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界当动物的日子 第189章

村里头的人,那个不是闭口不提那些伤心事,只怕想起来就难过。

陈牛面色冷下来:“我还是拉你去见支书吧,前头不提这些事,你可是亲口答应了的。”

从工分到粮食,胜利村这些都管在徐有光手里。陈二军听到找徐有光,脸色又难看了些。

“牛儿,你至于待二叔这么绝情么?”

陈牛不想听了,就再伸出手,捂住嘴拖着陈二军往徐有光家去。

吃过苦头的陈二军又开始挣扎,这回是朝着家门口使劲。

***

陈家这边。

林南音放下了谢礼€€€€半斤红糖,跟徐果子对象俩坐坐走了。

时千凑到老太太面前,看到她手紧紧抓着桌边,一直没有吭声,似乎想要把一切硬生生地憋回去。

小黄牛拿脑袋蹭蹭她:“哞哞。”

奶奶,不难过了。

张佩月回神,低头看着小牛,又伸手轻轻抚摸:“我不生气,没什么好气的。”

时千:……

听着就知道真的很生气!

张佩月又道:“牵牛花,你真是个乖娃娃。”

“真的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吗?有没有€€€€”

“想起来一点儿?”老太太轻声问着,眉宇间的不平和愤懑都随之消散。

时千懵懂地摇头。

他不知道老太太想要他想起来什么。

张佩月看着小牛单纯的眼神,想了想,又道:“想不起来也好,现在就挺好。”

“吃得饱,穿得暖,也有点道理可讲,是个太平的好时候啊。”

太平?

时千算算时日,老太太的年岁应该经历过那段不太平的岁月。

时千就小声哄老太太:“哞哞。”

会越来越好的,将来更好。

第89章 89 上山吃梨

走到家门口, 陈牛似乎还能听到二堂叔那嚎啕哭声。

他很少见到男人哭,还哭得那么伤心、难过,甚至到了一种悲戚的程度。

作为一个年轻单身汉, 陈牛在感情上有着困扰。但依然不能理解二堂叔对于“非得有个儿子”的着魔一般的念想。

为着虚妄的以后,就不管现在了?

可不影响他受到那种悲伤情绪的冲击, 整个人提不起劲来,脑海里似乎还是混沌的。

邻家没有围墙圈了院子, 门忽地打开, 在偏黑的天色里,露出一道口子。

“陈牛,你家里没事吧?”

“没事, 叔。”陈牛这么简单回了一句。

对方也就不多说了,想起来当年,连出来劝架的想法也没有, 还得自己先平复一下脑海中的震荡和冲击。

何况方才吵得凶,但结束得很快。

吵架的双方都拿着最利的刀,素有旧怨,在扎对方心窝子这件事上,都是神刀手。

邻居老叔点点头, 陈牛就直接走回家里。

听到动静,正给自己扒拉高处草的时千喊出声:“哞哞。”

我在这儿。

陈牛便直接往牛棚走:“牵牛花, 你又饿了?”

自然地问完这话, 他去给小牛帮忙拿草。

看看牛草的存量,陈牛想着,又得抽空去囤一点了。小牛吃食上,比大牛还得精细点。

等时千啃上草,陈牛站在一边, 看了会,才出声问话。

“奶,她还好吗?没气着吧?”

“哞哞。”

没有。

时千摇摇头。

又想起来还有事,时千往外走去。出了牛棚,回头示意陈牛跟上。

进堂屋,时千把人带到桌子边。

桌上赫然是林南音留下的半斤红糖,用油纸包着。

陈牛打开了,才知道里面是什么。

红糖可是稀罕物,唯有产妇坐月子,能得到红糖票,去换上一点补身体。有时候有票,也根本抢不到实物。很难弄。

简单来说,是份很大的重礼。

陈牛看向堂屋另一边,没听到动静,也没看到光,就猜他奶已经睡下了。

而这红糖怎么处置,则交给他来。

老太太一贯都是这样的,先让他来,做得不好,再告诉他改。等他大了,就愈发什么都不管了。

他不懂事那会,就是这么喊的€€€€“你别管我、少管我”。

以至于现在陈牛常常觉得,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这时候,时千拱他一下,又用下巴指指老太太的方便:“哞哞?”

你不自己去问问?

不必时千说话,陈牛都看得懂。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去。

去了,又能说什么?笨嘴拙舌的,估计老太太见了他更嫌弃。

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

陈牛把红糖重新包好,放到老太太喝水的杯子旁。

这样明儿一早,老太太就知道他的意思是收下了,叫她吃。

陈牛觉得老太太最好的一点,就是给她什么都会接受,不会太顽固地一定要跟他事事撇清。

当然,不能是从陈二军哪儿拿的,更不能是不正当弄来的,那样他会挨拐杖。

想到今天挨的那一下,陈牛垂下来的眼,扫了自己腿一下。

时千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初来乍到,奶孙两人相处的方式,他也不是了解得很透彻,干脆回去吃草去。

他可真是个草桶,太能吃了,比陈牛还能吃!

时千觉得都不用担心陈牛这个饭桶把家里粮食吃完,得先担心他自己没得吃。

陈牛像个游魂似的,跟着小牛走到牛棚,看着小牛吃草。

他的身体应该是有点困的,但精神上保持着一种痛苦的清醒,完全没有想睡觉的意味。

时千吃了好一会,听到陈牛轻声问。

应该是在问他这头小牛吧,反正在场也没有第二个人。

他问€€€€“你说,做人怎么那么苦啊?”

“是不是人活着,就是为了吃苦。”

时千努力抬头,能看到近处陈牛的脸。

迷茫和疲倦爬满年轻的脸庞,宽阔的肩背似乎都耷拉了下来,显得没精打采。以及一股淡淡的颓然,笼罩在他四周。

时千想,陈牛是想起来他的父母吗?

一个没有父母的家庭,一个家里只有残疾的奶奶,和年幼的孙子,他们是如何渡过的这十来年呢?

好像也没有听到陈二牛提到陈牛的爷爷。那么更早以前,可能是残疾的寡母带着一个傻孩子过活。

老太太又是为什么,落得只能拄拐呢?是天生如此,还是后来出事。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话似乎太无奈,可又叫人无法反驳。

因为当你困苦时,生活的种种,就会愈发艰难,一分钱、一口粮,都能逼死人。

正感觉到虐,时千忽然想到€€€€他自己不就是个挂嘛!

陈牛这个倒霉鬼,可算是走运了。

而且正如他跟老太太说的,未来会更好的。有他在,陈牛还用担心什么将来,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苦哈哈了。

吃饱的小牛从牛棚溜达出来:“哞哞。”

可别瞎想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陈牛还不动,时千就走到他后面,直接推着他往前走。

陈牛力气大,个头也高,但人很瘦。时千使出力气,就像推土机一样,把他平推着往前走。

踉跄两步的陈牛回过神,觉得有些恐怖。

“牵牛花,你到底力气多大?”

感觉小牛推他,就好像不用力一样。

小黄牛眨眨大眼,摇头:“哞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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