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听€€见她想让舍友来接自己,舍友要么不在宿舍,要么说雨势太大出不去,说着说着在电话里就吵了起来,不欢而€€散。
最后那人气得直接冲了出去。
望着漫天大雨,知书无声笑了一下€€。
大学生的€€天真。
这种雨势,除非从头到脚穿了雨衣,不然打什么伞都会被淋湿。
要么是心€€地好的€€大学生,出来陪舍友一起淋湿,要么就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公主,这种天气还要人出来接自己。
前者要是碰上后者,估计倒了大霉。
知书没给舍友打电话,也没和任何人说,她打算先等一会儿€€,等雨势稍微小点,再拦辆出租车。
毕竟只是下€€雨,又不是洪水,没必要麻烦别人。
可南方的€€雨水并不讲道理,在没有天气预报的€€情况下€€,突如其来,迟迟不肯散去。
一个小时过去,雨势不减反强,甚至在狂风的€€吹拂下€€,开始往避雨的€€地方倾斜。
本来就淋湿了大半,被风一吹,更加刺骨。
知书打了个哆嗦,想着不然就冲出去好了。
顶多被淋湿,明天感冒一场而€€已。
只是明天还有家教,自己生了病,就会少挣一次的€€钱。
知书犹豫起来,内心€€有点焦躁。
就在此时,大雨喧嚣声里,知书好似听€€见什么人在叫她。
声音混在雨声里,听€€不分明,却由远及近,渐渐放大。
知书扭头,看见一个荧光绿的€€人形物体朝自己奔来。
知书怔愣在原地,直到那人在面前停下€€,才如梦初醒。
“卫悠青!?”知书很是震惊。
卫悠青掀开面罩,从鼓囊囊的€€怀里掏出雨衣。
卫悠青的€€声音很大:“我去你宿舍找你,你舍友说你不在宿舍,给你发消息也不回,这么大的€€雨,我来找找你。”
知书接过她递来的€€透明雨衣,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卫悠青的€€头发湿了,一缕一缕地垂在额头上。
里面的€€衬衫也从领口开始,湿了大半。
她包裹得这么严实,都湿成这个样€€子€€,估计在外面找了很久。
“你怎么找到我的€€?”知书喊。
卫悠青吼道:“我都在门口绕了四圈了!”
知书眼眶忽然有点热。
雨声太大,水雾弥散在空气中,卫悠青的€€眉眼都似蒙上一层雾气,清澈又干净。
知书低头道歉:“不好意思。”她看见了卫悠青的€€消息,但是没点开看,打算晚上回了宿舍再回。
没想到,竟然让人在门口等了自己这么久。
准确来说,知书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来接自己。
卫悠青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知书摇了摇头,穿上雨衣,贴近她耳边:“带我走!”
时隔多年,大雨似乎成了两人之间秘不可宣的€€默契。
第一次,知书对卫悠青卸下€€心€€防,是因为那套湿透了的€€雨衣。
第一次,卫悠青为了知书反抗家里安排,也是在雨里跪了一晚上。
卫悠青并不太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动的€€心€€,但单纯又笨拙的€€爱意,总有滴水穿石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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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后的€€一天,卫悠青在一个大雨天,推开门离家出走。
知书冲出来追上她,拦在前面:“你做什么,外面这么大雨,你要赌气也换个时间。”
卫悠青看了眼知书在雨中狼狈的€€样€€子€€:“那你把娜娜送走。”
娜娜是卫悠青的€€妈妈送来的€€孩子€€,是卫家旁系一个远方叔叔的€€孩子€€,叔叔一家都死了,孩子€€成了孤儿€€,卫母要来让她俩养着,说是当做自己的€€孩子€€养,以后有人养老€€。
知书说:“孩子€€有保姆看着,你不愿意,我们就搬出去住。”
卫悠青为了自己和家里闹僵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母女关系缓和,知书实在不愿意因为一个孩子€€让两人再次生分。
“她是卫家的€€孩子€€,那你怎么办。”卫悠青盯着知书的€€目光很静,也很执拗,“你是不是从始至终就对我们的€€婚姻没有信心€€,我说了,就算以后我们要孩子€€,也可以去孤儿€€院领养,而€€不是从我家里找个小孩出来,那算什么。”
知书好脾气过来拉她:“孩子€€小,不记事,什么你家我家的€€,养了就是自己的€€女儿€€……”
“知书!”卫悠青推开她,眼睛红得吓人,“把娜娜送回去。”
知书沉默片刻,看了眼周围的€€雨。
“老€€婆,别闹了。”
卫悠青一怔。
知书的€€语气很疲惫,也很认真。
“你还记得那场大雨吗?”知书问€€。
卫悠青没说话。
知书说:“那时候,我在想,这人好像闯进€€我的€€生活中了。我是一个孤儿€€,自小没人看顾,不要紧,我自己看顾自己,我把我的€€世界建得铜墙铁壁,别说一个卫娜娜,就算十个八个你的€€亲侄女亲侄子€€,我也不在意。”
“他们伤不了我。”知书轻声说,“他们甚至不如你淋一场雨。”
卫悠青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雨滴往下€€坠落,似乎砸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
知书说:“还闹吗?”
卫悠青别别扭扭地走过去,低头:“回家。”
知书笑了笑,伸手抹去她脸上的€€雨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