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骛听见扶容的名字,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扶容怎么了?”
“扶……扶……”
秦骛迅速翻身下马,用长刀挑起他的衣领:“说话!”
“陛下派去杀扶容的人,给扶容的马下了药,那马在山上发了狂,带着扶容冲下山崖,太子殿下扑出去救,两个人都摔下山去了!”
老太监一口气说完,连忙补道:“五殿下,都是……都是陛下让人干的!老奴只是个传话的……不关老奴的事啊……五殿下饶命!五殿下饶命!”
老皇帝怔怔地跌坐在地上,回不过神来。
他只想杀扶容,太子……太子怎么死了?
秦骛丢开老太监,一个箭步上前,掐着老皇帝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像是拎起一摊烂肉。
秦骛厉声吼道:“你又派人去杀他了?!”
老皇帝缓缓回过神,目光茫然:“朕只让他们杀扶容,朕吩咐他们瞒着太子,太子怎么样了?太子怎么样了?!”
传话太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身下一滩水渍:“太子殿下与扶容一起摔下山崖,还没找到……”
老皇帝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他正被秦骛掐着脖子,慢慢地提起来。
秦骛掐着他,手掌慢慢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目光狠戾,是存了死心,下了死手的。
老皇帝被提起来,肥胖的身躯在空中晃荡,两条腿不断地抽动,一张脸憋成酱紫色。
“嘭”的一声巨响,秦骛狠狠地把老皇帝掼在地上。
老皇帝的额头猛地磕在黑砖地上,见了血。
秦骛双目赤红,掐着他的脖子,发了狠,狠狠地把他的脑袋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老皇帝满脸血污。
秦骛怒吼:“谁他妈让你动他的!”
第73章 山崖
兴庆殿中, 一声一声巨响回荡。
众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传话的老太监被吓得瘫倒在地, 张大了嘴,无声地尖叫,不住地后退。
疯了!
五殿下疯了!
秦骛掐着老皇帝的脖子, 狠狠地把他往地上掼。
老皇帝的额头被一次一次砸在地上,破了一个大窟窿, 淌下血来, 糊了满脸。
秦骛双眼赤红,€€哧€€哧地喘着粗气, 直到老皇帝温热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下来, 流到他的手上。
秦骛回过神,像丢垃圾一样, 把老皇帝丢到地上。
恶心死了。
老皇帝像一滩烂肉, 趴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殿中烛火猛然跳跃了一下。
老皇帝沉迷修行,兴庆殿中随处挂着灵幡, 此时殿中门窗大开,狂风席卷, 将灵幡素帘吹得纠缠在一起,如潮水翻涌。
秦骛背对着火光,缓缓站起身。
他像一匹已经犯了戒的野狼, 脊背慢慢地直起来, 沾了血的手掌不断握紧又松开, 粘稠的血液在他掌心流淌摩擦, 发出黏稠含糊的声音。
秦骛站直了, 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过头,阴森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众人。
传话的老太监被他吓得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他下一秒就冲上来,像弄死老皇帝那样,把他也给弄死。
站在一起的张天师与陆天师也胆战心惊,满脸惶恐,他们跪在地上,张了张口,想提醒秦骛,他们是自己人,是秦骛收买安插在老皇帝身边的自己人,别杀疯了。
可是他们又不敢发出声音,害怕自己打破了殿中的寂静,引起秦骛的注意,秦骛直接上来杀了他们,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秦骛的属下守在门外,虽然错愕,但仍旧尽忠职守,听话地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秦骛抬起沾满鲜血的手。
殿中几个人看见他的动作,哆嗦了一下,要下跪求饶,却像是被秦骛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下一刻,秦骛一把拽过旁边的灵幡,把手上腥臭的鲜血抹在上面。
秦骛一言不发,眼神阴鸷却空洞,紧紧地盯着空中的某一处。
他用灵幡把手擦干净,随着动作,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思索对策。
扶容。
只是摔下山崖而已,还没找着。
扶容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他照样有办法让扶容活过来。
去找扶容。
去找扶容!
秦骛把手擦干净,猛地回过神,原本盯着虚空的目光重新有了焦点。
“备马!”
秦骛大步朝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吩咐下属,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自信,只是脚步匆匆,一直握着的拳头也没有再松开。
秦骛低声道:“知会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陛下突发恶疾,太子下落不明,陛下昏死过去之前,特敕封五皇子秦骛为摄政王,暂领军事朝政。”
“异议者,杀无赦!”
秦骛自己封自己做摄政王,而不是直接做皇帝,和宫变篡位还是有点差别的。
他已经留一手了,很仁慈了。
“事关重大,未免朝堂动荡,敌国入侵,此事不得外扬,闭紧嘴巴。”
“西山大营即刻进驻皇宫都城,一半随我去六安山找人,另一半死守宫门城门,所有朝臣,全部留守家中,一律不得外出。”
“擅动者,杀无赦!”
“看好老皇帝,别让他死了。盯紧皇子所,让二皇子跟着一起去六安山搜索太子踪迹,三皇子和六皇子留守宫中。”
三皇子和六皇子,一个温温吞吞的,另一个咋咋呼呼的,不成气候,秦骛不担心。
二皇子有野心,没能力,秦骛能赢他,但是秦骛现在没工夫和二皇子打仗,他要去找扶容,先找根绳子牵制住二皇子就行了。
秦骛脚步不停,大步走下台阶,回过头,厉声道:“马呢?”
秦骛身后传来属下的声音:“摄政王殿下,战马在此。”
他的属下反应也很快,马上就改了口。
秦骛回头,看见战马就跟在自己身后。
对了,他方才是骑马进的兴庆殿,结果他忘了,直接就走出来了。
还是属下把他的马给牵出来的。
秦骛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
雪下得越来越急了。
秦骛带着一小队黑衣死士,先行前往六安山。
轻骑快马,踏在雪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像是飞过去的。
不一会儿,秦骛派去皇子所的死士,把二皇子秦英给带过来了。
秦骛发动宫变,只吵闹了一阵,很快就安静下去。
秦英原本还睡得好好的,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忽然得知父皇突发恶疾,大哥下落不明,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他还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和自己的母家联络,就被秦骛的人带走了。
二皇子还怔怔的。
他张了张口,问道:“秦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骛骑在马上,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反倒挥了一下马鞭,加快了脚程。
秦骛的属下解释道:“二殿下,方才我等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摄政王总领朝政,如今要去六安山寻人,让二殿下一同前往。”
二皇子目光震惊:“父皇怎么会让他做摄政王?”
属下只是复述秦骛先前的说辞,并不多做解释:“此乃陛下旨意。”
属下们说完这话,便不再回答他的问题。
二皇子骑着马,跟上队伍。
马匹颠簸,此时正是深夜,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吹来,彻骨寒冷。
二皇子握紧了缰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父皇偏帮大哥,打压其他兄弟,他一直是知道的。
只不过,大哥仁厚,待他们这些兄弟也都不错,他也就得过且过,想着待大哥登基,自己混个藩王当当,也不错了。
可是现在,父皇病重,大哥出事,论情论理,都应当是他这个二皇子顶上。
父皇怎么会让毫不起眼的老五做什么摄政王?更别提老五还有异族血脉。
他皱着眉,心想,今夜父皇发病只有老五在身边,老五是不是……篡改了父皇的意思?
罢了,二皇子心想,老五都带着兵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些属下,应该也是父皇的兵。
前面的秦骛忽然勒马停驻,翻身下马,沉声道:“换马。”
属下立即牵着一匹战马上前。
秦骛纵身上马,继续往六安山赶去。
二皇子顿了一下,这是父皇的兵吗?怎么看起来,十分效忠秦骛的模样?
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大哥。
二皇子下定决心,跟上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