昭就坐在旁边,随手翻出一卷没看完的书册。
他端坐着,用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地抚过书上的字迹。
秦昭对这些书册早已经烂熟于心,不用蜡烛也看得清。
他转过头,看看扶容。
扶容已经睡着了,他裹着被子,小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就乖乖的。
秦昭瞧了一会儿,忽然回过神,也回过头,移开目光。
有些失礼。
他低下头,继续看书,试图冷静一下。
及至清晨,天渐渐亮了。
秦昭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隔着被子拍拍扶容,把他喊起来“扶容。”
“啊?”扶容从梦中惊醒,连忙坐起来,“我迟了吗?”
“没有。”秦昭笑了笑,轻声道,“现在起来刚好。”
扶容松了口气,揉了揉眼睛“多谢殿下。”
他连忙从榻上爬起来,刚准备帮秦昭洗漱更衣,却发现秦昭已经全部弄好了。
秦昭道“不耽误你睡觉,孤自己也行,你去洗漱洗漱,吃了早饭就要走了。”
“好。”
扶容把自己的小毯子打包好,抱起来,准备回自己房间。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秦昭问“怎么了?”
扶容小声道“我怎么感觉……太子殿下完全不用我侍奉啊。”
他都还没醒,太子殿下就把所有事情都弄好了,那还带他做什么?
秦昭顿了一下,正色道“孤总有懒得动弹的时候,你不必多想,快去吧。”
“是。”
扶容笑着朝他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扶容匆匆回到自己房间,洗漱洗漱,换好衣裳,再提醒太子府的侍从多带几把伞,吃过早饭,就准备出门了。
太子仁厚,不愿劳民伤财,每次出巡,总是轻装从简,带上近臣、随从,还有侍卫,不过百人。
不多时,队伍集结完毕。
近百个近臣随从,全部骑着马,在太子府外等候。
扶容跟着秦昭,走出太子府。
秦昭一面往外走,一面对他说“孤会走慢一些,你慢慢骑着马,一个上午就会了。”
“好,多谢殿下。”扶容点点头,跨过门槛,忽然看见队伍里有一个人,眼睛一亮,惊喜道,“殿下,林公子也跟我们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