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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扶容跟着太子去了六安山猎场,为今年的三月春猎做准备。
清晨出发,路上积雪未化,走走停停。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行宫,在行宫安顿下来。
扶容经常和太子出远门,对这些事情都十分熟练。
他和侍从们一起,抱着行李,走进殿中。
留守在行宫里的侍从早已经收拾好了宫殿,准备好了膳食。
秦昭温声道:“赶了一天的路,都先下去用饭罢。”他看了扶容一眼:“扶容,你留下就好。”
扶容点点头:“是。”
侍从们都退出去,秦昭在案前坐下,朝扶容招了招手:“来,坐吧。”
扶容在他身边坐下,捶了捶腿。
秦昭温声问:“骑马骑累了?”
“嗯,腿酸。”
扶容轻轻捶着腿,原本是跪坐着的,实在是太累了,他瞧了一眼秦昭。
秦昭会意,颔首道:“随意坐吧,别压着腿了,没人看见。”
扶容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姿态,盘腿坐好:“这样舒服多了。”
秦昭道:“快吃饭,吃完了早点休息。”
“好。”
扶容和秦昭正用着晚饭,忽然,外面传来了叩门声:“殿下,有要紧事。”
扶容连忙放下碗筷,重新跪坐好,把衣摆放好,拿起公筷,假装自己正在给太子殿下布菜。
秦昭等他整理好了,才对外面说了一声:“进来。”
“是。”侍从推门进来,低声道,“殿下,都城里送来的消息,陛下今日急召太子府的管事入宫,几位管事回府之后,正在暗中排查府里的侍从丫鬟,似乎是在查……与殿下关系密切的人。”
秦昭一惊,手里的竹筷按在桌上,一声轻响。
他和扶容对视一眼,秦昭定下心神,应了一声:“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侍从退走,把殿门也带上了。
扶容看向秦昭,小声道:“殿下,陛下知道您要拒婚了,还怀疑……是有人勾引您。”
秦昭沉吟道:“他毕竟是孤的父亲,老师和林意修都看不出来,父皇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扶容有些迟疑:“那……”
“太子府上没有几个年轻的小厮丫鬟,孤与他们走得并不近,父皇查不出什么。”秦昭担忧地看向他,“只是你。”
扶容认真地看着他:“现在该怎么办?”
“查完了太子府,父皇肯定还会再查与孤走得近的朝臣。孤近来得小心点,不能和你走太近了。今天晚上,你就不用过来守夜了。”
扶容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你也要留意些,发现什么不对劲,马上跟孤说。”
“好。”
秦昭担忧地看着他。
原本他来六安山,就是为了拒婚。
如今拒婚还没成功,反倒引起了父皇的注意。
他总是对不起扶容的。
扶容笑着朝他摇摇头,给他夹菜:“没事的,殿下,这是必须要面对的。”
接下来几日,秦昭和扶容都有意疏远对方。
秦昭再也没有单独召见过扶容,每次见面,都是一大群近臣在一起议事。
扶容也没有再给太子殿下守夜,如今守夜,都是侍从们轮流。
六安山猎场和行宫,在太子殿下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修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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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殿。
太子府的几个管事跪在殿中,禀报道:“回陛下,臣等排查太子府侍从,三百余人,未曾查出殿下与哪个侍从关系亲密。”
“不过也按照陛下的意思,将府上的侍从全部换了一波,原先的侍从都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老皇帝盘着腿,坐在上首,翻看着管事交上来的名册。
张天师与陆天师站在他身后,垂手侍立,偶尔偷偷瞄一眼老皇帝手里的名册。
老皇帝皱着眉,将名册全部翻了一遍。
或许是他多想了?
没有人勾引太子,太子也不是想拒婚。
他只是因为去年春猎出了岔子,急于在今年证明自己?
可是老皇帝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他温吞、仁慈,若是无事,绝不会撇下三个世家,跑去六安山。
一定有问题。
老皇帝重重地合上名册,皱着眉头,沉声道:“叫吏部把和太子走得近的朝臣的名册整理一份,这几年,太子举荐入朝为官的名册也拿过来,再去查查他们家的女眷。”
“让太子府的管事跟着看看,看太子见过哪家的女眷,去哪个朝臣家里去得最多。”
既然太子府查不到,老皇帝就怀疑是哪个朝臣家里的女眷勾引了太子。
“是。”
又过了几日,吏部便将名册整理好,递上来了。
太子仁厚,广纳贤才,同他走得近的朝臣、由他举荐的臣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老皇帝皱着眉,随手翻看着名册。
他习惯于掌控太子,生杀荣辱,都是君恩,他要太子处理朝政、交好朝臣,但他也要做主太子的一切,太子府的管事为他所用,太子要迎娶的太子妃也必须是他亲自挑选的。
这是他亲手打造的好儿子、好储君,他绝不能让太子有任何超出掌控的地方。
只是,太子一向洁身自好,去朝臣家中赴宴,也绝不会去见什么女眷。
甚至有臣子想给太子献什么人,太子也拒绝了。
老皇帝万分不解,他这个儿子,分明就是按照他期望的样子长起来的。
可他怎么就是觉得不对呢?
忽然,老皇帝看到了名册上的什么名字,翻页的动作顿了一下。
€€€€扶容。
他出现在太子举荐的朝臣名册上,现在是诩兰台的侍墨郎。
老皇帝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见过?
老皇帝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来了。
是他,六皇子身边的那个小伴读。
去年春猎,他就知道了太子和这个伴读走得很近,原本是要发落了他的,后来是因为什么事情没有发落了他?
对了,因为这个小伴读护驾有功,救了六皇子,也不居功自傲,反倒给自己的母亲求了恩典。
后来,他怎么就当上了侍墨郎?
又是因为护驾。
他跟着太子去淮州,淮州郡守意图对太子不利,他又护驾了。
太子回来禀报说,淮州郡守给他下了药,想给他塞人,是这个小伴读拼死护驾,还给他求了恩典。
老皇帝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既然是太子求恩典,也就随他去了。
该不会……
在太子南下的时候,在太子被下药的时候,这个小伴读就和太子有了什么罢?
老皇帝眉心一跳,目光阴冷,看向跪在地下的太子府管事:“这个扶容,是怎么回事?”
管事诚惶诚恐地答道:“扶容原本是六殿下的伴读,后来做了侍墨郎,从前就时常出入太子府,殿下受伤是他照料的。前阵子,扶容病了一场,殿下还……”
“还什么?”
“殿下十分紧张他,还让人拿着牌子,进宫请了太医。”
老皇帝听到这里,基本上能够确定了:“他跟着太子去六安山了?”
“是。”
“再去查……”老皇帝顿了一下,语气忽然冷淡下来,“算了,不用查了。”
就算扶容是冤枉的,那又怎么样?
一个小小的侍墨郎,直接杀了就行了,还要费什么心思去查?
就算是错杀,那又有什么关系?
老皇帝朝管事摆了摆手:“下去罢。”
他回过头,朝两个天师也摆摆手:“下去。”
张天师与陆天师对视一眼,退出正殿。
陆天师低声道:“天师留守此处,我马上去禀报五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