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偏执闺蜜后我逃不掉了 第60章

“听懂了没,”方知乐讲完一类题型,脾气很€€好道,“没听懂我再讲一遍。”

叶瑜眨眨眼,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尴尬的笑容,“不如再讲一遍?”

“好,这次我讲慢一点,你哪里没跟上就打断我。”方知乐没有丝毫不耐烦,张嘴就重新讲,这一次更€€加详细、认真,只€€要涉及了题目中需要的数学€€概念,她都会停下来让叶瑜翻开对€€应的章节,问她有没有印象、掌握多少,基础不牢就补基础,能听懂再继续,抽丝剥茧下来但凡智力正常的人差不多都能听懂。

方知乐口干舌燥道:“这回听懂没?”

叶瑜把手边的水杯递给€€她,“我要是还说没听懂,你会打我吗?”

方知乐对€€她话中的“打”很€€敏感,皱了皱眉,下意识硬声反驳道:“怎么€€可能?”

说完就觉得自己语气不好,叶瑜可能只€€是开玩笑,方知乐抿了一下唇,笔尖一勾,把某个€€演算的环节圈起来,不说话了。

叶瑜趴在桌上歪头看她,笑意吟吟道:“那你会气吗?”

方知乐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会,实在听不懂就跳过,不至于。”

其实方知乐没把内心大言不惭的想法说出来,“不至于”三个€€字代表的意味非常浓厚,学€€习而已,就是个€€高考,能算什么€€。

所有人喜欢拿成€€绩来判断一个€€人,这没毛病,但成€€绩不一定非要是文化€€课成€€绩,叶瑜是艺术生,艺术造诣过关且称得上优秀,难道不值得表扬吗?

就算叶瑜什么€€成€€绩都不好,一辈子也做不出什么€€事业来,她起码是个€€本€€分善良的好姑娘,有权利选择自己或平凡或辉煌的一生,轮不到任何人来指责。

要是为了这点学€€习逼着叶瑜整天愁眉苦脸,那才是因噎废食。

但方知乐侧了侧头,眼角余光扫到叶瑜微微勾起的嘴角€€€€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咪,餍足又得意€€€€目前来看叶瑜还远远没到讨厌学€€习的地€€步,这人惯会蹬鼻子上脸,踩着你肩膀作威作福,方知乐才不会主动说让她别学€€了,趁着年轻头脑灵活,多学€€点是一点,起码以后理个€€财没问题,还能降低被骗的风险指数。

另一边,叶瑜本€€以为方知乐挺关注自己的学€€习,会说出和老师类似的“劝学€€”言论€€,没想到一句玩笑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还把人给€€试探出个€€“放养不管”的苗头。

许多问题学€€生从心底里厌烦学€€习和管教,例如周美泽和她的狐朋狗友们,可叶瑜对€€待老师的喋喋不休接受良好,不会有很€€明显的排斥,就算把她扔在奥赛班跟一节节奏飞快的课,她也能坐得住、听得进去,这是她和那些人的本€€质区别。

是以,在听见方知乐一句“不至于”之后,叶瑜罕见地€€产生一丝紧张。

“我能听懂,”叶瑜忽然开口,斗志勃勃道,“你刚才说的我都听明白了,你继续讲。”

方知乐稀罕地€€瞅她一眼,摸了一把她的头发,笑了笑,“真的?”

叶瑜一脸正经地€€拉下她的手,严肃斥责道:“上课呢,别动手动脚,快讲。”

“好吧。”

初秋的夜晚最是静谧,时间缓慢流淌,两人讲完试卷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晚安,明早见。”叶瑜打着哈欠道。

“晚安。”方知乐一笑。

-

考试后的第二天,成€€绩全部出炉,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成€€绩进步获得表扬和假期出行自由的权限,有人彻底考砸被父母混合双打勒令假期不得出门。

方知乐在一片喧嚣中吹了吹垂落到脸颊的短发,“高手总是孤独。”

椿阳中学€€卧虎藏龙,方知乐没穿过来之前,原身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好学€€生,尽管后期可能受到霸凌集团的影响,成€€绩飘忽着掉了几€€名,还引来老师的三百六十度关注,差点就给€€方知乐换了同桌。

这一次考试,除了第一名和第二名两个€€巨无霸以甩开方知乐二十分的残暴成€€绩卫冕学€€神之争,剩下的都被方知乐踩在脚下。

“你是第几€€来着,”方知乐冲一来就沉默装蘑菇的周蕴仪说,“我看也是个€€位数。”

“六,谢谢。”周蕴仪面无表情。

“啊,666啊,”方知乐张了张嘴,“是我的翻倍嘛。”

周蕴仪:……这人真的欠。要不是她英语差八分,凭方知乐不爱背文综的臭屁样子,她绝对€€能超过她!

方知乐好似未觉,或者说察觉了周蕴仪的怨念但碍于昨天自己被周蕴仪残暴对€€待,是以半点怜悯的同理心都懒得给€€,悠悠然道:“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人说我要是能保持好成€€绩,就带我出去玩,我这个€€人不爱玩,弄那些排场做什么€€,但耐不住成€€绩好啊。”

周蕴仪沉默几€€秒,实在忍不住,“是谁?”谁那么€€不长眼,捡了你。

“哎说来你也知道,她人可好了,脾气好成€€绩好,长得更€€好,不愧是我朋友……算了不告诉你是谁,免得你惦记,反正是我一个€€好姐妹。”方知乐说。

谁谁就惦记了,周蕴仪看了眼她摊在桌子上的语文试卷,觉得她作文扣得分数太少,除了卷面分,还得判个€€“逻辑不通”,尤其这人说起话来没有半分逻辑。

“我还不知道假期去哪儿玩呢,不过话说回来,京市这么€€大点地€€方水泥钢墙的没啥好玩的,就三天假期能去哪儿啊,国庆节早就过了,还是等寒假吧。”方知乐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构想了一番寒假七天乐,然后在美得冒泡的情绪中收到来自叶瑜的一条消息。

【€€】:后天早上不见不散。

【laugh】:不见不散。

两人心有灵犀,打算把杂事放在第一天完成€€,昨天晚上一合计,不约而同决定假期第二天出去玩。

“放学€€啦!”

“终于放假了,诶你作业没带。”

“谁特么€€还写作业啊就三天!”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学€€生顿时做鸟兽状散开,那速度比上体育课还快。

方知乐慢吞吞收拾书€€包出门,她先去奶茶店拿走知书€€放在店里的U盘,里面整理了辅助孙家恶行的罪证,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王珊的家庭地€€址。

这是一个€€边陲小城,距离京市有四个€€小时的地€€铁,基本€€横跨三个€€省,到了那边还得坐大巴车,再花七个€€小时才能抵达。

方知乐把遮阳帽往下拽了拽,带上口罩,在路口拦了一辆车。

河声入海,车声进城,每一个€€车轮的辙印中,都滚动着现代化€€的道路,高铁像一个€€蒸腾的铁兽,运行着这个€€时代最日新月异的变化€€。

面对€€这些变化€€,身处其中的人尚且觉得眼花缭乱,大批人口涌入城市,那些流逝的小城镇,被时代遗落在边缘的“细枝末节”,则成€€了一个€€空荡荡躯壳、一道浅淡却难以擦去的墨渍,不明所以、不合时宜地€€留存在于江山版图之上。

城镇化€€的潮流还未铺满,很€€少有人“逆”流而归。

方知乐捏着手中的地€€址,再次打量了一番这座明显透露破败气息的车站。

一个€€人口不过二十万的县城,人均收入垫底,老龄化€€居高,连个€€像样的商场都没有,抬头悬挂的红绿灯瞎了一只€€眼,交警穿着不太合身的制服,努力地€€搬来一个€€矮墩墩的竖立灯,戳在路中间,又不顾满头大汗,嚷嚷着路边刚散学€€的中学€€生不要逆行。

一个€€空旷中回荡着嘈杂的小城,一天又一天没什么€€意义地€€运作着,周而复始地€€铺成€€没有希望的未来€€€€王珊就选择在这里悄无声息地€€与全世界割裂。

车站再破旧,也是中心地€€带,王珊不仅把自己流放到小城,还更€€加狠心地€€扔远了一点,把自己扔到小城最远的贫困村里,远到没有公共交通,只€€能租大巴车。

方知乐打了个€€哈欠,找了辆看起来最贵的四面不漏风的车,操着一听就不是本€€地€€的却很€€糙很€€接地€€气的自家乡音,说出自己的目的地€€。

“小娃娃,你去上坟呀?”司机正脱了鞋把浇翘在车头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

方知乐绕过抱着大包小包甚至包多到放不下堂而皇之扔地€€上挡路的前三排,屏着呼吸在最后面坐下,期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司机说,“一听你就是从小就出去的,那个€€村子穷得很€€,基本€€上没有年轻人喽,这个€€时候回来的基本€€都是上坟的。”

从下了高铁后,方知乐的心情始终不太好,她临时找了个€€酒店睡到早上六点,又马不停蹄地€€步上“寻找王珊”的路。

这是她倒的最后一趟车,还有两个€€多小时就能见到王珊。

车里弥漫着说不出的味道,像是很€€久没清洗的布,各种€€味道的灰尘混杂在一起,即便隔着一层医用口罩,也难以抵挡。

又过了半个€€小时,司机拉到足够多的客人,车厢在摇晃中驶远。

方知乐也在摇晃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睁眼,眼前已经没了水泥地€€,遍地€€都是空旷干裂土地€€。

“谢谢。”方知乐放下车费,提着书€€包走下大巴。

她抬头观察太阳的方位,又环顾四周,打了一个€€电话。

乡下的信号非常差,王珊的声音断断续续,说了句让她在原地€€等着,就撂了电话。

方知乐找了个€€大树靠着,静静观察周围的景象。

没有年轻人,土地€€都荒废着,加上土质偏硬,除了某块种€€着点玉米和辣椒,剩下的土地€€一览无余。

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翻土,杂草在干裂的缝隙里长出来,透着股水分不足的枯黄萧瑟。

村口只€€有一条小路,不宽,也不平整,像是很€€久前有人曾是从山上背下碎石头铺在路上,却因为时隔久远,石头没有混杂水泥,风一吹,水一冲,差不多都消失了,露出底下凹凸不平的土地€€,风一吹,就能带起大量风沙。

没过多久,小路的尽头出现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女人,衣着简朴,却能一眼看出她与周围村民的不同。

方知乐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站了起来。

那个€€人也看见了她,径直向她走过来,开口道:“方知乐?”

方知乐点点头,认出这个€€声音就是第一次接电话的女人,那个€€说自己女儿已经死了来躲避争扰的人。

“跟着我来吧。”她并€€没有多说话,转身就走。

方知乐跟了上去。

面前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二层水泥楼,农村里遍地€€的款式,不过院子里什么€€东西都没种€€着,也没有鸡鸭狗等牲畜。

女人推开门,先是朝里面看了看,然后说话,“珊珊,方知乐来了。”

方知乐敏感地€€察觉到她没有用“同学€€”这个€€词,而看到王珊的时候,也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

印象里,她的形象应该和韩琪差不多,方知乐预想过很€€多场景,例如她的情况比韩琪更€€加糟糕,需要她旁敲侧击不断安抚才能查明一点真相,可面前的女孩看上去和其他高中生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一点,就是她的眼神有点冷冷的凶狠。

这点凶和狠出现在一个€€受害者的身上,构成€€了此时此刻最大的违和。

方知乐把背包取下,拿出里面一摞厚厚的试卷,“这是最近考试的卷子,是高三年级几€€次模拟的试卷,顺路给€€你带过来。”

王珊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把抱枕揽在怀里,视线只€€在试卷上停留了一瞬,继而移开。

方知乐说,“你有什么€€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的,现在可以和我说。”

王珊看着她风尘仆仆的外表,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这里很€€荒凉,对€€吧?”

“确实不发达,”方知乐点点头,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走,“为什么€€选这个€€地€€方,因为安全,还是方便?”

王珊的母亲端来一杯水,放在方知乐面前。

方知乐拿起水杯,听见王珊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因为怕。”

方知乐吹着蒸腾的雾气,她家没有饮水机,都是烧的开水,指尖在杯沿上挪移,听见这话,手指猝然一烫,“什么€€?”

王珊的心理素质毕竟还是个€€高中生,在方知乐面前强撑出来的平静产生一丝裂痕,但暴露出来的内里却并€€不怎么€€柔软,“电话里,你说我只€€是个€€受害者,后来我想了很€€久,觉得你说的不对€€。”

“我想过反击,也想过和她们同归于尽,你知道我最后为什么€€没动手吗?”王珊问。

方知乐放下杯子,平静道:“为什么€€?”

“我阻止了她。”旁边的女人开了口。

“我曾经在大学€€教过课,那个€€欺负她的同学€€叫孙黎,她背后站的孙家水很€€深,不是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普通人能撼动的。”王珊的母亲开口,逻辑清晰,语气平静,“小姑娘,我让你过来一趟,不是为了折腾你,而是告诉你千万不要想着和孙家作对€€,你看到这块地€€方了吗,孙家自房地€€产发家,他们可以动辄推平你的家,而你走投无门,咱们在这些人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如今我带着女儿躲到这里,都是因为害怕孙黎发现珊珊差一点就做的事,害怕她被报复,”王珊的母亲叹了一口气,“只€€要挨过这几€€年,孙黎考上大学€€,她还是可以重回校园。”

方知乐不置可否地€€沉默下去,良久后,她重新开口,把韩琪的情况阐述了一遍,“除了孙家,还有很€€多霸凌者的存在,椿阳中学€€的风气不正,就算这个€€孙黎考上高中,还会有下一个€€孙黎。”

“椿阳中学€€想笼络优质的教育资源,就需要广纳财源,招手一批学€€费昂贵、非富即贵的学€€生。而它€€有别于传统的贵族学€€校,办学€€者把这些钱都用在建设上,招纳了一批优秀的教师,和多家大学€€合作,又广泛扩招,从各大中学€€挖走成€€绩好的种€€子学€€生,是以校园里经常出现两个€€派别,看似他们穿着一样的校服,坐在同样的教室,对€€着同一个€€老师,就像在走一样的人生路,可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学€€校从根源里就没有一分为二的两个€€不同的培养方向,也没有真正做到打破门第限制,很€€多学€€生他们管不了,那些霸凌者就在漏洞百出的校规里暗地€€滋长。”

方知乐摸着嘴唇,似笑非笑地€€回忆片刻,“而且,据我所知,在任的校长不是教育系统的正经出身,他好像更€€喜欢结交社会上的名流,孙黎之辈,估计在他在任期间,会层出不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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